慕清欢差点将自己的胆汁吐出来,这女人怎么能这么暴力,力气还这么大?干呕了好一会儿,才想着要不要直接那个桌腿子将她敲晕算了?
清欢正寻着合适的东西,拿在手上,虽然很是不忍心,但是她宁愿疼得撞柱子也不想清醒着,还是狠了狠心,眼一闭,举起手中的凳子。
一阵厉声大喝,“你干什么!”
还没回过头来,就给一股很大的力量给推开了,嘿,这女人女气的人劲儿还挺不小的。
“她……她都,都撞柱子了,所以……”着急得委屈地没法解释,看赤莲,她又是在关键时候晕过去了,每一次该她解释什么的,她都晕了,什么人呐!
头一次是如此,这一次又是这样,每一次应该一起面对的,这个女人都是逃避着。
不过好在是那一阵子疼是消了,周身绯红也渐渐重回了原样,瘫在地上动弹不得,人原来是没有晕过去的,不过眼下只能睁着眼睛看着,说实话,她其实睁都是不愿意睁的,不过看着这个情况不好,还是勉强选择睁一睁眼。嘴上动了几下,没发出声音来。估摸着连声带也是在慢慢恢复着的,说不出来话。
“我真不是故意要趁她疼成那个样子要下手的,我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吗?”
“对不起。”说话的却是赤莲,虽然是有气无力的瘫躺在地上,连眼神都是累的,看着心里实在是不好过,这话儿说得更是如此。道歉一声后,费尽了力气伸长了手拉了拉雪衣的下裳,这时候他才会意过来将人抱上了床。
远远在上面床沿边,才听得一声“抱歉”,也听不出来是不是真的怀就歉意,不过慕清欢也不在意,这个情况任谁看着都是个误会,还不说他是那么亲近的人,没一刀砍过来也算是良心在。
“没,没。我也是看得没法子了,我不像外面那些人一样那么想杀她的,你们都别多想。”
慕清欢背过去抽了抽自己的嘴巴,越描越黑了,只是打的姿势,却拿的杀心,唉,真是不会说话。生平头一次发现自己如此不会说话。
并没有听这边的辩白,也未有多顾及那边的情况,一心在扑在这边。雪衣忧心地把人细细心心地来回看了许多遍,连指甲缝都检查了许多遍,看着是渐渐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悬着的心才放了一小截。
没人说话,室内安静如坟冢,慕清欢渐渐觉得这气氛亦是如坟冢那边冷淡凝固着的,呆呆地站在旁边,连喘息都不敢大了去,更是不敢弄出一点声响,但是待着这里看着,就像待下锅的活虾一般又急又灼,还半点不能动,在两人眼眶外抓耳挠腮,半点来不得自在。
若是这两个男的随意少了一个,慕清欢觉着这气氛就好多了,谁都舒坦。
赤莲若是不发话,那边没人会主动搭上这一个腔。一方是不知道怎么搭腔,而另一方,是不知道搭腔到底是为了什么,干脆就不说话的好。而唯一可能会说话的,此时嗓子不大好,说不得话。
香炉里面的烟熏重重团团出,慕清欢觉得自己的后脑勺都要给自己个抓破了,打算悄悄地,一丝声响不出地溜出去,免得在这里尴尬得没脸看。
正挪出一步,两步,三步,嘭——
绊倒了凳子,啊……还是要拿起来一棒子敲下去的那一根。
四眼闻声望了过来,赤莲是寻常见着他惹祸见怪不怪的神色,雪衣是原来还有人在却还是并没走的那个人的惊异转淡然。
“我,我还没吃饭呢,呵呵,你要不要啊,我去三碗师傅那里给你带过来。”没话找话,还找的如此牵强。
“有劳,她晕上了许久,该是饿了。”分外不客气。
得旨,踮起的脚这下放踏实了往外走。
“清欢,”赤莲的声音还是不大顺耳,虽然比起方才前不久的那打木桩子的声音好上许多,但是仍是难听沙哑得不行,“此事勿向他人提起,你知道就够了。”
“那,那不给白隐修说吗,你这又犯病的不求个治好不了的,他看上去也担心得很,还有沈望舒,罂粟姐姐也……。”
立即被打断,“不用了,别人怀着什么心思知道了,既是不虞之杀身祸,罂粟她们知道,白担心,倒是沈望舒你将他给我找过来也好,别人莫再要多口舌了。”
“嗯,你有你的打算,我这便去了。”想嘱咐一句要好好照顾她的时候,才想起他是轮不到自己来多口舌的,免得让他心里留疙瘩,以后她难办,直接便大步出了主屋。
掐着时间,等慕清欢走远了,雪衣才寻声问道:“到底怎么了?别拿你自己知道这话来敷衍我!”
“我不想说话。”她抬手抚了抚胸口,仍是觉得压得疼,堵得慌,歪着的脑袋一偏,躺在了床上,方才与慕清欢交代事儿都耗嗓子得不行。
“你是故意支走我的对吧?有什么不能让我看着的,我就那么让你不放心吗?”
女人闭着眼睁开瞧他一瞧,这声气像是压着怒气的,碍着不知道什么原因,没真正说出来。正想辩解一番,忽然胸口澎湃而来一顾气势,要往外冲去,抓着前襟,没忍下去,噗地一下,一口鲜血直接就喷到了雪衣那浅淡色的衣服上,就像是红墨一下子染就开来,化成猩红色的画儿,写成一身的狼狈。
这么一吐倒是畅快不少,郁结这胸膈中的那一口恶血吐出,该好的所有地方都该好了,就连疼得忘乎所以想要一撞解此间难愁的头疼都渐渐舒缓过来,伸出手讨好地去擦了擦,歉疚笑笑,这衣裳可就不好洗了。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挺过来就啥事儿都没了。”
手被拉住,暂时还没力气去驳回去,只能任由他拉着,听他继续质问,“你宁愿一个人在这里疼得昏天黑地都要把我给支走?什么东西你倒是给我说说啊。”
“你没拿回来啊,那我要继续查下去的东西啊。哦,可能是给清欢他捡着了。”
看着他越来越气的一张脸,才明白他所看重的点并不在这儿,“我没有支走你啊,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东西,能不见一会儿是一会儿,我总不能误伤了你,你在这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像清欢一样拿根凳子将我不客气地打昏,何必你看着我那个样子呢,膈不隔应以后过日子啊,哪儿知道你回来得这么久?”
雪衣觉着给那明晃晃的眼神盯紧了,才万分无奈地说了实话。“倒是我错怪你了。”
“对啊,衣衣你该知道,有些事,只能我一个人承担的,别人替不来的,再是亲近也一样,以后我要是又这样了,你走得远远地才为好,成吗?”
雪衣心里蓦然间一酸,知道她身为一宫之主,一门唯一活下的孩儿,要承担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却又半点忙都帮不了,只能远远的,看都不能看,平生竟会如此痛恨自己活下来的身份。
走在床沿边,将她抱起来搂在怀里,不知道说些什么,便只能不说话。
“我知道你为难,但我是为了你好,人呐,总得在遭和更糟之间做出一个抉择的,这是天道,不可逆的。”
“行了行了,你声音听着如此沙,少说些话了。”
“不要,它在慢慢好的。我要是记得不错,清欢来了后,我一脑袋给他撞了上去,不知道撞到哪儿了。他还好,勉强算是个练家子,练过一些功夫保身的,你没有,别逞强,真会说不好给我这下手没轻重地来好好彻底地伤一回,便是更糟的情况了。”
“他要拿凳子砸你是?”
“九分为我好,一分是有他从小就想把我打趴下的缘由在。”
“你现在觉得如何了?”
“乏力,别动我,觉着累,这个姿势不要变。”
雪衣不知道这话是真的,还是不正经说着玩的,还真就挺直了腰杆一动没动。
外边接着也就传来了沈望舒闹腾得慌的声音:“乏力就对了,我给你说过多少次,合欢药要少用,还不听医师话,出问题了吧?”
“造谣,他在造谣。”急忙澄清,免得他还真以为沈望舒难能可贵地说真话了。
“我知晓得他爱说这些荤话,不需要这么急着澄清。”
赤莲腆巴着脸笑了,他的话说得是这么亲切热烈难当,但还是需得着将不久前刚得来的春宫藏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