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脸,欺负清欢就好玩?行了行了。”赤莲思量半分,打断了他继续调笑清欢。
她继续思量了半分,这件经脉逆行的事啊,多半还是瞒着雪衣的好,否则他磨磨唧唧地给自己告诫这个,又是担心那个的,定是会费不少事的。
主意一打定,就压低了声音对床边站着的沈望舒说道:“我这事儿呢,若是没什么大碍,你便回去吧,经脉逆行,倒也不算得要命的事,不过不能运行体息以免走火入魔,我倒没那个感觉有任何不适之处呢,还有,不要给别人知道了,谁都不能,包括雪衣。”
他亦也明白,沉声回应,“不,你若是运行体内真气,导致走火入魔倒还算小事,顶多疯了,但你要是不慎得很,便会血管爆裂,全身都像爆烟花一样飙血的,还是好好活着吧,这你也只得自己去梳理这个逆转之事,外人帮不了,要多久才能恢复,也不可知的,切记这时日里不要动真气,一定记住了。”
他背着身子若有若无地叹了气,“你啊,好好活着吧,我走了。”
“哦,知道。对了,你打外边染上的寒病好生将养着,你是要变骷髅呢还是干尸呢,瞅瞅你这衣裳都快撑不起来的样子,赶明儿我给你送些东西来大补着。”
“嗯,拿来吧。走了!”他背着影子,右手上晃着“风雅人间”折扇,摇了摇,算是作了别,开门,便出了“爱莲院”,不见了身影,只余翩飞起舞扬的衣摆。
雪衣端着茶杯子,将床上伏着的人扶起来,轻轻地揽在肩上,很是贴心地不让她拿杯儿,按着她的手,自顾地将杯子送到了她的嘴边。满是心慰地看着她像只小猫儿一样伸出舌头舔了几舔,清清雅雅地在她身旁,露出了许久未见的浅浅轻笑。
赤莲舔完了水,喉咙里头舒服不少,这才问道:“今天什么日子了?”
“五月过了一半了。”
啊,又是十五。倒是把这变化移到了白天了,这今日的全身给几千把大刀砍的发疼,其实是有个方向的,不是乱来的,从身体各处的尖端慢慢移上了脑袋,现在脑袋还像是给夹子缠着的那般疼着呢,一点点加剧。
最开始是手指尖,难怪早一两日就会莫名其妙的刺疼,现在才知晓得是个怎么回事。不知道这一波过去了,下一个十五来的又是什么了。
血祭血祭,歃血为媒,通以血力,将周身体息达至全身各处。这血受阴晴圆缺的月亮指引,每到十五,都有些状况,越来越严重,也越来越忽视不了的了。
可是呢,一过了十五,若是捱过去了,便是扛过去了。
这一个月的十五确实是难过了,但是过了十五,便是不会再出什么事儿了。而那今日要命的痛楚,若不是那没忍住喷上雪衣前襟的血,此时已经枯成暗黑红色了的话,估计特别心大的人就把那一场劫难给忘了。
她伸手擦了擦那暗红血污,满是觉得可惜了一件好衣裳啊,“衣裳脱了吧,脏了。”
“嗯,等等一会儿。你现在没事了吧,瞧着怪心疼的。方才,沈望舒与你说的是什么?”
她吧唧了几下嘴,眼珠子一转,已经打定主意不让他再多担忧,便小编了一段话,越是往我丑的方向上去了,“我的这个病吧,望舒告诉我是个难说的病,需要男色来治疗,我也不懂为什么啊,我就一直觉得这祖师爷玩下的功夫啊,全部都是特别不要脸的双修,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思,每一次都是要玩我一样,重阴老祖宗就算死了好几百年了,也是一个狠角色啊。”
脸色行得端正,神情也满是一股悔恨与厌弃所谓的功夫,她偷一瞟雪衣,像是信了,便继续诓骗人,“这功夫龌龊了些,也就不那么好说上台面,所以沈望舒觉得还是不让你听的好,清欢更是不听的好,所以才把你俩都赶出去了。”
说得倒是像那么回事,神情亦是凿凿确确的,雪衣选择相信了。虽然祖师爷这么无辜地给受了一个龌龊的名头,她良心有点不安,但还是坦诚地把错留给了重阴老祖宗去受。
“倒像是沈望舒一向做事的习惯。”他便没再多想。
“既然你听了听了,是不是就该给你家宫主,也就是本宫我,”她指着自己的鼻子,道,“给帮忙,治疗治疗?”
“好啊。”雪衣大大方方的,把她轻轻放在床靠上,站起身去,伸手便把那件脏衣裳一脱扔到远处去,“所谓人药,我想着,也当是这般的吧。”
衣裳倒是真的干干净净脱完了,她人便怂了,缩了缩腿脚,往里面缩了缩去,“我脑仁疼,改日改日吧,真脑仁疼。”
雪衣像平日里一般和煦笑笑,说:“脑子里面给蛀空了,疼也正常。”怜惜满是心疼的目光,对着她的目光,含气音一道:“白长老说你缺乏休息,你还是好好睡一睡吧,我给你守在外边,里面躺躺。”
“我给你守着,睡吧,别老是半睡半醒的,我给你守着的。”
“嗯。”
后半夜,赤莲很是无言地看着脑门上的帐子,“说好的给我守着呢?这个男人呐,倒是睡得入迷呢。”
确实呢,他应当是近些日子都没有睡好过,又加上今日是真的收了许久,也心神劳累了许久,还给她自己诓了一阵子,难能不在三更时半睡得深沉了些。
轻微翻了个身,她忍了些疼,静静看着他安然熟睡的脸,许久,都没看出个什么名堂来,要说喜欢这个人究竟是在哪儿呢?他的脸么,不是,她看着这一张勾魂带魄的脸,心里深刻地明白自己喜欢的不是这个。
他的性子么?顽固,太聪明,还犹是敏感,虽然他是个爱讲理的人,可是她从来都讲不过他,这便不是优点了。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讨人喜的性子啊。
他的身子么?赤莲带着三分涎垂之意地往他身子下面瞧了瞧,又回到了这一张脸上,唔,是的。
她恍然间失笑,是个什么是啊,找不出来喜欢的是何处,只因为,只是喜欢他一个人罢了。不是因为他别的好,只是因为他,就是他罢了。
伸长了脖子,赤莲轻轻亲了亲他的脸颊,轻声道:“你好啊,我的人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