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上邪在长沙王府立下大功的消息自然也没有瞒过陈沅和尹长宁的耳朵去。
毕竟长沙王的状况别人不知道,公主府和太守府这两个地方却是一直都知道那边的最新状况的。更何况,长沙王睁开眼现在不吵不闹,就天天躺在那里,偶尔还能睛看看人,这么大的转变真是喜死长沙王妃了。
姬上邪从王府回来当天,长沙王妃就命人一并送来一车的礼物。
后来眼看长沙王并没有复发的迹象,她更高兴的不行,又陆陆续续的叫人给她送来不少好东西。
这么大的一件事,尹夫人想瞒也瞒不住。再加上长沙王妃现在也给足了她面子,每次送来的礼品里大半都给了她。尹夫人拿人的手短,自然也就不会克扣姬上邪的那一份。连带的,她对姬上邪也更亲密了不少。
而当她感情的天枰往姬上邪这边倾斜过来的时候,陈沅那边自然就越发的不受她重视了。
尹夫人可是太守府的女主人。她的表现,直接影响着全府上下仆妇们的反应。因此,陈沅觉得她被冷落了。
“现在阿姐真是越来越能干了。自从从江陵回来后,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你发现了吗?如今她不仅在咱们府上日子过得舒舒坦坦的,如今又成了长沙王府的恩人,现在她的阿弟也眼看着长大了。她的好日子已经来了!”靠在大迎枕上,她一手轻抚着肚子,一边酸溜溜的道。
尹长宁心里一样醋酸味泛滥。
这些日子他一直没有再去见过姬上邪一眼。本来他是想用这个方法来冷落她、吓唬她,让她害怕得主动来自己跟前赔礼认错。毕竟自己才是她的丈夫,她以后需要依靠的对象。可是现在倒好,没了自己,她反而越混越风生水起,甚至都已经无视自己的存在了?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这个女人也就看起来精明,实则蠢得要死。外面的那些虚名有什么用?姬承也只不过是区区一个王府长史的儿子,以后他能不能子承父业还是个问题呢!对女人来说,唯一值得依靠的就只有夫婿。”他冷声道。
“可是阿姐她现在有阿舅做靠山,她应该已经不想依靠你了吧!”陈沅轻声道。
尹长宁便又脸一沉。“父亲现在的确年富力强,是一个好靠山。可是她别忘了,我才是她的夫婿,而且父亲马上就要老了!”
而他,才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等步入仕途,他接手父亲的一切关系网,一步一步走得比父亲更远。
到时候,看她不跪在他脚底下哭着求他!
陈沅眨眨眼。“但至少现在她的确过得很不错啊!这也是事实。”
尹长宁轻笑。“只是一点假象罢了。”
说实话,这话陈沅现在并不会傻乎乎的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了。成亲这两个多月,她所经历的却比之前十多年都要多得多,她虽然依然任性,却已经不再那么傻傻的单纯好哄骗了。
现在她不接尹长宁的话,反问他道:“那,你今晚还去不去她那里?”
尹长宁似乎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陈沅便笑道:“你忘了吗,今天是初一!阿舅不是交代过,从今往后,每逢初一十五你都要去她那里吗?你都已经冷落她两个月了,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阿舅却已经快气坏了。上次他可是明言让你不要忘了这事。这次你要是再不去,阿舅肯定会以为是我教唆你不去见他的,到时候他不会放过你,更不会放过我。其实我倒是无所谓,只是可怜我腹中的孩子,他才这么大点,就受尽这么多磨难,我……”
陈沅低声说着,便渐渐哽咽起来,一双眼儿红通通的,别提多可怜了。
尹长宁心疼的抱住她。“阿沅对不起,是我没用!我现在护不住你们母子俩,害得你们在这里饱受欺凌,我太不是个男人了!”
“我,我不怪你。要怪还是怪姬上邪,如果不是她惹出那些事来,你肯定早已经出仕了。又怎么会一直被禁锢在这个后院里郁郁不得志?”陈沅靠在他肩头,哭得伤心不已。
尹长宁也紧紧拥着她,咬牙切齿的道:“本来眼看她回来了,我就琢磨着等出仕的事情定下来,我就带着你远走高飞,离开这个鬼地方,咱们两个人在外面恩恩爱爱,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日子。结果谁知道……哎!也不知道哪个女人到底对阿爹说了什么,竟然让阿爹突然就改变主意,怎么都不肯点头让我出仕!”
是啊,咱们真是太命苦了!”陈沅靠在他怀里,伤心得眼泪直流。
两个人相拥落下几滴眼泪,陈沅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尹郎,我突然想到一个法子,你敢不敢试一试?”
尹长宁眉头微皱。“什么法子?”
“其实,你想出仕的话,咱们也不是没有法子,并不是非要经过阿舅这一坎的。只要朝廷的任命下来了,难道阿舅还真能违抗皇命不成?”陈沅低声说着,双手却因为激动而抓紧他的胳膊。她被没泪水洗过的眸子现在也闪闪发亮,里头满满都是希冀的光芒闪烁。
尹长宁的眉心立马皱成了一个川字。“这样不大好吧?要是咱们擅自行动,阿爹肯定会生气。要是把他给气出个好歹来,那就是我不孝了。”
“那你是宁愿我在这个地方被活活折磨死?我死了不要紧,难道你就不想想咱们的孩子吗?他现在就已经被姬上邪给害得差点流产,我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结果现在她越发的如日中天,她迟早是要逼死我们母子的啊!我的死活我真的不在意,可是这个孩子……尹郎,他是咱们的孩子,咱们的骨血啊,我想把他生下来,我想让他好好的活在人世间,难道连这么简单的愿望都不能实现吗?”陈沅立马拉着他又哭又叫,伤心得泪水很快就把尹长宁的衣服都打湿了。
尹长宁被她的眼泪弄得手足无措。
“好了好了,阿沅你别哭啦,我听你的,一切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真的?”陈沅这才抬起头。
尹长宁依然慌忙的点头。“当然是真的!我不是说了吗,女人这辈子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的夫婿,其实对男人来说,他唯一能依靠的不一样只有他的妻子?你是我的妻子,我疼你爱你,只想把你如珠如宝的宠着。但是自从你进门后,我眼睁睁看着你吃了这么多苦,其实我心里也难受得不行。我早就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那好,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回头你给我阿娘写一封信,我亲自送回去,我亲眼盯着我阿娘给你写举荐信。我就不信,有我阿娘的亲笔书信,再加上长沙王舅舅的印信,还不能给你谋到一个官职!”陈沅握紧拳头定定道。
“那一切就都听你。”尹长宁连忙点头,便慢慢将头靠在她头顶上,“阿沅,你真是我的贤内助。”
陈沅听到这话,她满意的闭上眼。“没办法,谁让你是我这辈子认定的良人呢?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让我付出什么都可以。”
然而说完这话,她又猛地睁开眼:“不过,姬上邪……等事成之后,咱们也必须带上她!留她在长沙,我不放心!”
“嗯,一切都听你的。到了外面,再没有人盯着她,要杀要剐都随便你!”尹长宁连忙便道。
陈沅听得心里十分开心,然而却装模作样的把脸一板:“你就不会舍不得?”
“我这辈子唯一舍不得的人就只有你。”尹长宁握紧她的手。
“可是,今晚上你不一样要去见她?”陈沅轻哼。
“我不去了!”尹长宁立马摆手。
陈沅一怔。“真不去?”
“真不去,我留下来,陪着你。阿爹要骂就骂吧,大不了再被打一顿。既然都已经决心违背他的意愿了,那我再装什么孝子贤孙也没意思,还不如留下来好好陪陪你。这样我自己心里舒坦了,你也开心了,咱们的孩子也更好,不是吗?”尹长宁柔声说着,一手轻抚上她的肚子。
陈沅心里暖暖的,满满都是感动。
“尹郎……”她轻轻靠在他肩头,却低声道,“你还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