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还很年轻的英宗抱着还很年幼的景沧霍坐在那门槛儿上,看着那景沧霍有些许婴儿肥的脸说道“霍儿啊,你看那边,那是我们的家,我们的故乡,若是有一天我们能够回去的话,你一定要记得,回到父皇院子里那颗大槐树下,把父皇的骨灰埋在那个地方”
年幼天真的景沧霍看着有些许沧桑的英宗说道“父皇,为何要埋在那颗大槐树下?难道不是埋葬在皇陵么?还有啊,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回去呢?这个地方不好么?”
英宗站起来带着些许严肃的看着那景沧霍说道“霍儿,你要记住,这里不是我们的故乡,不是我们的家,无论这里到底有多么的安逸,这里终究不是我们的家,你可还记得我前些日子交给你的那句诗?”
景沧霍看着有些许严肃的英宗说道“父皇,儿臣还记得,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但是儿臣不是太理解这诗句里面的意思”
英宗看着远处的那颗槐树说道“霍儿,我们俩就像是那诗句里面的胡马和越鸟,这里就不是我们的家园,我们向往北边的风声和南方的树枝,就算是这里再好,也是不如我们那里的地方,及时我们回去之后面临的是死亡,我们也要回去,因为,那是我们的家啊”
年幼的景沧霍现在还不太清楚这话里面的意思,但是,他看着英宗那深邃的眼神心中也是有些许触动,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自家的父皇,自家父皇从来就是那个冷漠或者油滑的样子,想这个样子孤清冷傲的样子,实在是从未出现在这个人之中年的人的身上,或许是这些年来,他所遭受的已经够多了。
年幼的景沧霍看着那英宗说道“父皇,我记得了,待到有机会,我定然和父皇一起回去”
听了这话的英宗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点的笑容,这个原本性格就很冷硬的男人在自己最亲密的嫁人面前露出了一点点的笑容。
他瞧着远处也没有看那景沧霍,只是背着手站在那里看着景沧霍说道“霍儿,若是真的有一天,我们故乡的人来接我们回去了,届时或许父皇已经去世了,那时候那个人不想要你活着回去的话,你怎么办?”
景沧霍听了这个问题心中也是很迷惑,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知道他的父皇想让他回答什么,可是景沧霍自幼学会的就是不能够说谎,不能够对自己的父皇说谎。
英宗看着这景沧霍迷茫的眼神也不生气,他知道,让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回答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为他了,可是英宗看了看远处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他知道自己没有多长时间可以继续坚持下去了,若是这个时候不弄清楚这个事情,将来的话,会发生很多不好的事情的。
就这个样子,两个人一直站到了天色昏暗的时候,那时候的天色和这个时候的夜色是多么的想象,他和他的父皇也是站在这个院子里面,就如同他和这位景朝来的武伶儿武大人坐在这里一样。
场景慢慢的重合了,景沧霍慢慢的回忆起当年的这个时候,自己到底回答了什么。
年幼的景沧霍站在那儿,看着远处的英宗说道“我会选择和父亲一起回到那颗大槐树下”
已经到了中年的景沧霍也在同时对着武伶儿说道“我想和父皇一起回到皇宫西苑的那颗大槐树下”
两个声音在不同的时间段相互交映,那一瞬间,景沧霍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父皇,那个隐藏自己孤清的性格,一直为了让他能够平安活下去完成他的心愿而圆滑了将近二十年的中年男人。
那个男人不是一个好的皇帝,可是,哪个男人一定是一个好的景朝人。
那么多年里,他从来都没有出卖过自己的祖国,即便是在最为困难的时候,他也是宁愿抛下一个九五之尊的尊严,也不愿意去出卖自己的祖国。
若是那个英宗真的是贪图荣华富贵的话,英宗怎么可能只有这景沧霍这样子一个纯粹的景朝血脉的儿子?这当年英宗被抓来的时候可是被迫的娶了那位金帐汗国的公主的,可是那个公主一直到死,都没有能够给这英宗生下来一个一儿半女。
相比那个时候,英宗就在准备了吧。
眼前的场景又开始模糊,慢慢的又回到了那一天,他的父皇从这石凳子下面拿出来一条白绫。
景沧霍眼睁睁的看着那自家的父皇就那个样子从那桌子下拿出一条白绫,看着他笑着说道“霍儿,这条白绫是我自己留给自己的,若是有朝一日我实在是受不得这羞辱之时,我就用了他,可是这一辈子啊,我也是过来了,霍儿你懂我的意思么?”
十岁的景沧霍看着自家的父皇说道“父皇,你放心,这桌子下面时时刻刻都会有一条白绫的,若是到时候那景朝的嗯来接我,我就和父皇一起回到那颗槐树下,我们一起回家”
英宗摸了摸景沧霍的头有些许感慨的说道“霍儿,委屈你了,记得下辈子找一个好人家,千万,千万不要再来当父皇的儿子了,这份苦,受了一辈子,就够了”
景沧霍抱着英宗哭着喊着父皇,两个人在这月色里面慢慢的宁静下来。
武伶儿瞧着那说完那句话就陷入了回忆里面的景沧霍心中有些许的疑惑,这位是想到了什么么?为什么会露出这样子的一个表情?难道是那位英宗交代了什么?
武伶儿咳嗽了一声,这宁静的夜色里立刻就想起来了回声,那陷入在回忆里面的景沧霍立刻就被吵醒了,他看着坐在那里的景沧霍说道“武大人见谅,实在是想起来了当年父皇对我的一些徐交代罢了”
武伶儿说道“王爷说笑了,这本就是微臣的职责,倒是王爷方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景沧霍看着那武伶儿说道“武大人,那话不过是我和父皇的一个心愿罢了,不过我倒是有些许事情需要武大人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