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这么大胆干射我的赤兔马?混蛋敢做不敢当吗,鼠辈你给我出来!”此时的岳如吉如丧考妣,前面刚失去了一个兄弟,如今连自己最宝贵的赤兔都受伤了。
而此时依旧没有人出来回应他,士兵们都忙着四处流窜,哪里还会管一个马匹的死活。如今前面的仓库一团混乱,而此时的军营是混乱一团。这些士兵们真有些怀疑今天可汗是不是忘记看黄历了,否则怎么会遭遇这样的不幸?
而站在帐篷顶上的岑薇,一直未曾发一语,只是拿着一张弓瞄准敌人射来射去。她锁定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那些阻止士兵逃亡的军官。虽是黑夜,虽有乌压压的人群,不过她的箭法却极为精准,真是箭无虚发一射一个准儿。
岳如吉跟在自家兄弟后面,努力的扯着嗓子吼:“兄弟们,不要走,逃亡是要丢命的。兄弟们,安静下来,这没有任何敌人,停下来。”
只是所有的士兵都陷入了某种疯狂状态,自然没有一个士兵回应他,甚至没有人回头瞧他一眼。迅速奔跑的岳如吉被一个物件儿绊倒在地,岳如吉翻开那物件儿,表情一惊,瞬即留下眼泪来。
天亮了,灾难也结束了,东狄可汗衣衫不整的望着冒着青烟的仓库,眼里全是不信和泪水。敌人如鬼一般的到来,又迅速的撤退离去,让他甚至不晓得究竟是谁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岳如吉慢慢的靠近了自家可汗,低着头道:“可汗,经此一夜,咱们损失惨重。粮草兵马全都损失大半,林将军、王将军、岳如猛也全部丧命。”
“岳如吉,你说这是谁干的?”东狄可汗眼里发出一抹狠光,大有将对方挫骨扬灰之意图。他真的没有想到,会有人如此之狠,竟然敢烧了他的军粮。
岳如吉从袖子里取出一个菱形盒子,递给东狄可汗道:“可汗,这应该是太子的东西。臣曾打开过盒子,上面只有一张字条,上书‘纵火者汉唐岑薇’几个字。”
“岑薇?那个汉唐的混混皇帝?怎么可能?汉唐不是向来都会依据过去的成例作战?怎么会突然来这样的把戏?我不信,定是丹儿搞错了。”东狄可汗摇头道,他才不相信自己会败在一个屡屡被自己欺负的小弟手里。
岳如吉长叹一声,随即劝道:“契合可那队人马还没有同护国公分出胜负,这说明汉唐已不是昔天的汉唐。可汗,粮草兵马都已损失大半,咱们退兵吧。”
“退兵?岳如吉你脑袋被驴踢了,怎敢要求我退兵?汉唐再怎么着也只是汉唐而已,从来没有在咱们这儿夺取过一次胜利,我才不相信他们能一下子变厉害。再说了,咱们的粮草没了,不从汉唐这儿取,从哪儿要啊?”东狄可汗大手一挥,拒绝了岳如吉的再一次进谏,眼里发出虎狼的光芒。
看到可汗的神情,岳如吉自然知道直言退兵是没有什么出路了,随即转变方向道:“可汗想要从汉唐那儿获取粮草,也是需要人马的,咱们这会儿可是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了。可汗,君子报仇十年不完,咱们整顿后再……”
“岳如吉,你这么快就被吓破胆了?亏你还自称为咱们东狄第一勇士原来这么不堪一击,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汉唐嘛,我捏他还不跟捏软柿子似的。岳如吉,通知契合可调兵前来,咱们一起灭了这个混混皇帝。”
“可汗,契合可如今正和护国公他们打到关键点儿上,马上就要分出胜负了。此时若调契合可的人马来,护国公那支队伍就压不住了。可汗,三思,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呐。”岳如吉都快急出眼泪来了,缘木求鱼虽不得鱼却不会有灭顶之灾,持兵在外战不能胜可有灭国之险啊。
东狄可汗斜睨了岳如吉一眼,冷笑道:“岳如吉,我看你不是被驴踢了,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吧。不对,还是脑子被驴踢了,竟然否决我这么好的主意。你这个笨蛋,擒贼先擒王,你想想汉唐若没了那个混混皇帝,有护国公有什么用。好了,我意已决,就这么办。”
岳如吉摸了摸自家的后脖颈,不忍让它见血,所以只好低头应道:“我这就跟契合可发信,臣先下去了。”
于东狄这里差点儿打起来不同,汉唐那里却如同炸开了锅一样。毕竟汉唐立国百年有余,可从来未曾在东狄这儿取得过一次胜利。所以这开天辟地的第一次,怎么能不让士兵们拍手相庆,见面道喜?
于外面热烈的气氛不同,岑薇一脸乖巧的坐在军帐内,有些怕怕的望了一眼六王爷,随即服罪低下了头。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不知天高地厚的混混会向六王爷低下头?
“岑薇,你究竟是谁,是从何方而来的妖女?”发觉岑薇又要出门,六王爷急忙趁只有二人在的空闲问出了积存在心中好久的疑问。口气虽然算不上严厉,只是话的内容足以让人心惊。
原本准备与士兵同庆的岑薇闻言一震,随即回头凝目细瞧了六王爷一眼,最好乖乖的坐在了藤木椅子上没有说话。不是有心回避,而是故事太长无法几言说尽。
“不,我想知道的并不是你是谁,而是想知道岑世民真是你的爷爷吗?”望着岑薇过分震惊的神情,六王爷竟然有些不忍,是以转换了话头。
岑薇嗯了一声,不紧不慢的道:“朕是岑世民的后人,岑无忧是朕的母亲,朕身上流着皇家的血,这一点儿毋庸置疑。六王爷,你不会拿这一点儿为难朕。”
得知岑薇是岑家的人,这已经足够了。毕竟当时巫蛊之乱如火如荼,出现岑薇这样一个差错倒也是情理之中。不过这小丫头自信过头了吧,六王爷忍不住板起一张脸道:“这么自信?前几个月我可是不惜杀你……”
岑薇走到六王爷面前,拿着一双定如黑色棋子的眼眸望向他,随即张起一个笑脸道:“如果六王爷真想拿我的性别说事儿的话,估计这些士兵早在你的带领下冲进来了。”
六王爷笑了笑,望了岑薇一眼,随即露出阴森森的大白牙道:“天真,说不定我只是想利用你而已。毕竟现在敌人在前,我需要一个靶子。等打退敌人后,我再来好好的收拾你。”
岑薇表情没有一丝异常,依旧从容的道:“好啊,那我等着。战争结束后再算账,也意味着战争结束前咱们两个还在同一条船上,六王爷你说东狄可汗会有什么动作?”
这个岑薇,心还真大。不过若不是心如此大,岑薇大概就不是岑薇了。放下手中的擦汗,六王爷哂笑一声后慢悠悠的说道:“那人性子暴烈,绝对不会吃下这个哑巴亏的。”
“其实我也觉得有点儿不对头,昨夜我数了数东狄的军帐,感觉人数似乎不够。东狄难道还藏着一支队伍?难道他想借用这只队伍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岑薇踱步说道,脑海中无法理出清晰的思路。
六王爷玩着指甲旁的皮刺,不怎么认真的道:“在铁壁城的时候,你的太监小月子曾经来找过你。不过那天你不在,所以我和他说了会儿话。那个人说护国公的事儿有些蹊跷,希望你好好查查。”
“小月子?他来找过朕?”岑薇脸色变了几变,仓促的说出了她的疑问。话刚出口,她便再度静默下来,画蛇添足的道:“我并不在意他,不过是一个叛主的小太监罢了。”
六王爷了然的笑了笑,随即以过来人的口吻道:“月述相思意,尽说不相思。算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护国公的事儿确实蹊跷。一般两国交战,一旦拿下对方队伍的首脑绝对会大肆庆祝一番。东狄可汗被人最喜欢面子工程,所以绝对不会放过这个耀武扬威的机会。”
“可是他并没有,甚至连提都不曾提起。而他的队伍中偏偏有少了一队,如此分析难道……”岑薇看了六王爷一眼,眼里满满的喜悦和不可置信。
六王爷笑着点点头道:“不敢百分之百的肯定,不过有很大的可能性。再怎么说护国公也是汉唐的顶梁柱,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垮下来。皇上,事情有转机啊。”
“嗯,而且是生死一线的转机。我们这把火放的太好了,不但夺得了敌人的粮草,说不定也为护国公他们减小了压力。东狄可汗为人做事还真有意思,竟然连下六道金牌将契合可召回。”岑薇脸上露出了一副很美的笑容,如同晨曦中盛开的牵牛花。
六王爷反而用手指拍拍桌子道:“皇上,现在你不该如此放松才是。别忘了契合可和东狄可汗的队伍汇合后要冲着谁来,你可是他们锁定的靶子,怎么还在这儿悠哉悠哉的喝茶?”
“战书有云,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喽。既然人家气势汹汹的赶来了,我自然要跑路,傻子才在这儿等着让他们打呐。”岑薇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六王爷急的站起了身子,指着外面仍在欢呼的声音道:“岑薇啊,别胡闹啊,你听听外面,这士气是多么旺盛。你这个时候让他们夹着尾巴逃,绝对会……”
“六王爷,稍安勿躁。放心了,我不会让这难得的士气就这样白白流掉的。六王爷难道没有听说过吗,有贪欲的人最脆弱的时候是他们得到宝贝后。”岑薇压低声音道,眼里划过一抹自信。
六王爷看了胸有成竹的岑薇一眼,抚着胡须思索了会儿,当真安心下来了,他坐在一旁思虑了一会儿道:“难道你打算诱敌深入,然后困袋儿打压……”
“简单来说就是狗肉引狗,然后关门打狗。”岑薇笑了笑,脸上是强盗获得珍宝后才有的表情。呵呵,她从来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她只是会做善良的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