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莫斯终于勉强微笑。
“靳婧最近怎么样？”靳薄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个和他认识很久的人。
“不错，已经准备升住院医了。”
莫斯的话刚完，江裴舒就出来了，递上水杯。
“靳婧不是急诊科的嘛，怎么也管住院的事情？”
“住院医生是一个职称，实习医生之上，主治医生之下。”莫斯的解释十分简洁。
“哦，那莫医生你是……”江裴舒试探。
“主治医生。”莫斯似乎没有太多兴趣闲扯，“江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单独谈谈？”江裴舒显然没想到，尴尬地笑笑，“不方便吧，我男朋友在这儿呢。”
“事实上，我并不介意你们单独谈。我正好要处理一下公司的邮件，我下去拿一下笔记本电脑。”靳薄言边说，边穿好鞋，“你们慢慢谈。”
关上房门，靳薄言才重重呼出一口气。
过往的一些画面在他脑海里闪过，包括他每次拒绝江裴舒时候的决绝。
现在知道原来她那么胡搅蛮缠是因为生病……
倒还不至于内疚，只是不那么讨厌江裴舒这个人了。
等电梯的时候，手机响起。
靳薄言以为会是顾明月，但接起来却发现是靳婧。
“哥，怎么样，我给你介绍的这位心理医生不错吧？”靳婧正走在医院的走廊里，说话带回音。
“你是说你这位跟法医一样冷酷的医生朋友吗？”靳薄言完全不给面子。
“他以前还真是个法医诶！”靳婧停下脚步，不禁夸赞，“哥，你真是太神了！一猜就中！”
“……”靳薄言无语，“我只是觉得心理医生最基本的素质应该是平和，而不是给人强大的压迫感。”
“连你这个大总裁都觉得有压迫感？我们莫莫还真是酷毙了！”靳婧不禁扬起笑脸，“你都不知道，莫莫是我们医院最帅的医生，我们女生早就全都拜倒在他的石榴裤下了。”
“靳婧。”靳薄言突然郑重，“你跟这个莫斯到底是什么关系？”
“呦，结了婚果然不一样，以前你可从来不会跟我谈感情上的事情。放心，莫莫是不会看上我这样平平无奇的女实习医生的……人家可是主治医生！”靳婧继续走向救护车停靠点，“对了，哥，我还没见过嫂子呢！”
“我又不是没回过家，谁让你那么忙，都没空回来。”靳薄言的语气软化。
靳婧一直以来就是他最喜欢的小妹妹。
“哥，你都不知道急诊有多忙！没日没夜的！我现在就要去接一个救护车送过来的心脏病人。估计五分钟后到达。”靳婧半撅嘴，“我也想回家好好跟你们聚聚啊。可惜没时间。”
“快三十岁的人了，你端着点，别整天像个孩子。”靳薄言嗔怪，“这是你自己选的专业，既然喜欢，就没什么累不累的。”
“也只有你会这样跟我直接地说话。”靳婧加快脚步，“这也是我最喜欢你的原因之一。”
靳薄言眼神里流露出难得的亲情：“小心我把你这段话录下来放给你靳宸哥哥听。他肯定会吃醋的。”
“千万别！他最粘我了！前两天还怪里怪气地往我医院送了一束花来，害的我们急诊室的医生误会他是我男朋友……他要是听到肯定要’吃醋’！”靳婧看一眼手表，“病人快到了，我不跟你说了哈，回头一起约时间回家吃饭！”
“知道了，你去忙吧。”靳薄言挂下电话，嘴角还有淡淡的笑意。
这个靳婧是他小姨靳瑜的女儿，也是他们家最小的孩子，自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他跟靳宸从小都最疼她，特别是靳宸，就连靳宸的亲妹妹靳漾都不及靳婧那么受宠。
靳宸总是开玩笑说，将来谁要娶靳婧，必须要先把他撂倒。
当然，掌上明珠般的宠爱并没有让靳婧成为一个小公主，相反地，她从小性格独立，成绩优异。大学考取的是医学专业本硕连读，28岁毕业后，在这家三甲医院实习。
靳薄言在楼下车库里等着莫斯的电话，这是他们事先说好的。
一个小时候，莫斯的电话响起。
“你可以上来了。”
连个称谓都没有，莫斯就挂了电话。
上楼，靳薄言看到江裴舒脸上并无半点异样，反而比他走的时候还要开心，觉得有些奇怪。
在江裴舒准备晚餐的时候，靳薄言给莫斯一个疑问的眼神。
莫斯喝一口他的白开水，给靳薄言一个放心的手势。
一顿假装和谐的晚餐之后，靳薄言借口送莫斯回家，跟江裴舒告别。
“薄言，路上开慢点。明天我们一起吃午餐好吗？”
“不行。”靳薄言下意识地反应。
莫斯冷漠地看了靳薄言一眼，微微摇头。
靳薄言锁眉，转向江裴舒：“嗯……我有个会，可能要晚，不如……约后天？”
“好！我这就让小白兔去安排！”江裴舒高兴地像个少女。
关上门，靳薄言翻了个白眼，长舒一口气：“走，车里说话。”
莫斯便一言不发地上前，按下电梯。
靳薄言看着莫斯的背影，笔直的脊椎，清晰的骨骼轮廓，略微高昂的下巴，嘴唇轻薄。手拿一个文件包，眼神直视电梯门，似乎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靳薄言极少有看不懂的人，莫斯是其中一个。
“听说你以前是法医？”靳薄言极少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对，但我不想谈这个。”莫斯径直拒绝，令靳薄言有些愠怒。
“那好，谈工作。”靳薄言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信封，是一沓钱，“这个是你的酬劳。”
莫斯终于转身，看一眼靳薄言手中的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来看这个病人不是为了钱。”
“就当是你帮靳婧的忙，这是感谢费。”靳薄言想要强行把钱塞给他。
莫斯反手推开：“我不是帮她的忙，这是一个交易而已。作为交换，靳婧已经把我要的东西给我了。”
靳薄言这才看到他长到令人发指的手指，和那青白色的手部肤色。
“靳婧给了你什么？”靳薄言上前一步，用身高给莫斯压力，“你最好给我说清楚。”
莫斯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只不过是厌烦：“请收回你那装满偶像剧情的思绪，我跟她的交易，是工作上的。”
“你确定知道我指的是什么？”靳薄言狐疑。
莫斯用极轻的气声表达了不满：“我是一个心理医生。”
电梯正好到达，莫斯径直走入。
靳薄言跟着走进，看着他如此冷蔑的状态，脑中浮现出靳婧在恋爱方面的“傻白甜”。这个男人，完全就是她无法拒绝的类型。
“你要是敢动她……”靳薄言不得不加重语气，深怕靳婧会吃亏。
莫斯没有一点害怕，轻薄的嘴唇快速动起来：“第一，我知道你是她哥哥，但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做什么事无需家长的批准更何况是你。第二，你是霸道总裁，我不是，我不会跟她做你想象中的肉体交易，第三，我不会动她，因为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这样说你满意吗？”
没有一句废话，全部切中靳薄言担心的要害。
莫斯如此坦诚而直接，倒是让他意外。
靳薄言开始“喜欢”莫斯了。
“那谈谈江裴舒这个病例。”靳薄言走出电梯，按下车子的开锁键。
“准确说，江裴舒还不算是一个病例，因为她不是走正规途径找我看病的。”莫斯很较真，“我只能跟你谈谈我的看法。”
“可以。”靳薄言点头，坐入车里。
莫斯跟上：“据我的观察判断，她在心理方面的确有问题。一般我的病例中，心理方面的问题都不是单一的，她这个症状，比较偏向于****妄想症，这种症状在女性中较为常见。这种病症原本属于精神病的范畴，但近年来我们妄想症更多地被认为是心理问题。”
靳薄言锁眉：“我认为简单直接是你的优点。”
“好。那我直接点。”莫斯放下手中的文件，“据我跟她的交流，她一直认为你是她的男朋友，并且认为是你先爱上的她。这种状态的形成应该是长期情感压抑的结果。跟她一直以来对认为自己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精英人生也有很大关系。简单来说，就是她无法接受自己在情感方面受挫。”
靳薄言回顾以往的场景，缓缓点头：“基本全中。那你的治疗方案是？”
“我认为，把这种妄想症定性为心理疾病更容易被病人接受，毕竟她这样的精英，是无法接受自己罹患精神病的事实的。所以，最好的方案是带病人去心理咨询科就诊，通过与心理咨询和一定的药物辅助来解决问题。”
“你不能直接开药给她么？”靳薄言知道江裴舒是不可能去医院的。
“不可以。我在医院外开药给病人是违规。”莫斯将文件放入文件袋，准备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