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微微一动，贺源身前十数丈处，出现了周适的身影，此时，周适脸色略微有些消沉，而眼神中却透出一丝解脱。站定之初，已是第一时间出声相询。
“周前辈，贺源知道你想问什么…这样说吧，你最为依重的手段，在贺源看来，还不及你其他应对之法更为有效。毕竟前辈的规则之灵也是颇为雄厚。”
贺源微微一笑，平静地望着周适。当然，贺源知道周适所想，自己最后的应敌手段，却是被人轻松而破，而自己还是一头雾水，放在任何人身上，恐怕除了震惊和疑惑以外，都会有一些不服气。
“那又是为何呢？老夫此招，在圣域之中基本上属于无解，能轻松应对者甚少，而贺小友…？”
周适不明白的地方，正在于此，第二次的规则之灵对抗之时，要不是周天愚蠢，可以说是一个均势，怎么自己在拿出更强之招后，却是一个脆败之局，所以贺源的话音刚落，周适就更为疑惑了。
“嗯，这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贺源的修炼之路中，正有一条是精神力，如今已是与境界相当。周前辈的那一招精神力攻击，哦，第二招也是精神力，对贺源来说，确实不在一个层次上…咳咳，周前辈，贺源有一句话，不知当讲还是不当讲？”
贺源略微沉吟了一下，觉得自己修炼了精神力之事，确实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也就没有犹豫，解答了周适的疑问，想到周适也不是什么奸滑之徒，末了还想再提醒一句。
“哦，原来如此…嗯？当讲，当讲，贺小友只管说。”
周适瞬间便是目露恍然之色，同属性的对敌之策，自然是等级高者占优，心中不由一阵释然，但听了贺源后面的话，又是露出好奇之色。
“精神力作为修炼之路，如果不能被己身领悟，而是作为一种外物，以期应敌，反而会拖累自己。周前辈在释放精神力的时候，规则之灵的投入应该会远超平时。”
精神力虚无缥缈，自己领悟而来，自然已是己身实力的一部分，但没有领悟，却是要强行控制，首先在操作上就已费力不少，基本上就只能是一个负担，如同以手和以外物应敌的区别。
当然了，贺源觉得，就算是他说出这些，周适也明白了，但要修炼，却也不是能一蹴而就，现在的提醒，也只能算是一个善意，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
“这样啊？…受教了。”
其实，周适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他的这个手段，也是在域界战场中悟出的，似乎还是有一些效果，即便是对上异域的极境强者，也能扳回以前的一些劣势，至于对上异域的帝境，基本上是呈碾压之势，一扫一大遍，这在以前，可是要浪费不少的时间，怎么能说是拖累呢？
当然，贺源所说投入的规则之灵远超平时，好像也没有错，确实如此，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规则之灵又不是不能得到补充。
然而，败军之将，不可言勇，连带话语权也会失去，周适听了贺源的话后，草草地敷衍了一句，便带着周天瞬息而去。
“上次在荒岭的时候，就在观望，今天又是如此，这是在考验我吗？”
说实话，贺源自始至终也没有把周适当作一个威胁，就算是周适看起来颇为强大的第二次攻击，他的道念也是没有全然在此。
在他的感应中，王之涣与上次的那一人又是在神域边缘盘桓不去，似乎也是在观望这边的情况，据王之涣所说，那一人好像就是无极门门主，但门主这是什么意思呢？第一次派出自己的外甥，权作考验自己在面对权威时的应对态度，那第二次又是用上了宗门联盟，这是在考验什么呢？不畏权贵？守护决心？好像都有一点，又好像都不是，因为，好像其中透出一丝要他作出选择的意思。
无论是神域，还是神灵大陆，不都是在圣域的庇护之下吗？这有什么好选择的？为什么要选择呢？
“想多了，应该只是一个考验…吧？”
贺源摇了摇头，试图清除掉这些杂念，在他想来，世间虽颇有险恶，但也是清明居多，没有必要把事情想得那么不堪。
“贺源，门主有令，你在下层域界之事已了，即刻前往圣域宗门，可有异议？”
兀地，耳边响起了王之涣的声音，竟是要他回归宗门。当然，贺源从王之涣的声音中已听出，虽然字面上有询问的意思，但语气却是含着“这一次你应该没什么事了吧？”。
确实，至少在神灵大陆，贺源已经作出了安排，连带桑央大陆也是考虑到了，应该没有什么挂心之事，而且，对于极境强者来说，圣域距离神灵大陆，并不是遥不可及，基本上就相当于当初的先天境之时，天戍宗相距于天蟾宗，不近，却真的不太远。
但是，须臾间，贺源还是有一些怅然若失的情绪涌现，双眼已是微微有些湿润，隐隐有着天人两隔之感，不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压制了一下起伏的思绪。
“弟子没有异议，即刻前往圣域宗门。”
一个呼吸后，贺源已是平静如常，当即便也道念传音回应了王之涣。
道念中，神域边缘的空间微微一荡，如同湖面起了一丝涟漪，门主和王之涣瞬间已消失不见，应该是先行回转了宗门。
虽然已经下定了离开的决心，但是，有一个瞬间，贺源还是涌现出了一些留恋之意，因为，就在此时，宗门大殿前的广场边缘，樟树之下，青石之上，母亲盘腿而坐，仍是痴痴地望着天空，而双眼却是微有泪光闪现，口中也是在喃喃细语。
“小源，记住那句话哈，得空要回来看母亲，母亲就在这块青石上等你，不要忘了…”。
母亲的声音极其微弱，也有些含混不清，但贺源还是听到了，一时，不由鼻子一酸，泪珠已是夺眶而出。
“好…好，儿子记住了…儿子怎么会忘了呢？”
曾记得，宗门藏书楼的一本古籍中记载了这样一句话：
“聚散起于散，经于聚，循环往复，归于一处矣。”
当初的贺源就颇为疑惑，聚散确实是极为矛盾，基本上就是站在对立面上，怎么会归于一处呢？但是，现在的他却是明白了，散不是为了更好的聚吗？至少对于他来说，是这样。此去圣域，自然会面对异域的挑衅，甚至是攻击，只有消除掉这些威胁，整个域界才能保持安宁，而聚就不再是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