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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片寂静

等他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周围的火已经熄灭了,仓库顶部的通风口透过来的光线告诉他天已经亮了,调度室周围一片灰烬,常生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给已故的老人烧寒衣的事,不禁脑门发冷。

地面和墙上的寒霜也还在,看来昨晚的一切不是梦,只是不知道外边怎么样了,暴雪是不是已经停止了呢,公司的人是不是已经上班了,但昨晚冰霜的威力让常生觉得,自己所想的也许太简单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吱吱的叫声,只见那几只老鼠竟然也活了下来,此刻正在布满冰霜的地面上来回跑动,看来那股极冷的寒气已经退却了,既然老鼠没事,那自己出去也应该没事才对。

常生打开调度室的门走了出来,门一开,一股冷风就往脖子里面钻,虽然冷,但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自己家乡那里,一到冬天也有零下二十多度,现在这温度肯定不止零下二十度,不过好歹冻不死人了,可以行动了。

小心的将脚放在了冰霜上边,咯吱作响,那些原本连片的冰霜也立刻碎开,看来确实是没有问题了,常生来到仓库的门口,看到仓库的大门已经被冰霜跟墙面冻结在了一起,看了看手机,还是一点信号没有。

“有人么?”

“有人么……有人么……”回答他的只有回音,而且外边好像很安静,不是那种清晨的安静,而是真的什么声音都没有了,这个物流基地虽然离闹市远些,但却离高速公路很近,平时哪有这么安静的。

又叫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反应,常生用手中的橡胶辊使劲朝仓库的大门上砸去,希望弄出点动静,好找人来把自己给放出去。

可他咣咣的敲了有半个小时,外边还是没有一点的反应,一看这个办法行不通,常生干脆打起了叉车的主意。

上去一发动,叉车动了起来,后退一段距离后,猛的朝大门冲了过去,两条钢叉直接将插门穿透,然后按动按钮让前端的叉货板升起,总算把闸门弄出了两条大缝,又用叉车顶了过去,将缝隙顶开,足够自己钻出去,这才停了下来。

只是出去之后,外边的一切让常生有些睁不开眼睛,一片白茫茫的,没有其他的颜色,让常生吃惊的手中的橡胶辊和手电都掉了下来,掉在了一尺多厚的雪上面,天津从来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

基地的大门紧闭,整个基地没有一个人影,吃惊之余,常生立刻朝门口的保卫室跑了过去,他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刘天、李奇,你们在么,开门啊。”喊了两声,没有反应,常生用自己的钥匙想把门打开,但门已经跟墙壁冻在了一起,根本打不开,窗户上也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里边什么都看不见。

“哐啷”一声,常生用橡胶辊将窗户上的玻璃打碎了,看着里边的一切,目瞪口呆。

保卫室里边,刘天四人围坐在茶几周围,手中拿着扑克牌,身体上下都被冰霜覆盖,但从脸上还能隐约看出他们的表情,刘天的脸上愁容满面,一旁的刘猛则是满脸笑容,但他们四人却始终保持着这个动作,一动也不动。

“刘天,刘猛。”翻窗进去,常生使劲晃动了几下,但四人此刻就如同石头一般,身体僵硬,入手冰冷。

常生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沙发上,看着已经没有了声息的四人,他是学医出身,当然知道他们已经死了,但这依然让他无法接受,昨晚四个人还在一起吃火锅,今早却生死两别离。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唉…”常生痛苦的将帽子摘下,用力揪着自己的短发,双眼中的泪水从眼角流下。

窗户被他敲碎了,一股冷风吹了进来,让常生冷静了许多,他们死了,自己还活着,总不能呆在这里等死吧,所以,常生决定到外边去探查一番,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兄弟们,你们一路走好。”常生对着四人深深的鞠了一躬,从窗户跳出,朝基地外边走去。

公司所在的地方是一很大的物流园区,常生边走边大声喊着,但是周围一片死寂,连声狗叫都没有,可以猜的出来,这些园区里边已经没有什么活物了,自己能活下来,纯粹就是侥幸。

踩着一尺厚的积雪,走了约有半个小时,终于走出了物流园,但外边的一切更让常生吃惊了,只见宽阔的马路上,到处都是撞在一起的汽车,有的是几辆车撞在了一起,有的是侧翻在了路边,但无一例外的都被蒙上了一层白色的冰霜,不用再去查看了,肯定没有活着的了。

往两侧看去,能够看到的地方全部被冰雪覆盖了,还是一片死寂。

“有人么…”

“有人么…有人么……人么……”使劲的大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动静。

“呼呼…呼呼…”常生走着喊着,没过多久自己也累了,裤腿和鞋子已经完全湿透了,冰凉无比。

“不能再走了,再走的话,不等找到人,我就要先冻死了,还是先回去再做打算好了。”常生心中想到。

忽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叫声:“嗷嗷…嗷……”,然后就又安静了下来,但在一片死寂的环境中,这一声叫声竟也有了回音,让常生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连忙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一边大喊大叫着,果不其然,就在他的喊声一落,那叫声就再次响起,仿佛在与他遥相呼应一般。

人类本来就是群居动物,离开了同类,会本能的感到危险,因此常生此刻只想着找到叫声的来源。

声音越来越近了,仿佛就在附近,这时,常生看到了一个令人尴尬又无奈的画面。

只见路边的一个商铺门口,一个披着棉衣的男人,正站在马路边撒尿,尴尬的是,此时这个人,还有他的尿液,被冻在了一起,一条细细的冰柱从地上连到了他的身体,看样子是在半夜起来撒尿的时候被低温给瞬间冻住的。

再想想刘天他们的情景,这低温实在来的突然,简直是可怕至极。

就是这里了,声音就是从这家院子传出来的,是从一家棋牌室传出来的。

没有办法,只得将推拉门打碎了,走进去之后,里边的人形色各异,看来低温来的时候,他们还在打牌,穿过棋牌室,后边就是一个大厅,这里就是这样,本地人因为府院开发,成了百万富翁、千万富翁,就将自家的院子改建,前边改成商店,后边则是一家人居住的地方。

看大厅的装饰和家具,这家人肯定很有钱,叫声再次响起,是从里间的一个屋子传来的,用力将门撞开,常生顿时有些失望,发出叫声的不是人,而是狗,还不是一条,而是三条,一条成年金毛和两条半岁左右的阿拉斯加,正缩在角落的一座狗屋里,挤作一团,看到有人来,三条狗更是来劲,一个劲的想钻出来,却因为狗屋的门太小,挤着哪个也出不来。

于是又开始嗷嗷叫了起来,特别是两条阿拉斯加犬,表情更是丰富多彩,看到这一幕,原本心情沉重常生,竟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看来这也是缘分啊。”常生走过去,将狗屋正面的挡板抽了出来,三条狗狗立刻就冲了出来,先是围在常生身边闻了闻,然后就疯也似的冲了出去。

常生看了看间房子的摆设,里边三个角落各有一个狗屋,但这三条狗却挤在一起取暖,看来还挺聪明的,里边还有许多玩具,看来是专门用来养狗的,心中不禁叹了口气,这狗住的屋子都比自己的宿舍地方大。

看到旁边有一个橡胶做的球,常生心想,既然打算跟自己作伴,就带着吧,就将球装进了口袋。

然后来到了外边,那两条阿拉斯加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而那条金毛则卧在棋牌室里一个中年妇女的脚下,不停的哀鸣着。

“大姐,看来你是爱狗之人,你这三条狗狗常生先代为养着,你安心吧。”常生对着中年妇女双手合十拜了一拜,说也奇怪,拜完之后,那金毛竟站了起来,冲常生摇起了尾巴。

常生说道:“好了,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这时,两条阿拉斯加又窜了出来,其中一个的嘴上叼着一个挺大的篮子,不过被盖子紧紧的盖住了,看那篮子的模样,没少遭咬,另外一条则是一头的棉絮,肯定是又撕家了。

将篮子盖打开,三条狗狗立刻规规矩矩的坐在了常生的身前,看来这家主人将这几条狗训练的不错,篮子里边是半篮子带着精致包装的牦牛肉干,这东西以前常生也吃过,味道不错,怎么这家用这个喂狗么。

常生摇了摇头,拨开了三个,每条狗喂了一个,又自己拿了一个放在嘴里嚼了起来,早上到现在,已经快两个小时了,自己还滴水未进,现在也确实有些饿了。

又在屋里四处找了找,也没找到什么吃的东西,只好带着狗狗开始往回走。

那条金毛看到自己出门,仍然恋恋不舍的朝屋内看着,嗷嗷叫了两声,那眼神饱含着期待,看得常生都有些触景伤情了。

往屋子里叫了几声,深情的看了一会儿,主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那金毛这才跟在常生的身后,一跃一跃的走了过来。

再往前看那两只阿拉斯加犬,此时已经跑出百米开外,不停的嗷嗷叫着,猛的一下子跳出雪面,然后落地之后打几个滚,又或者爬在雪地里匍匐前进不见踪影,像极了顽皮的孩子。

在接受附近已经没有活人的情况下,常生对这几条狗也产生了一定的依赖感,虽然不是人类,但好歹也是活物,让他沉痛的内心缓缓开朗起来。

再回到物流公司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了,回来的路上,常生又拐到了那个门口有撒尿雕像的商店里,找了两个背包,装了不少的东西,一路拖着回来的。

保卫室是不能再呆了,没了窗户,就算没有极度的低温,就现在的温度,晚上都能冻死,况且那低温是晚上来的,谁知道会不会再来一次,一个不小心,自己就小命不保了。

拖着两个背包又回到了六号仓库,将背包扔进去之后,他又来到了公司的食堂,不为别的,只为找些吃的和做饭的东西。

径直走进了后厨,拉出来一个推车,将靠墙放着的一个小煤炉放了上去推了出来,又拿了一些锅碗瓢盆、调料之类的东西,然后将目光放在了菜架上,上边的青菜一看就被冻透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了,就随意抓了几把放进框子里,一看还有几十个鸡蛋和一块冻成了石头一样的排骨,就也装了起来。

拖拖拉拉的,好不容易运到了仓库里,又想起来一件事,调度室里可没有被子,这个必须得要,就又跑到保卫室,将里边的床褥、被子、棉衣,都用床单包了起来,拉到了仓库里。

然后常生也带着狗狗钻进了仓库,看着自己准备的东西,常生心道,应该够自己坚持几天的了,发生这么大的灾难,国家一定会很快就会来救援的,只是到时候自己的身份…唉,算了,就算被抓到枪毙,也好过独自一人在这里冻死饿死强。

不过要紧的是要先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将找来的东西都拖到了调度室旁边,先将昨天已经烧毁的货物所在的货架推倒,在调度室周围围成一个圈子,然后把那个煤炉放下,把锅架上,准备点火。

但却发现这里即没有烧火的东西,也没有水,水的问题好解决,直接用锅跑到外边挖了一锅雪回来,只是这烧火的东西又让他为难起来了,四处搜罗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什么能充当柴火的,但很快他的目光就瞄上了货架上摆放整齐的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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