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顾天鸿,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知发生了何事,心中有些激动,一时不防,一口鲜血喷洒在远处。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吐血了!”
海棠缓缓抬起头,凄楚一笑:“你就这样了,无房了,你怎么了?你刚才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还是应启昭已经有消息了。”
顾天鸿闭上了眼睛,不知该如何说才好,有心瞒着海棠,可是知道无论如何也瞒不下去。
告诉她吧,也就那么一回了,早点接受总比以后更加痛苦的好。
“应启昭是有消息了,可是却不是一件好消息,你一定要忍着,我来告诉你!”
“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快,快点。”
海棠喘息有些不匀称,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一口鲜血又喷出来了。
顾天鸿有些后悔,刚开始不应该这样说。
索性隐瞒了吧,看海棠这个样子终究也是没有好处,如果一时说出来,反而让海棠一时惊怒,恐怕当场就会死过去。
“应启昭现在还没什么消息,只是听人家说,他那日和别人大战一场,终究是如何,还是没什么信心的,你不要害怕,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出什么事的,反而是你一定要多加调养才是。”
海棠喘了喘一口气:“是不是在骗我?你知道我现在心里不舒坦,你怕我一时又晕过去是不是,你跟我说实话,他到底怎么了?我要听实话!”
顾天鸿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无论到底如何,总是要说谎的,想要瞒着海棠,不让海棠知道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她何等聪明伶俐,岂能不知自己话外之意。
“他真的没事儿,我没得到他任何信息,只是很多人在谣传说,他在悬崖顶上,他不知在思念谁,然后遭到别人的暗算身上中了几招,被拍入悬崖深处,到现在没有任何消息,我想没有消息才是好消息!”
海棠恍恍惚惚的,就觉得脑袋那里似乎被人捣了一个洞,难受的鲜血往外喷涌着,可是,脑海里的痛苦却比脑没上述的痛苦,更加强烈万分,恍恍惚惚的倒在了枕头上,泪水再次喷礴而出。
“不可能的,应启昭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怎么可能呢?你在骗我是不是。”
顾天鸿不再说什么,海棠在那里发疯了似的哭着,闹着,哭累了闹够了,终于她又睡着了!
其实海棠心里很清楚,不管到了任何时候,只要是应启昭没有得到任何的死讯,她一定不会死心。
终于这样挨了五六日之后,海棠心性逐渐回转,她病恹恹的,头发都不理。
形容特别憔悴,脸色苍白至极,顾天鸿每日看着,只觉得难受极了。
但是却又无可奈何,心病还得心药医,现在还不是着急的时候,只能慢慢的等待,等待海棠自己想通了,或许才慢慢的回转身来,那时也许便是九死一生了。
终于又过了半个月的光景,海棠的身子逐渐的复原了起来,脸色由之前的苍白憔悴,慢慢的有了一丝红色。
而恰在这时,每日为海棠看病的大夫,这日携着药箱又过来了。
远远的海棠便闻到一股中药的香味儿,果然大夫过来了,大夫脸上带着欣喜之色,替海棠诊脉不断的点头。
“小姐身子也大好了,不错不错,本来是心火焦急,导致身体特别虚弱,也是你这个相公实在是心细体贴,如果换做别人,你这样的病估计也是没得好了。”
海棠感激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顾天鸿,笑了笑:“这是我兄长而已,并非是我的相公,是你误会了!”
老大夫顿时脸红:“那真的是老朽唐突了,本来以为这般信心的,除了相公,别人倒真的是做不到。”
“你这兄长倒是真的好。”
海棠点了点头。
“是啊,多亏了我兄长对我百般体贴照顾,否则我倒真的。”
说到此处,又百般叹息,想到应启昭更是心急如焚,刀绞一般难受的不得了,仿佛应启昭是那一味心火,只要想到应启昭,便不由自主的心头上涌,难受的翻江倒海一般,恨不得马上死去也来不及了!
又过了半月有余,海棠才逐渐的下了床,由着顾天鸿搀扶着离开了客栈,在大街上随处转悠着!
海棠的面色有些惨淡不堪,稍稍点了一点胭脂,她心里头万般的期许,只希望在街头可以得到那么一丁点的关于应启昭的消息。
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有余了,至今很多事情就算是风吹雨打,一般,哪怕再过惨烈,也终究还会过去,这街头巷尾的议论声也逐渐的平息了,一切恢复到往日。
海棠随处坐下了,这里是一处茶摊子,茶汤的茶味很香,是油茶,海棠喝了一口,便由不得的泪水满面。
想着那时自己和应启昭喝的便是这油茶,可是如今还有这样的功夫,应启昭却早已不在了,真真是物是人非的痛苦,自难以言说。
海棠长吁了口气,喝了一口茶。
茶摊的老板热情万分,赶紧过来招呼着,把一杯油茶放在了一边,海棠又喝了一口。
旁边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客人,身着行装,倒是锦衣华服,想来身份也不一般。
两个人瞧着年纪也轻,应该是情侣,相互之间的感情甚是热情,两人相互交谈着,偶尔也夹杂着几句甜言蜜语。
海棠只是听着却觉得心头刀绞一般,无心再听下去,正准备离开,只听他们说。
“你听没听说啊,这次元帅得了胜仗,回去,大王可是好生嘉奖呢,就连我父王回来都说元帅今次可真是风光的很,虽然功劳也不全是他的,可是与他一般无二,你说是不是。”
“我最瞧不得那个元帅的样子呢,打不过人家,反而得到人家的便宜,要不是人家遭到了别人的围攻,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局面这样还转,不过我要是这么说,我父亲也会生气的,所以我从来不敢这么说,但是你父王,好生的胆大。”
女孩子喝了一声,很不在意的样子:“我父王长大了,朝廷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谁不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情,我告诉你吧,那日,话说那中原将军出了事情之后,也的确是坠入万丈悬崖,可是悬在一棵树上未曾掉下去,后来在山底下被人发现了,死无全尸,你不知道有多可怜。”
女孩子的口气里,带着几分说不清楚的怜悯之情,似乎在感叹。
“不要在这里瞎感叹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要真的是中原得胜的,那我们可就惨了。”
“谁告诉你的,我告诉你实话吧,我们戎狄将士虽然很是英勇不堪,但是你要知道,全是因为那位元帅的带领,这话听着你觉得是不是很可笑!”
之后,两个年轻人哈哈笑了起来,全然不顾及别人,显然也是直爽的性子笑了半天,女孩子这才止住了性子。
“后来你有没有听说啊?
据说那位将军被义庄义士给捡去了,埋了乱葬岗,后来我也去了好几次,都没找到的,据说是一个无字碑,那位义士我也不知道是谁,我若是找到了一定去找,想看一看那位将军的真正面目是怎样的。”
“还是算了吧,一个好生生的小姑娘家去那种地方干什么?要是被你父王知道了,一定打你屁股!”
海棠再也忍不了了,赶紧站了起来,她迷迷糊糊的强忍着自己的冲动,三步并作两步地到了他们跟前,站在桌子那里,两个人吓了一跳,愣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
“求求你没告诉我,你们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刚才那位将军,他到底去哪里了?
买在哪里,带我去好不好。”
面前的海棠惨无人色,嘴唇雪白雪白的,没有丝毫的血色,整张脸沉浸在说不清楚的痛苦里,这一对男女吓了一跳,尤其是那位小哥,赶紧站了起来,慌里慌张的一把扯起小姑娘的手,溜之大吉。
看着他们远去,海棠生生的伸手准备阻止,顾天鸿却走过来,一把将海棠的手搀扶住,看来自己想要隐瞒的事情终究还是隐瞒不了了,算了,带他夫去吧,终究还是了了心了。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顾天鸿雇了一辆马车,在前往义庄的路上,这里到处埋的都是一些死于疾病,或者是无家可归的可怜的人,随便的埋在乱葬岗那里没来烧纸钱更没人来,索性埋了,也就埋了,无主孤坟。
义庄有人看守,海棠敲了敲门,额走了进去,身后顾天鸿紧紧的跟着。
海棠表面上看去倒是平安顺遂,没有任何事情,也没有任何情绪表露,可是顾天鸿很清楚,她还没有见到应启昭的坟墓,没有到了爆发那一刻,一旦见到了,终将是一场轩然大波,哭个淋漓尽致不可。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走出来,面容甚是憔悴不堪,脸上刻画着年轮的痕迹,看样子都是贫苦,身着的衣服也是破烂不堪,到处都是补丁,他手里拿着一把扫帚,正在打扫义庄的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