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戎狄大军,退居百里之外,派来一使者,立于朝堂之上,三鞠躬之后:“皇上,戎狄大国向来泱泱之畔,缺的是一位当国主母,我家主上派我来,求娶大朝一位公主作为联姻。”
朝下群臣皆惊。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位使者,这位使者年纪甚是老迈,鬓发泛白,头上插着团圆的帽子,行动稍稍迟缓,腿一瘸一拐,可是走路却甚是矫健。
虽然表面上恭恭敬敬,单手放在心脏部位,可却却把那双老鼠似的眼睛,左右瞄了几眼,甚是不把这些朝臣放在眼中。
这些朝臣之中有些眼尖的自然,瞧得甚是清楚,不由得恼怒几分,瞪了回去。
这位使者自是不甚害怕,不由得万分的就瞪了回去,你来我往之间,几百个回合不分上下。
皇上咳嗽一声,只瞧着这使者冷言冷语的:“素来两兵交战,不杀来者之说,你莫要以为我这大朝上没有能人,若杀了你,便由得你戎狄闹事去。”
这使者一听皇上如此说,立时的老实起来,双手规规矩矩地搭于左侧。
“您是当朝天子,自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您且要好生考虑着想一想,我主说过了,皇上只要愿意派出一位公主和亲嫁于我大朝,我戎狄国立时退避三舍,退居三百里里,于并州处。”
底下朝臣皆是一惊,没想到这戎狄的使者所带来的是这样的消息,委实让他们吃惊之余,更觉得欣喜。
这件事情若是放在往日,必然由着应老将军也是万般不会同意的。
可是如今,举目望眼过去,忠心的大臣不少,可是有远见的却也不多。
这些朝臣面面相觑之后,只沉默不语,这当然是婚的公主不在话下,偏巧这宫中便有那么一两位。
可是,合着用公主和亲换来国家平安这几年,虽然是下下之举,但是也全然并非不是一个办法。
如今这应先锋早已辞官回去,守碑三年,这三年的时载,用什么来换,用什么来保家卫国,护得这国家一方平安。
“各位大臣如何看待。”
皇上轻声询问着底下的大臣,一众乌泱泱的却毫无人发声,只是相互沉默不语,面面相觑之余,纷纷转过头去。
“丁爱卿,对于使者提出的要求,你如何看。”
“这这……皇上一臣看,用公主来和亲倒也甚妥!”
使者只低头不语,脸上挂着喜气洋洋的喜气,自己没有白来这一套,没有辜负主上的嘱托,其实这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戎狄怕过谁?
不过是缓兵之计,如今这应先锋也甚是厉害,翅膀长硬了的本事也长了。
不能应战,自然是需要想些法子,拖上一拖,休整几年,但元气恢复之后,在可另行计策,说不定便可一举拿下。
这边是想了好处的,那边自然也是想着好处的,两边想着好处的,一碰好,这也欢喜,那个也欢喜,自然是皆大欢喜了。
其实这件事情说来巧也不巧,偏偏皇上执意背不下去,这琦玉便立时上奏,前去御书房,觐见皇上。
皇上在书房中,瞧着琦玉跪了进来。
皇上仔细瞧着琦玉,不由觉得怜惜,想着她的母后获了罪死了,她的哥哥,是太监王道所生,只有这公主是自己嫡亲的。
自她的母后,她的哥哥皆消亡了之后,自己便没有过问过这位仅存的女儿。
“玉儿,你可有事。”
琦玉脸上落泪,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父皇,而且祈求这次前往戎狄和亲,便由着儿臣前去可好。”
皇上有些吃惊,看着琦玉,不知琦玉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前往戎狄和亲,这是避之不及的事情,可是偏偏这琦玉竟然自动请缨,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莫要如此为难,朕,会选一个适婚官家女子,前往和亲。”
琦玉匍匐于地:“父皇,儿臣并非是刻意为之。只因这,儿臣也想过如今这,偌大的皇宫,儿臣无甚牵挂的了,只有父皇才是儿臣心中所挂,而且指望为父皇解忧排难,前往戎狄和亲。”
皇上心里着实吃了一惊,这女儿年纪尚小,却懂得了这些,且是早熟了吧,因着她的母后如今没了,她便懂得了曲意逢迎,以前的一个骄纵的小女子哪去了?
“莫要如此为难,朕说的算,你不用如此。”
“父皇。今日不答应儿臣的请求,儿臣就跪地不起。”
皇上越加无奈起来,不由得哀叹一声,只得点头同意。
举国上下欢庆无比,欢送着当朝的琦玉公主出嫁,远嫁戎狄。
这日黄昏当头,月儿早早的挂上枝头。
琦玉带着贴身的奴婢青儿,拿着酒杯,端着酒壶,直接去了海棠的住处。
海棠早已回了宫,自从与应启昭和解了之后便闷闷不乐回了宫里,虽然处处不甚得意,但甚是知晓此时应启昭心境不佳,一时也急不来。
瞧着琦玉突然来访,海棠有些吃惊。
“不知公主深夜来访,可有何事。”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是琦玉,必然没什么好事。
虽然心中有了打算,可仍旧提访着万分,仔细观察着琦玉的神色。
她想着琦玉,即日便要前往戎狄和亲了,可瞧着琦玉的脸上,并非有半丝忧愁之色,也想着琦玉主动提出前往戎狄和亲,自是开心甘愿的。
“前尘往事的都已经过去了,莫要再计较着,我今日来不是为了别的节日,更要前往戎狄和亲,不想树敌太多,因想着,与你一并解除往日的结缔,你可愿意?”
琦玉口气有几分低声下气,说着这些话,便是偏着脑袋,端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身旁的随身丫鬟青儿端上酒杯:“这是我家公主特意敬于你的,你喝了这杯酒,自是与我家公主从此和解了,再无芥蒂。”
海棠仔细的瞧着琦玉的神色,瞧不出几分端倪,可偏偏这琦玉一脸正经,十分诚挚的样子,却不像是坏心使坏的。
她由不得的便在心里暗叹了一声,这人终究是要变的。
这琦玉大概也是迷途知返了吧。
心里这么想着,脸上也浮不过去,她自是从青儿的手中接过酒,犹豫了一下,扬起头一饮而尽,酒干杯空。
琦玉只是笑了笑,无所谓的拿过酒壶给自己兀自倒了一杯,看了一眼,一仰头也一饮而尽。
琦玉把杯子扣了扣,随即笑了笑:“今日你我的恩怨,就此烟消云散,你我之间再无芥蒂,我此去戎狄千万里之外,再也有无相见之日了,好也罢,坏也罢,终究不过如此,人生一场梦一场罢了,罢了。”
海棠不知她是何意,只看着琦玉满目忧伤的样子,便由不得,要开口安慰几句。
谁曾想,突然眼前一花,脑袋乱晕,只觉得深沉的影儿晃了晃,影儿成双!
海棠心头一惊,不好,这酒里一定有毒,刚刚好好的,怎的,只是这片刻的功夫,便立时头昏眼花起来,莫不是中毒了又如何?
在她晕倒的那一刻,她瞧见了琦玉满目疮痍,却挂着如此惨然得意的笑,冷哼的样子。
“你这个贱人,当真以为我是来与你和解的,真是天生的笑话,我就算是死,也要把你拉上垫背,你这个贱人给害的,否则我的母后,我的皇兄又怎会落得如此地步?此仇不报,我怎会安然离开皇宫。”
琦玉头戴凤冠霞批,身着正装。
嫁妆甚是庄重,排出十里长安。
前往相送的有几千宫人,侍卫。
陆陆续续的从长安城的正门出去,走路偏门,直接前往长安大街,一路西行,前往戎狄。
其实这琦玉自是打算过的,如今,母后没了,自己的长兄也没了,这偌大的皇宫,只于自己一个,举目无亲。
皇上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可是这麻木的皇宫,并非只有自己一个女儿。
可是皇上因着讨厌自己的母后,连带着也冷淡了自己。
如今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实在是一个令人厌恶极了的,平日骄纵惯了,得罪了很多人,这些宫里的奴婢和这些被阉了的奴才,自恃踩高拜低惯了的,如今浑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这世道说来说去便是如此罢了,人心冷漠,早已看惯了的,谁没有站在高处那一时。
若是站在高处的,自然可以俯视下人,一派高高在上的,自是不把这些下人看在眼里。
琦玉自是打算好的,这次和亲便是上上之策,一旦逃离了这皇宫,便如那脱了笼子的鸟。
这晋安自然是不用去和亲的,三皇子日后便是这王朝的继承人,他是登上宝座,自己的亲妹妹若是有朝一日前往和亲,必然是不妥的,想来想去,只有自己去了。
若是自己前去主动求和便是一个说法,若是由着皇上亲自判定了自己前去求和,又是另一个说法。
皇上判定的也是求和,自己去的自然也是求和,可是这两种求和却全然不同的结果,自己求和,便落得到一个好处,皇上来说,好处自是不会明显,那不如自己前去求和,既然都是这么一个结果,且不如奔着好的去,两方皆大欢喜,自也罢了。
想到这里,在皇上便下了旨意,全了自己的意,这岂不是成了自己的心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