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父皇难道是你杀的?”
五皇子咆啸一声,知道自己无论怎样辩解都无用了,事实已经被自己说出来,看来是天该杀他……
“父皇是我杀的又怎样?他活该如此,他若不是如此偏袒于你,我又怎会落到如此地步,这天下的王位,凭什么要落在你的头上……”
三皇子眼中的震惊无以复加,他始终不敢置信这件事情,是五皇子做的。
尽管朝臣猜测,这件事情必然与五皇子脱不了干系,可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心中只还想着这件事情,必然不会是五皇子所为。
他远在千里之外,未曾在这皇宫中出现过,何曾这皇宫中,亲手杀了自己的父皇,怎么可能,这违背人伦,如此泯灭天性的事情……
三皇子越是震惊不已,五皇子越是冷笑如初,他瞧着三皇子如此痛苦而反复的双眼,只笑的更加的猖狂。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父皇即使在被伤了之后,也没有说出他的遗言,我告诉你,这诸多的皇子之中,只有你和我的年纪最适合,可是偏偏却没有立下任何的旨意,你不觉得荒唐吗……”
五皇子说着说着狂笑了起来,他身后披着的黑发,一根一根的散落在窗户大开的风口那里,起了一阵阵的黑色的网。
把整个人都裹了起来,他的面孔在黑色的长发里不断的飘忽着,极其不真实的洒着他冷酷的笑。
“真是天大的笑话,我父皇最疼爱的两个儿子,一个一心一意的想要杀了他,另一个却执着于男色……”
他的嘲笑与冷漠,还有如此毫无忌惮的奚落,像一根一根促着剧毒的针,扎在三皇子的心头,三皇子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三皇子往后退着,又退着,直到无处可退后,才立在墙角那里,不可置信的摇摇头。
“不可能……”
“罢了罢了,我今日既然落入你的手里,胜负已定,我必然不会再强求什么,今日的结果却是我命该如此罢了……”
三皇子脸上的痛苦与绝望,此刻如此明显,他在几经彷徨之后,恨了起来。
他恨面前这个如此张狂而不顾人性的弟弟,他们同为皇室中人,贵为皇上的子嗣,可是如今却干着如此荒唐的事情。
他杀了自己的父皇,亲手杀了生他养他的父皇。
这个已经泯灭人性的男人,不是自己的弟弟了。
可是这个男人又何尝是自己的弟弟?
不过是他那如此不顾人伦,而不顾羞耻的母后与太监王荡所生的孩子罢了,与自己和辜?
五皇子被带走一刹那,脸上惨无血色的苍白的面孔,显得如此的凄冷而绝望,随着夜风离去,门扑通一声被关上了。
隔着的是外面狂肆的风,还有这屋子里冷淡的宫灯。
三皇子蹲在地上,伸出手去。
他轻轻地触摸着躺在地上,已然毫无声息的男子。
“你今日替我死了,我必然会厚待你的族人,还有你的家人,背上了我不该有的黑锅,我也背上了不该有的名声,罢了罢了……”
三皇子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一双手却慢慢的把那男子死不瞑目的双眼,缓缓的遮掩上了。
一切都已经走远了,永不复回。
朝中的争斗向来狠戾绝情没有任何人情可讲,自己若是没有半分的缺点,掌握在敌人的手中,又怎会让敌人如此松懈。
在午夜时分,悄无声息的潜入宫里,若不是存了这一分两分的疏忽,又怎会如此大意呢?
海棠突然从噩梦中醒了过来,额头上的汗,不断的往下滴落着,她伸出手去,触摸着旁边的一把扇子。
房间里的灯是亮着的,海棠暗自的把扇子拿了过来,凑着灯看了几眼,把扇子又轻轻的折开,上面题着几行毛笔字,轻卷儒雅!
海棠在心头轻声叹了口气,梦中的场景依稀在眼前浮现着,梦里如此真切,只让自己胆战心惊。
“到底是怎么了?这噩梦三不五时的缠着我,究竟是要做什么……”
海棠不住声的叹息着,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随手把纸扇放在自己的胸口那里。
第二天天一亮,海棠携着一只轻便的竹篮,出了府门,未曾带着一个丫鬟,像往日一样身着男装,这守门的侍卫,早已见惯了海棠这副模样,自是不便阻拦!
海棠出了府门,直接奔着集市,买了一些新鲜的蔬果,转身去了应启昭的所在。
刚进了院子,便瞧着应启昭坐在那里练书法,她把竹篮轻轻的放下,悄无声息的靠了过去!
她轻轻的伸出手去,绕道他的身后,猝不及防的一把遮住应启昭双眼,调皮的笑着。
“猜猜我是谁吧……”
应启昭只觉得好笑,海棠还没靠近自己的时候,自己已然知晓她来了。
况且她身上淡淡的栀子香的味道,如此明显,这世上哪还有第二个人会如此喜欢栀子花,只这海棠一人罢了。
他却存了调戏的心理,微微的歪了歪头。
“难不成……”
应启昭说了几个奴才的名字,海棠气的把手一松,随即走到他的身旁,淡淡的看了一眼。
“瞧瞧你写的这些字,龙飞凤舞的,难道就不能工工整整的写一会儿……”
“小丫头,你没靠近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来了,你身上那么独特的味道,你说……”
“真没意思,就算你真的很聪明……”
海棠还没说完,应启昭却笑了起来,随手从身后拿出一串玉质的镯子。
海棠惊讶的瞧着玉镯,只见这是一对。
这一对玉镯青翠欲滴,如一抹滴在白色纸张上的绿色的画,那样的新意,那样的清明……
“这是什么?”
应启昭很神秘的笑了笑,随手拿起海棠的手臂,把一只镯子套上了她的一只手臂后,又把另一只镯子也套上了。
他仔细的把这一对玉镯放在一起看了看。
皓腕上靠着翠玉的镯子,着实讨喜。
“这是我的奶奶,曾经传给我母亲的,还记得我母亲说过,这一对玉镯是要传给以后的儿媳妇的……”
海棠顿时羞红了脸。
两个人彼此对视着,彼此火光电石之间,一抹温情柔意,在他们之间流淌着。
“可是这么贵重的东西,你现在就给了我……”
“早晚都是要给你的,晚一日不如早一日……”
海棠不在说什么,伸出手去,轻轻的抚摸着镯子。
镯子的感触滑腻腻的,就着冰凉入骨的感觉,这是极为贵重的东西,如今给了自己,自是应启昭默认了自己的身份罢了……
一抹红晕,不自觉的染上的海棠的脸庞,她微微侧着脑袋,有些害羞,全然一副小女儿家的情态。
应启昭一时傻了眼,只呵呵的傻笑了几声后坐了下来,他提起毛笔,在宣纸上仔细的写着几行大字,写的好了,方才吹了吹墨水。
海棠凑过去,仔细的看了看那几行大字。
只见龙飞凤舞的几行字,却隐隐的藏着几分粗犷与豪迈,这全然是应启昭的性格,可又不似。
海棠在心头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自己重新活了这一生一世,全然有了别样的体会。
不管是争斗也好,还是这你来我往的厮杀也罢,只想着自己,若是能与应启昭平平安安的过了这一生一世,全了自己这一番心思罢了。
自己最是知晓自己想要干什么,不过是因着应启昭惨死,自己心有不甘,含了一口怨气,又存活了这一生罢了。
这人生与自己终究还是聚少离多,不曾像别人想的那样,对生命有着及其的留恋……
海棠在应启昭这里逗留了一个下午之后,才给应启昭做了晚饭,恋恋不舍的坐在桌上,她盯着应启昭出了神。
在梦里做的噩梦又重新在面前展现着,像一副活灵活现的画面,跃然于纸上。
这一切如此真实,在梦里便感到焦急的,心都痛了起来,活活痛醒了之后,更加觉得忐忑不安。
那梦里出现的场景不是别的,而是应启昭在战场上与别人厮杀,浑身是血的站在自己面前,一双极其哀怨的眼神,那样定定的看着自己,如此神似,那便是前世,自己绝望时的眼神罢了。
想到这里,海棠拿着筷子手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
应启昭细心的发现海棠的异样,伸出手去,附在海棠的手上。
“你怎么了?我发现你今天一天都不对劲……”
海棠茫然无措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吃饭吧……”
海棠说完后,默默的用筷子夹起了几粒米饭,只觉得食之无味,她又淡淡的把筷子放下了。
她用手支着额头,盯着应启昭看了几眼之后,方才温情脉脉的说。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说吧,什么事儿……”
“不管你去战场上与敌人厮杀也好,还是终日守着院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罢,能不能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带上我,你要答应我,绝不会弃我于不顾!”
应启昭心头一愣,他疑惑的盯着海棠看了几眼,只觉得海棠今日有些奇怪,奇怪之处颇多,自己如此粗心都瞧得出来,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