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丽斯女士看向顾北音的眼里充满了敬佩，当然，这种敬佩，只有她自己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无法想象我的孩子没有父亲的生活，无法接受……他还未出生，他的母亲就丢了他的父亲。“
“所以我答应了。”
格丽斯女士讲到最后，似乎累了，声音也越来越弱。
她跟顾北音承认了全部的交易，并且说了他们是如何进行合作，在什么地方动了手脚，包括……原本的打算。
“合作书是我故意打错了小数点，调换的。康威来到集团，也是我给的消息，所以时间才卡的刚刚好。”
格丽斯女士全部都承认了：“包括……我们需要一个人完全的来背上这件事儿，所以……我给他们推荐了你。”
“染，对不起。”
她的眼神躲闪，所有的一切都全盘托出，心里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全部把气都提了起来。
但是格丽斯女士清晰的感受到心里某个角落，一直以为压抑和挣扎的角落，终于得以舒了一口气。
顾北音听着格丽斯女士说着这句对不起，眼眶通红。
这句对不起有些太重了。
她知道，原本他们的计划，是让自己背了这件事，然后彻底的离开幼爱。
但是司昂成了这个事最大的变数。
不仅没有去追究幼爱的责任，反而给合作一次一次的让步。
甚至给了他们去调查真相的时间。
莱姆先生那边的压力降低，所以追责起来，并没有意气用事。
虽然顾北音对莱姆先生的了解并不算深，但是也知道，莱姆先生易怒，是个完全的急性子。
出了事儿，势必会紧张的找到最终是谁。
到时候，即使自己真的没做，也不会有人相信。
打的……果然一手好算盘。
“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格丽斯女士知道自己做了不止一条，但是党务之急，她不想再进一步伤害这个女孩。
她曾经是那么喜欢她信任他。
“莱姆先生那里……找我的时候我就全部说了，我答应了莱姆先生，会承担全部的后果。”
格丽斯女士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顾北音原本的思绪也顺着她的动作，看向了格丽斯女士的肚子。
按照格丽斯女士的话，起码……肚子也有五个月了。
但是现在……
她的肚子很平，平到如果不是格丽斯女士刚说的那一切，没有人会相信，这里孕育着一个孩子。
“没有孩子。”
格丽斯女士知道她此时的想法，自己先说了出来。
“染，你介意扶我一下吗？”
格丽斯女士似乎想躺下来，所以看向顾北音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求救。
“我想躺一下。”
顾北音刚站起来，司昂就直接伸了手。
“没事。”
她安抚性的捏了捏司昂的小指，知道男人听到这些东西心里替自己委屈。
但是事到如今，她听完这些事情，心里竟然鲜有波澜。
格丽斯女士借着她的手躺了下来。
顾北音的手指接触到格丽斯女士的时候，才发现她的身体一片冰冷，几乎没有一点温度。
整个人都在发抖。
幅度很小，若不是上前来，她都不会知道。
“格丽斯女士……”
当下，看着这个样子，顾北音知道，莱姆先生一定会追究关于公司的事情。
从始至终，格丽斯女士做的最对不起的一件事儿，就是把这个锅给了自己。
但是这件事儿经过这几天的消化，心里早就平静了许多。
平静不等于原谅。
顾北音知道。
但是看着格丽斯女士这个样子，还是忍不住的关心了一声。
“我没有怀孕，”格丽斯女士躺了下来，似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说出了下面的话。
“他……他一直在给我吃一种药，久而久之会有一种怀孕的假象。我们去的产检医院，跟康来集团有着不可言说的关系，但是我太高兴了，也太相信他了，就全部都信了……”
格丽斯女士把手放在肚子上。
“大概这就是报应，前段时间我请假，是小腹一直疼，我去产检医院，医生说很正常的现象，让我不要担心。但是我怎么能不担心呢，我为了这个孩子，什么都出卖了。“
她轻声说道：“我为了这个孩子，什么都不要了，到头来，一切都是假的。他给我的药，有了很大的副作用，药的成分下的太狠，所以伤了子宫，剥夺了我做母亲全部的可能。”
格丽斯女士像是在讲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她说着，自己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俨然一副准备睡觉的样子。
“染，”
在最后，格丽斯女士还是没有忍住开了口。
“我知道你不会再想见到我。但是今天叫你过来，就是想跟你说句对不起。我太累了。”
她扭过身子，背对着他们，小声的又重复了一句。
“我太累了。”
顾北音捂着嘴，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所以格丽斯女士现在这个样子的躺在这里。
所以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格丽斯女士背过身了，司昂倒是无所顾忌，直接把顾北音揽在自己话里。
无声的安慰着她。
饶是他这么心冷的人，听到这样的故事，也觉得有几分……难以接受。
一个男人，是有多狠毒，能把自己的妻子逼到这个份上。
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们无声的走了出去。
知道格丽斯女士不愿意让他们看到这个样子的自己，所以顾北音任由司昂扶着自己走了出去。
刚出病房，她就再也没有忍受住心里的酸楚，豆大的泪珠都洒了出来。
离开医院的时候，顾北音任由司昂把自己抱在怀里。
她看了眼病房的方向。
知道格丽斯女士不管什么结果，都跟自己全然没有了关系。
她可以选择原谅她，是出于对她的心疼。
但是从此之后，这个人注定会淡出自己的世界。
眼泪又忍不住的流了下来，感受到男人的温度，顾北音在临睡着前昏昏沉沉的想，幸好自己遇到的司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