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妍有点反应不过来，她看着眼前的宫衍，脸上还满是泪痕。
因为哭泣，嗓子还有点干涩的疼。
孩子还被自己抱在怀里，此时已经醒了，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周围景色还是那个地下的矿洞，除了有点冷之外，终于有了点光亮。
他是什么时候找到这里的？
“别哭了。”宫衍说，“我不会离开你，相信我。”
不说还好，这句话就像是燎原的那一点星星之火，将齐妍胸腔内的怒火点燃。
她一把推开他，也将这份温暖推走了，“滚！”她说。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的提醒，她差点就忘了他对自己做的事。
真令人心寒。
“你听我解释，那些……那些都不是我做的。”
“滚！”
宫衍看着齐妍抵触的眼神，深深的无力感。
他后退了几步，示意齐妍不要生气，“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了，但是我要给你看一个东西，看完之后，你再做什么选择，我都尊重你。”
宫衍深深吸了一口气，从兜里拿出那只录音笔，点开了播放键。
“你……”
“齐妍和宫衍之间的那个始作俑者，就是你吧，恩？你做的这些好事，怎么没舍得处理掉。”
“是啊，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
“……”
“你把照片传给媒体，又和宫衍……”
“那齐妍的车祸，是不是你做的。”
“都是我做的。”
“我还做了什么呢？哦，我还找人在楼下宣传那个大明星，可惜差一点流产，后来我又买凶杀人，可惜没想到那个贱人身后还有人护着。”
“你不知道吧，我还叫齐妍签了离婚协议书，不久的将来，宫衍也会签字。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们谁都别想得到。”
空荡荡的空间里，一片寂静，只有录音笔里面的两个声音还在旁若无人的交流着。
齐妍显然也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面发现，一时间瞪大了眼睛，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那段时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整个宫氏上下都乱套了，董事会们也给我施压，我……”
“我本来尝试着把那些舆论都压下去，但是我越压，他们就反弹的越厉害，到最后，事情完全没办法控制了。”
“我知道我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爸爸，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母子。”宫衍深深的无力，他向后退了两步，整个人好像都被抽空了力气。
“我真的不知道陆芷雅她都对你做了些什么，我知道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
齐妍静静的听着，怀里的孩子再度沉睡着，好像还浑然不觉周围发生的一切。
“我回去咱们的别墅时，你已经离开了。”宫衍仿佛又回到了那天，他眼中一片失落，“我看到客厅里的饭菜和布置，看到房间里你留下的戒指。”
说到这里，他好像真的说不下去了，身子软软倒了下去，齐妍一愣，犹豫了两下，快步跑过去，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儿，宫衍身上的白衬衫，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块。
宫衍竟然受伤了。
“你，你怎么了？”齐妍伸手捂在他胸口，手很快被血染红了，“我，手机呢？叫救护车！！”
宫衍却好像没听到，抓着她的手，说道，“我知道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出国之前，我已经写好遗嘱，我死之后，我名下的所有财产都是你的，以后……以后你和孩子……”
齐妍已经心痛的无以复加，伸手在他身上摸索出手机，按下几个数字之后拨通了急救电话。
挂断之后，她才察觉到自己的手都在颤抖，怀里的人呼吸好像都变得微弱，那双眼睛却一直含笑盯着自己。
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又想起来那片海湾，那场汹涌的海浪，还有在海中消失的那个人。
“宫衍，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不要离开我。”齐妍真的崩溃了。
她真的再也没办法忍受任何一个人的离开。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她一次都不想经历了。
“这几个月，真是过得生不如死。”宫衍想起来那些个无眠的日子，一阵苦笑，“如果回去之后没有你，就这么死在你怀里也不错。”
齐妍已经止不住泪流满面，她手已经被血浸透，于是按压的力道更大了一些，“你别说话了，再坚持一会儿，救护车就要到了。”
宫衍微微摇了摇头，缓缓闭上眼睛。
这可吓坏了齐妍，“你别睡，你别睡，你睡着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宫衍没反应。
“你别睡，求求你别睡，宫氏你不要了么？家里还有家人等着你。”
宫衍没反应。
“你别睡别睡，你睡了我和孩子怎么办。”
宫衍没反应。
“只要你不睡，只要你熬过这次，咱们就好好过日子，我再也不离开你了。真的，我保证。”
怀里的人眼睫毛动了动。
齐妍一看有效果，简直来了劲儿，“你快睁开眼睛，陪我说话，我说到做到，只要你活着，我就跟你回去。你答应过我的，不会离开我，你答应过我的。”
怀里的人终于缓缓睁开眼睛，嘴角也勾起一个轻微的弧度。
齐妍终于松了口气。
“你答应我的，只要我坚持到医院不睡着，你就跟我回国，跟我过日子。”
齐妍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也顾不得矫情不矫情了。
“我答应你的，骗人是小狗。”
救护车来的很快，将宫衍运上去的路上，宫衍已经几乎失去神智，可神奇的时，他那双眼睛却怎么都不肯闭上。
齐妍握着他的手，狠狠的握着，哭成了一个泪人。
她知道宫衍在坚持着。
“你别睡，别睡，醒一醒，快到了，就快到了。”齐妍哭着说，果然见宫衍失去焦距的眼睛又恢复了一点清明，但也仅仅是一会儿，很快就又变得一阵空忙。
“别睡，别睡，求求你。”齐妍哭的快要死过去，这种看着最爱的人生命一点点流失的感觉，真残忍。
宫衍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生命特征也很微弱，齐妍则是狠狠的跪在地上，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