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了,那么幼稚的故事,谁会放在心上。”望着她脸上的泪痕,傅瑾宣忽然心痛如绞,想多留一会儿陪着她。
“那我再跟你讲一遍吧!以后你要是再忘了,就没有人会给你讲了。”
她望向窗口外渐渐黑下来的天色,自顾自的说着:“在很深很深的海底,有一座城堡,小美人和她的姐姐们都住在城堡里。有一天,小美人和姐姐们游出海面,看到一艘大船,也看到船上英俊的王子……”
故事不长,沈萸讲着讲着,就讲到了尾声:“为了保护心爱的王子,小美人鱼在太阳初升之后变成了海上最美丽的泡沫。而王子,永远也不会知道曾经有一条小美人鱼,那么深爱着他。”
傅瑾宣拿起酒瓶,又给她倒了一杯酒,嘲弄道:“小美人鱼真蠢。”
“是啊,小美人鱼真蠢,但她不会再继续蠢下去了。”沈萸的目光缓缓落在他脸上。
她伸手试着去触摸他的脸,最终却只是僵在他面前,笑意苍凉:“不属于我的,无论怎么努力都是得不到的。我爱你,所以只想看着你拥有最想要的幸福,才会安心离开。现在,是时候了。”
傅瑾宣别过头,道:“把酒喝了吧!”
沈萸点点头,拿起酒杯一口气喝下。
舒口气,她垂着眼道:“如果哪一天,你发现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请你不要再记恨我妈。她是真的爱傅叔叔,我爸常跟我说,我妈没有错,叫我不要怨恨她。”
“我都听明白了。”
傅瑾宣忽然觉得心烦意乱,皱着眉问:“你想离开傅氏?”
“也许吧!起码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傅瑾宣又倒了酒,仰头喝下,勉强冷静着道:“这几年你在傅氏待的挺好,没必要离开。”
“并不好,因为舒雅马上就是傅氏的女主人了,我不想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因为说了你也不相信。”
傅瑾宣冷声打断她,问:“你和陆靖西,还会在一起?”
“我还没想好,再说吧!”沈萸自己倒了酒,依旧是一口气喝完。
想到前一天宋柔枝说的那些话,傅瑾宣沉默下来,两人面对着面,各自喝着酒。
很快两瓶酒喝完,傅瑾宣苦笑一声,道:“我想原谅你,相信你,可那个孩子终究是没了。遭受这样的事情,舒雅不能再失去我。”
“你不用说这些的,我都懂,所以我从来没让你为难过。”
沈萸吸吸鼻子勉强笑着:“一个小时都过了吧!舒雅还在医院等着你,你快去吧!”
傅瑾宣犹豫着站起身朝门口走去,虽然中间有停顿,终究还是加快了步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整个大厅安静下来,沈萸失声痛哭起来,蜷缩着身子缩在地上。
小腹处的坠痛骤然加剧,她疼得脸上冷汗涔涔直下,颤抖着手从包里掏出手机拨通陆靖西的电话,虚弱道:“靖西,救我。”
“沈萸,你怎么了?”陆靖西站在楼下,刚看到傅瑾宣开了车离开,焦灼的问道。
“救我,救我……”沈萸越说越虚弱,裙摆上晕染开血色牡丹,她浑身无力的往地上一倒,失去了所有知觉……
医院急诊手术室。
陆靖西来来回回的踱着步,时不时望一眼手术室的指示灯。
宋柔枝一路小跑着停在他面前,喘着气心急火燎的问:“小萸怎么样了?怎么会突然出血的?”
陆靖西紧抿着嘴,道:“医生说她是因为身体本来就没调理好,加上喝了酒,才会导致出血,孩子能不能保住很难说。”
“这可怎么办,小萸很在乎这个孩子,如果没了……”
宋柔枝说着说着,捂着嘴哭了起来:“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她就不会遭受那么多痛苦。早知道这样,当年我不把她接到傅家,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陆靖西耐着性子安抚道:“阿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您也别自责了,等沈萸出来再说吧!”
宋柔枝慌乱的点点头,望着手术室的指示灯,跟陆靖西一起焦灼不安的等候着。
也不知等了多久,医生护士总算推着病床出了手术室,宋柔枝急忙跑到病床边,含着泪呼唤:“小萸,你怎么样了?”
沈萸双眼紧闭着,脸色惨白如霜,根本没有一点意识。
医生停在陆靖西面前,面色凝肃:“孩子没保住,病人本身有贫血症状,现在又流产,身体很虚弱。说实话,手术过程中没有遇到危险,能顺利保住性命就已经是万幸。希望你们好好照顾她,最近一年时间,绝对不能再让她怀孕。”
“孩子,没了。”陆靖西心猛地一沉,不可置信的看着医生。
医生叹息点点头,叮嘱道:“好好照顾她吧!”
陆靖西沉重点点头,随护士推着病床到去了病房。
沈萸一直昏睡到第二天天色将黑,才缓缓睁开眼,手上还扎着针,本就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更加了无生气。
陆靖西和宋柔枝一直守在病床边,看到她醒来,宋柔枝急忙站起身,勉强笑着道:“小萸,你醒了。”
沈萸点点头,看向旁边一直低着头的陆靖西,忐忑着问:“靖西,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孩子……”
陆靖西艰难的吐出两个字,话锋一转:“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些了再说这些事。”
沈萸心中不安,伸手抚摸着小腹,眼泪夺眶而出,不确定的问:“我的孩子是不是没了?”
陆靖西紧攥着掌心,实在不忍心告诉她实情。
宋柔枝叹息一声,同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们说话啊!我的孩子呢?”沈萸抓住宋柔枝的手,惶恐的追问。
“沈萸!孩子没了。”陆靖西抬头看她,眼底满是心疼:“昨晚你喝了酒,本来没事,但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导致动了胎气,加上贫血的影响,孩子本来就很难保住……”
“所以是我自己把他害死了,是吗?”沈萸打断他,含泪问道。
陆靖西沉重摇头,道:“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如果我能阻止你去见他,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沈萸整个人如遭雷击,她忽然想起来,第一杯酒是傅瑾宣倒给她的。
那么这样说来,算不算是傅瑾宣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