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杨远的办公室出来后,很快就到中午了。梦萧刚去了五楼的病房看了下,本打算敲门进去的,可是听到于婷母女两人的谈话,又止住了脚步,停下了敲门的手。
唯有摇头苦笑,想到两人还没吃饭,他便转身下去帮她们买午饭去了。
下了楼,看着忙忙碌碌的人,梦萧不禁感叹,想到以后自己也会成为这大众中的一员吗?
或许吧,又或许不是吧,他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仅是雪山一役的后续吗?
抬起头看着这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彩,感受着这温暖的阳光,夹杂着冬天的气息,他似沉湎而又似清明。
“算了吧,既来之,则安之,就如刚来时一样。”瞬间梦萧便撇去心中的迷茫,叹道。
快速来到一家饭店的面前,梦萧自己匆匆吃了下饭,临走时又打包了两份,接着就回到了医院,前后花费不到十五分钟,这速度还是相当快的,简直可以说算是刷新威尼斯记录了。
很快,梦萧再次来到了504病房门口处,此时仍可以听到里面断断续续的抽噎声,还有于母柔和的声音。
“小婷,你毕竟长大了,以后终究是要嫁人的;小萧是个好孩子,母亲看着就不错,若是母亲不在了,就跟了小萧,将来也好有个依靠。”
梦萧刚听完于母的话,便听到于婷哭泣的声音:我不,妈,你会好起来的,不会不在的,我相信他会治好你的。
于母似是叹了口,“你这孩子,母亲只是说说。”
“说说也不行。”于婷倔强道。
梦萧听到这里,也对小妮子的个性有所了解,她是个对母亲很孝顺,但性格是外柔内刚。别看她平常一副娇柔弱不禁风的样子,一旦遇到某件事情,比如就拿于母来说,她还是很坚强的,就凭她独自一人承担起家庭的负担,这一点,梦萧也不得不佩服她。
听到这里,梦萧还是举起手敲了敲门。
里面,小妮子对门询问:谁啊?“我,梦萧。”梦萧温和的说道。
于婷一听是他的声音,赶忙从母亲的怀里起来,去开门去了,而于母看着女儿匆忙着急的样子,和蔼的笑了。
打开门一看,见真是他,于婷激动地说:真是你。
梦萧笑了笑,敲了下于婷的小脑袋,道:不是我,还是会谁?
“嗯,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是谁?”于婷可爱的点了点头。
接着,梦萧把盒饭提到了她眼前,笑道:我去买盒饭了,快让我进去吧。
“快进来。”说着,于婷让开身子,梦萧便顺势走了进去。
梦萧走到于母旁边,把盒饭放到枕头柜上,然后抬头说道:伯母,饿了吧,我给你买饭来了。
于母一听,笑着:这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小萧。
梦萧却摇头,笑道:小事一桩,不麻烦。说着,梦萧解开塑料袋,把一盒饭附上筷子拿了出来,递给于母,笑说:伯母,给,快趁热吃了吧。
于母接过了盒饭,一脸慈祥地笑容,问道:小萧,你吃过了没。
“我吃过了。”梦萧笑着回道,他确实吃过了,是在饭店吃的,虽然吃的快了些。
紧接着,梦萧又把另一份盒饭拿了出来,走过去,递给于婷,“给,这是你的。”
于婷接过了盒饭,还是疑惑地问了一句:你真的吃过了。
梦萧无奈地回答:我真的吃过了,不信,你看。说着抬了下胳膊,秀了下,逗得两母女呵呵直笑。
陪着于家母女一边吃饭,一边聊天,这次聊的都是关于于婷的事,梦萧也乐意听着。从于母口中,梦萧也知道了大概,于婷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母亲劳作生病,父亲好赌成狂,她是家里唯一的支柱。但是一个女孩子能有多大作为,本来是花季年华的少女,本应该享受学校的美好时光,快乐的学习着,可是在这个年纪却要承担起一家人的责任,仅母亲的医药费以及住院费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在加上母亲的病要手术,不得已之下,她也不会去做那个。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就连梦萧也感动的有些悲伤了。
她果真是个苦命的孩子,至于她母亲的病,梦萧自信不用手术也能只好,不仅是因为西医过于用药过于猛烈,还有一旦开刀虽好或许会留下后遗症,但中医则不同,他偏向于温和,以温顺疗养为主,虽然时间要长些,但绝对保证药到病除。而他所学的医术足以治好这类疾病,不过所需的只是时间罢了。
梦萧在医院呆了少半天,很快就到了下午三点多了,他也是时候该走了,因为他没忘记今天晚上还有个联欢晚会要举行,还有就是大小姐亲自吩咐过,他可不敢扫了大小姐的面子,即使是在无奈,他也得回去准备准备一下。
而于母见他要走,便催促着于婷送他一程。从五楼下电梯,一直到医院外停车的地方,梦萧跟于婷谈了下她母亲的病情,并给她一张药方,要她给母亲按时服用,说可保气血畅通,过几天,他有时间的话,还会再来医院给于母施针,如此五六次便可痊愈。
于婷一听,眉颜笑展,因为母亲不用手术便能治好了。“扑哧”她高兴的一下子扑倒梦萧的怀里,抱住了他。梦萧无奈的笑道:别激动,还有人在场呢?
果然,于婷一见周围有人围观,马上松开了他,瞬间变回了小女儿神态。
临上车前,梦萧把那张银卡给了于婷,并贴着她的耳朵告诉了她密码。本来于婷不肯接受的,但是梦萧说在医院多多少少是要花钱的,有钱也好防个身,于婷想到生病的母亲,想到了现在的窘状,她勉强的接收了,不过硬说是借他的,等有钱了在还他。梦萧笑而不语,还不还他不重要,只要能帮助她们母女就好了。
至于车上给于婷买的衣服,梦萧也只好放下给于婷,本来就是给她买的吗?况且女士衣服他要了干嘛,一个男子汉,又不穿。接着,梦萧又告诉她,他的手机号码,或者联系不到他,可以去他带她来的那个酒吧,找一个叫“长发”的人,他便可知道她有事找他。
而于婷站在旁边始终没有说话,只是紧咬着嘴唇,艰难地点了点头。
梦萧看着小妮子那副搞的生离死别的模样,他随口开了一句玩笑:我在明华高中上学,要是你想我的话,可以直接到明华高中去。
结果于婷真的在他元旦后回学校的那天到了明华高中,而且是以转校生的名义来明华上学的,两人的意外相见,再加上于婷无意识的“原来你真的在这所学校。”结果触怒了安大小姐,由于他的被安捷狠虐了一顿,就连白可琳也对他有所抱怨,也站在了安捷的那边,倒是回来的柳青青没说什么,她一直是个温柔可人,那一刻,他可说惨不忍睹,也可说是心有安慰,只因为青青回来了。不过这斗是后话。
在梦萧开车走后,于婷带着异样的心情重回了母亲的病房,结果去看见那个叫杨远的医生正吩咐护士在挪床。于婷大吃一惊,正要问为什么,杨远却笑着说道:这房间有点潮湿,环境不好,连窗口也不好,所以想给令尊换个好的房间。于婷听罢,有些疑惑,她问道母亲,于母也同意。因此于婷就没在怀疑,而是让杨远给母亲换了病房。
本来于母也不同意的,但是杨远谎称是梦萧吩咐的,于母一听,二话没说,就同意让杨远给她换病房了。
于母的病房换在了七楼的黄金楼层,为什么成为黄金楼层呢,因为那里生病住院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且病房都是上等房,设施好,环境好,视野也开阔,透光性也不错。就连于婷母子进去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杨远给换的病房如此华贵,正要拒绝,被杨远一句“是梦萧小兄弟吩咐的”直接打消了念头。同时也让于母心中更加坚定了让梦萧作为她女婿的决心。
而杨远在于婷两母子送入新的病房后,心中自是在美美想着:要是他知道我做了一件这样的好事,他应该会传授我针灸之术的一招两式吧。
可惜不现实,梦萧不仅没夸他,还告诫他太奢侈了,结果搞的他哑口无言,有苦说不出,最终只能灰溜溜逃走。
再说梦萧开车走后,他并没有着急回学校,而是去了一下乐器店。因为他要表演的是奏笛,没笛子怎么能行呢?
可惜到的第一家乐器店,虽门面超好,但是里面的乐器基本是现代乐器,梦萧看到的最多的还是吉他,还有什么小提琴啊,大提琴啊,钢琴啊,小号,大号,就是没见到他要的笛子,结果一问店老板,店老板硬生生的一句“什么年代啦,还吹笛子”直接破灭了他的幻想。
梦萧心情失落的离开第一家乐器店,又先后去了第二家,第三家,第四家,直至.最后一声哎叹,都没有令他满意的,虽然有的卖笛子,可是那手工真的不堪入眼。
失望之极,当梦萧开车经过一家古色生相的,几乎就是古代的房子建筑的古董店时,他居然停下了车,接着推开门走了进去,仿佛里面有什么在吸引着他似得。
前面一排排摆着许多古玩,有花瓶,有扇子,有陶具,有画作,也有古代乐器。
这时,一个身穿唐装,头戴唐帽的六旬老人拄着拐棍走了过来,他带着温和的笑容,走到梦萧的身旁,问道:小朋友是来参观的吗?
梦萧听着,摇了摇头,他没有看老人,而是看着这些古玩说道:老人家,这些东西都是仿制的吧。
老人一惊,问道:小朋友,你怎么知道的。
梦萧抬起头,看着老人,指着古玩,解释道:老人家,这些古玩虽说看的像,但形似神不似,无论多么真,都还是赝品而已,当不得真的。
“还有一点。”梦萧又神秘兮兮道。
老人问:还有一点是什么?
“如是真品,谨防被盗,老先生你应该不会放在外边当摆设的。”
老人听罢,竟抚须笑了笑:不错,这些都是赝品。
见少年见识不凡,老人又问:小朋友,我看你学识不凡,刚巧,我这里昨天新得来一副王右军的《兰亭集序》字帖,你能否为我鉴别一下真假。
梦萧笑着点了点头,“乐意效劳。”
接着,梦萧跟着老人走进了内堂,而内堂同样摆着众多古玩,不过这里面的都是真货,外面的全是赝品罢了。
老人让梦萧在内堂等一下,接着他去了一下里面的书房。梦萧则在外面看了一下,突然,梦萧的目光在一件玉白色的东西上停住了目光,他的嘴角露出了笑意,终于找到了一个像样的笛子了。
而这时老人也回来了,不同的是他去的时候是空手,回来的时候手中却多了一张卷轴。
看着老人手中的卷轴,梦萧笑着问道:老先生,这就是王右军的《兰亭集序》。
老人点了点头,“却是”。
放在古色生相的木桌上,老人缓缓打开了卷轴,顷刻间,王右军的《兰亭集序》依次显了出来,“永和九年,虽在葵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这篇序文,梦萧从左到右看个遍,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放过,但是他却一会点头,一会摇头,一会似赞赏,一会如感叹,着实让老人摸不着头脑。
等梦萧收回了目光还感叹连连的时候,老人急不可耐地问道:小友,怎么样?是真是假?
梦萧并没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句:假亦真时真亦假,是真是假,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老人不懂,询问:小友,这是何意?
梦萧吸了口气,想了下,便道:这兰亭集序是真,但字却不是王右军之字,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他的七世孙临摹之笔。
一听,老人直叹可惜:右军之真迹果真随太宗葬于墓中,实难得也,吾今生直遗憾也?
梦萧见老人如此感伤,上前发问:老先生,你在乎的到底是这字还是这字中的含义。
老人听了,不解,便不吝讨教道:小友,老朽不明你是何意?
“就是我说的是老人家你希望拥有的是一副死的墨宝,还是一副活的书法?”梦萧挠了挠头,接着说道。
老人抚了抚胡须,眉头微皱,摇了摇头,对梦萧道:老朽还是不懂。
见此,梦萧便耐心解释:一副记忆于心的书法往往比一副死的墨宝要名贵的多,既然老人家你要的是记忆于心的书法,就不应该局限于王右军的书法之中,沉湎于此,应该另聘途径,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书法,岂不是更合己意。
老人听后,大悟,向梦萧感激地鞠了一躬:听小友一席话,老朽明白了,在此多谢小友。
梦萧连忙上前扶住老人,“老先生,折煞小子了。”
说完,一老一少相互对视,竟欣然笑了。
紧接着,老人跟梦萧聊得投机,梦萧便从中得知,他姓董,明里是一个古玩家,其实真正的身份书法爱好者,尤其最喜爱王右军的书法,是遍地的了的想寻找王右军的真迹,可惜找到的不是赝品,就是临摹的,就在昨天他还花高价买了那副《兰亭集序》,并找了些专家鉴定说百分之九十是真的,便示之为珍宝,谁知他今天一夜却给分辨了出来。虽然有些可惜,但是多年的执着也放下了。自己本就喜欢的是书法,而不是一副死的笔迹。
梦萧也说了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一支合适的笛子,可是找遍了乐器店却都没找到合适的,恰巧路过这里,便进来看看,谁知就遇到了他,还让他鉴别《兰亭集序》的真假。
老人听他说他想要一支笛子,便朝放乐器的地方走去,翻翻找找,直接把那支玉白色的笛子拿了出来,只见那笛子全身如白玉,十几个孔笛,长7公寸。
梦萧的眼睛紧盯着玉笛,老人也见他如此痴迷,把丝毫未犹豫便把笛子递给了他,道:小友,这笛子放在我这,也没什用,你拿去用吧。
见老者把玉笛送给自己,梦萧一时不好接受,虽然他想要这笛子,但是也不想平白无故就拿老人的东西,只见他连连伸手推脱:这东西太贵重,我要不得的。
老人听了,却笑了,“在贵重还不是件东西,正如你所说,更何况这笛子很配你,自自古有宝剑赠英雄,那么老朽今天就将这玉笛送一回才俊也不为过吧。
见老人都说道这份上,梦萧也觉得在推辞就过了,况且他本来就喜欢这笛子,便从老人手中接了去。笛子拿在手中,顿时一股温暖的感觉传来,就仿佛置身于春天的大地。笛子还未吹就有这种感觉,梦萧想到要是吹响了会是什么情景呢?
老人见梦萧爱不释手抚摸着笛子,他抚了抚须,笑了,暗道:这小子果真是喜欢这笛子的。
梦萧拿了笛子,虽说是理所应得,但是他认为还是有些亏欠老人,为了补偿老人,便道:老先生,小子也略懂写书法,不如现在就写一份兰亭集序给你,还望不吝赐教。
“好啊。”老人自然乐意之至。
接着,梦萧在一张宽大的白纸上,用毛笔写了起来,依然是王右军的《兰亭集序》,但风格却迥然不同,似王不是王,似颜不是颜,似柳不是柳,似欧阳不是欧阳,似苏不是苏,老人看的惊呆了,这完全是古代五大书法家的集合,可是又不是,顿时,老人明白了,这面前写字的少年是个高手,是个开创新的字体的书法大家。可是仅仅这个年纪就,要是以后岂不是,老人不敢想象,这少年的以后会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