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衡收了球,接着手机闪光灯亮了几下,我眼里的泪越聚越多,最后整个人抱成一个团,默默的哭。
他见我哭,也不知是烦还是喜,不依不饶的要我抬头挺胸什么的照他说的摆姿势照,最后我觉得太过屈辱,没忍住就呜呜的哭出声。
“行了,不许删。”
手机丢下来的同时,他也扑了上来,一点不落的把眼泪也舔舐干净之后,开始在草垛上讨‘好处’。
我意识到自己出了声之后就一直很紧张,怕邻居听见,所以一直对四周的风吹草丛十分惊悸,身子也僵硬不已……
直到突然看见了远处的山体震动了几下,一个红色的闪光物体蹦了老高,像个烟花一样炸开!
我有点奇怪,伸着脖子想再看看,而墨衡的手立刻就遮住了我的眼,其余动作不停,只是不让我看。
我不敢反抗,只能任由他摆弄,等到手松开的时候,那红光也没有了。
可我却觉得不对……大半夜的,山里怎么可能会有人放烟花呢?
我有些好奇的盯着那边看,直到一些刺痛把我的神智唤回来。
“墨衡……”我轻轻的叫了一声:“你轻点,我身子底下的干草扎的我背疼。”
他就像没听见似得,又在我被草根扎的低呼了几声之后,轻喃了句:“你真麻烦。”然后翻了个身,自己躺在下面。
夜风十分凉冷,我看着邻居家的狗安静的趴在狗窝里,偶尔发出一两声呜呜声,庆幸它没有大声汪汪,把所有人都引来看我这副惨相。
‘好处’捞完,墨衡自觉起身,整理好衣物之后,顺手把瘫成一团泥的我也拎进房里。
我从炕边的小柜里取出压放在那的被褥,抖了抖上面的沉灰,铺好了临时的睡处。
夜里,墨衡搂着我在伍姥姥家的凉炕上睡。
或许是屋子长久没人居住,屋里实在是太冷了,我翻来覆去,在这凄清的夜里,感觉每一分钟都过得尤其的慢。
因为一开始我曾说过太冷了睡不着,墨衡的意思是那不如来做些暖和的事,我听了眼皮一耷,迅速扯出被褥上床装睡。
被褥也是放了很久的,带着一股尘封的霉味儿,我心想将就一夜,等回了医院再好好睡。
不知过了多久,我仍然缩成一团躲在炕的角落装睡,墨衡在我身后,手搭在我的腰上,也是一动不动,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黑暗中,突然传来吱的一声,和之前墨衡吃掉那个白影子的声音差不多,我几乎立刻能够感觉到墨衡的手比之前搂的用力了一些。
我屏息凝神不敢动弹,直到感觉他下了炕,慢慢走出房间。
我小心翼翼的抬头去看,发现此时院子里不知何时站满了一大群动物!
借着月光能勉强看清,为首的是几只黄鼠狼!后面跟着的全是长得超大的灰老鼠!各个都有一尺长,眼珠锃明瓦绿,像要吃人!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搂着床褥稍稍后退一些,直到确认墨衡真的出了屋,才顺着炕边溜下来,只露出两只眼睛到窗边去偷看。
这边的房子空了很久,所以窗缝也不太严实,我能很轻易的听见外面的声音。
为首的那只黄鼠狼口吐人言,语调像个五十岁左右的老人,不屑的看着墨衡。
“你就是那只在我的地盘找麻烦的狐狸?”
“是我又如何?”
墨衡长身而立,与那一大群包围了院子的硕大动物比起来,他劲瘦的身子在月光下竟显得有些势单力薄。
一只肥老鼠嗡里嗡气的开口:“瞧你也就六七百年的修为,连肉身都没有,谁给你的胆子欺负到我们头上!”
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那些老鼠都蠢蠢欲动,发出一些吱吱吱的声音,像是想要嚼东西。
其中一只黄鼠狼也跟着附和,竟然是龙婆的声音:“就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来搅我们的生活?”
“为吃可行?”墨衡笑了一声,舔了舔唇角:“谁让你们都长得如此溜肥体壮,让我看着就想吃。”
我在屋内听着,此时才明白,墨衡之前吃掉的那抹白影,该是和这些老鼠有亲戚,所以才携家带口的找上门来……
这也是我第一次瞧见这么多的动物,甚至还会说话!
只一眨眼的功夫,那些动物就将他团团围住,动作迅速的我甚至都看不清楚!
黄鼠狼龇牙咧嘴的对墨衡示威,他却一动不动,那些老鼠纷纷叫嚣着:“杀了他!吃了他!”
而此时我注意到,院子里却悄然多出了很多黑色的影子,也是四只脚的动物,没有实体,只有影子!
那些影子反而将那些黄鼠狼和老鼠们都包裹起来,围在一起。
其中几个老鼠也注意到了,很明显的开始发抖,问出和龙婆一样的问题:“你……究竟是什么人?”
黄鼠狼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细短的两撮黄眉蹙在一起:“你是谁?”
墨衡并不言声,那些影子却越来围拢的越近,此时我看出来,这些黑影尖牙利齿,爪尖细长,尾巴粗大,明显就是狐影!
狐影团聚上来的一刻,所有的老鼠就已经四散奔逃,发出吱吱的声音。
而那些黄鼠狼却没能跑得了,被围的靠着墙,一个个噤若寒蝉。
那只曾经打扮成龙婆的黄鼠狼低声说:“他的饲主在屋里,是个毫无道行的女人,只要抓住她,就可以制住他……”
刚好,它靠着的墙,就是我趴着偷听的墙,所以立刻就听见了,转眼就看到两只小号的黄鼠狼溜到窗前,似乎想要借着窗缝溜进屋里,被我动作迅速的将窗户给关上,把它们顶在了外面!
那些狐影虽然没有实体,咬起架来却一点也不含糊,默不作声的就弄死了几个靠边上的黄鼠狼。
为首的黄鼠狼见势不妙,立刻身子古怪的磕头作揖:“狐仙爷爷,是咱们不懂事,看不出您的道行,还望您念在大家都修行不易的份上,放我们一马?”
“可以。”墨衡眼光冷冽的瞥了一眼那只曾扮过龙婆的黄鼠狼:“但它留下。”
为首的黄鼠狼显然是不舍同伴,挣扎着又恳求了几句,但墨衡摆明了就是不肯放过,最终它考虑很久,还是无奈的摇头离去,身后的小黄鼠狼也全部带走。
“师爷!别留下我!”
不管它怎么呼喊,此时院落里,也只剩下它和墨衡。
墨衡步步上前,它瑟瑟发抖的被逼退在一大群狐影当中,动弹不得。
“你……你想怎么样?”
“你猜呢?”
墨衡一伸手便将这一尺长的东西拎起来,黄鼠狼合着爪子叩拜:“求……求你,我只剩三魂未动,马上便可修成人形,你毁我道行就是作孽!不如发发慈悲,我会记你的好……”
“你借尸还魂,仗着神婆之势在这村里作威作福,祸害多少你自己心中有数,我杀你还算得替天行道,又哪算作孽?”
黄鼠狼身子一抖,嘴硬的嚎叫:“我在你身上留的毒会染给你的饲主!你若不想她死,就不能杀我!”
“哦?”墨衡眼睛一眯,拎着它的动作直接改为掐着:“解药在哪?”
“除非你放了我,否则我不告诉你。”
“呵!那就杀了你!”墨衡一声冷笑,掐着它的脖子,手腕一绕,黄鼠狼顺势被砸落在地,瞬间口鼻出血!
或许是知道对方不会放过自己,那黄鼠狼声线尖细的嚷叫:“你杀了我也没有解药!要用你至亲之人的血才能化解!然而凡能修成人形者,六亲皆无,我看你怎么救她!啊——!!”
在说完最后一句话的同时,那些早就等候在一旁的狐影迅速扑上去,把它撕了个粉碎,血肉洒了满院!
墨衡在院子里稍站了一会儿,也不知嘴里说了句什么,收了狐影,转身回房。
我匆忙的蹿进被子里,装成一直在睡的模样,过了一会儿,隐约觉得有人摸上床,使劲儿的贴着我搂了几下。
“怕么?”
听见这话我就明白他已经知道我刚才看到了全部,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却在他手摸上我身子的时候抖了抖,不让他碰。
墨衡在我肩头吮咬了几下,冰凉的唇呢喃着:“乖,洗过了。”
洗过了?
我花了半分钟时间才明白这话的意思……合着他以为我是怕他抓了黄鼠狼不干净?所以进来之前特地洗了手?
可是……我在意的根本就不是洗没洗手的事啊……
我是深刻的认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不是人。
虽然以前也知道,但这次看见了这些之后,我认识的更加深刻,甚至会很怕。
因此,我的身子一直很紧绷,难得,墨衡或许觉得我实在是没兴致,便突然用力在我肩头咬了一口,接着翻身睡下,不再索求。
可过了许久,我脑袋里仍然是刚才那副画面,一直都没有睡着。
直到听着身后有些奇怪的低喘,噗哧噗哧的,好奇的翻过身看看,却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