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很累。
我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人呢……
虽然我之前一直神志不清，但我清楚的记得我发痴时墨衡所说的话……全部的话。
我永远也抓不到他的心，永远不可能抓住。
我曾经无数次的想过我怀孕了会怎么样，墨衡曾经那么想要一个小崽子，他说他那么喜欢，他想让我生个属于他的崽，他会很开心，很喜欢的吧。
可……真到了这一步，他却轻轻松松的说做掉也无所谓。
他一点也不在意……他所说的，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哄着我玩的。
只是为了让我爱上他，泥足深陷的爱，才能体会到现在这股透彻灵魂的痛……
真是讽刺啊，明明是因爱生恨，明明我也那么爱他……可偏要弄到这样的地步。
医生扯了一张纸交给墨衡：“那你和患者商量一下吧。如果她也同意，你们就一起签字，我会安排给她手术的。”
墨衡接过那张单子，很自然的就在上面签了字，接着转身过来看到我睁着眼睛。
“醒了？”他一愣，接着把单子摆在我面前：“正好，起来把字签了，别耽误时间。”
我声音沙哑，但却异常平静的接过单子，问了句：“为什么？”
大夫似乎看出来我们这边的状况不太对，抬手扶了扶眼镜：“别对孕妇这么凶，她受不了……”
墨衡一转头，那赤红的眼瞪着大夫，结果倒是把她给吓了一跳，立刻颤颤的退出房间：“你们慢慢聊……”
“你问我为什么？”等大夫出去之后，墨衡勾起唇角，露出个无力的笑，也不再隐瞒，掐住我的脸颊，狠狠开口：“因为你欠我太多，永生永世都无法偿还。我发过誓，只要你的灵魂还在，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经历过昨夜，我已经平静了很多，看着他的眼：“一定不能留下孩子么……”
“你想给畜生生孩子么？”墨衡手腕转了转：“不觉得很恶心么？”
我沉默着……若说之前我还有力反驳，想努力改变他……那么现在我累极了，不想挣扎。
墨衡看着我沉下的眼，笑着甩开我的脸颊。
“你，永远也不配有后代！”
我被甩开脸，呆愣了好一会儿，摇头：“不……不是，江瑾是爱你的，她是爱你的。”
墨衡转过头来，眉头竟在突突跳动着，随后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你都想起来了？”
“不……我并不记得。”我暗淡的摇头，声音也是小的可怜：“我只是梦到过……梦到过她对你的爱。”
“哈……哈哈哈……”墨衡竟不顾这是医院，扬声笑起，再低头，赤红的眼看着我：“不，她不爱我，一点也不。”
我不知道墨衡为什么说的这么确定，我始终觉得这里面是有误会的。
可是，把墨衡关进墓里的的确是江瑾没错，每个月都用咒来刺痛打压他，也都是她。
四百年来，每天都被困在那漆黑的洞穴里面，动弹不得。每个月都会降下一次惩罚，我亲眼见过，就像他说的，鲜血淋漓，一定会疼的锥心刺骨……
“她不爱你……可我爱，我爱……”我喃喃的，眼泪从眼中凝聚，继而大颗大颗的落下。
怎么会走到这样一步，我从未想过，我和墨衡，竟然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可是，在我知道他和江瑾曾经有过这么一段事情之前，我就应该有这个觉悟！事实上，我也已经有了他会报复的觉悟……只是没想到他会报复得这样惨烈……
才只是开始，我就已经承受不了……
“我不想拿掉孩子……”我默默的摇头：“我不觉得，你的孩子会这么差，只是感冒药都承受不来。”
“是么。”墨衡嘴角的讽刺仍未消去：“你的意思是说，畜生的崽子就是结实，是吧？”
“……”我无言以对，闭着眼，任由眼泪滚下来之后，喃喃的答：“我说过，我从没把你当成是畜生，我……”
此刻的我，想说爱他，想说他是我老公，可是……我却真的没有力气再重复。
我，不敢……再开口说爱他。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墨衡：“你看清楚，我是何小满，不是你要报复的人……”
“哦？”墨衡倚着病房前的小桌，面容一贯的慵懒，眼睛却仍是通红：“那你说说，我该报复谁去？”
“我不知道……”可我不希望是我。
我摸着肚子，心想。
这孩子三个月，也不知道是不是小茹按照约定到这个世界来了？不过大约两个多月前，正是我救了老板娘的那会儿……
她说，她看见一个特别可爱的小孩在骑我身上和她招手。长得和墨衡一样漂亮精致。
会是这个孩子吗？
谁知，我只是怔愣的时候，墨衡就抓过我的手，直接在单子上签了字。
“不不！！”我反应过来，想把手拽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晚了，拉着他的手不让他收回去：“你不能！你不能拿掉这个孩子！我不会同意的！就算我上了手术台，我也会叫着说不同意！！！”
墨衡呵笑一声：“放心，我有的是方法让你闭嘴……或者，你想我亲手拿掉它？”
“你混蛋！！”我气的摔了病床边的东西！哗啦一声，各种东西碎了一地！
我做过一次流产，虽然并不是做掉一个孩子，也和现在的心情不一样，但我仍然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感觉！
我不想……不想丢掉这个可能让墨衡与何小满之间有关系的孩子。
不是墨衡与江瑾，也不是墨衡与江瑾的替身，是墨衡与何小满，是我，一个有血有肉，有自己灵魂和想法的人！与江瑾无关！
可墨衡却执拗的认定，何小满只是江瑾的附属品，他报复的是江瑾，是她转世的灵魂，只要是她，无论是什么人，他都会照例报复回去。
我很无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墨衡拿走了那个签了字的单子转身要离开，我氤氲的眼看见他即将要出去……终于软了身子，噗通一下从病房床上跌下，跪倒在地上。
“墨衡，求你……留下这个孩子……行吗……”
墨衡没回答，但是他的脚步已经停止，我跪在地上，虔诚的重复刚才的话。
“求你，留下这个孩子……我真的非常想要。”
墨衡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神中的冷硬，看起来根本不可能同意我的请求。
“你要怎么报复，我都可以受着，可是孩子没有错，你要拿掉孩子，我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我抽泣着，我酸着鼻子，眼泪不停的往下淌，嘴里哀求着。
“我求你……江瑾有再多的错，也都是她的错，不该归结在我身上……就算！就算你想把一切的账，都算在我头上，但孩子是无辜的……他也是你的孩子啊……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
说到最后，墨衡终于有了反应。
关了病房的门，一步步的走回来，半屈膝的蹲在我面前，捏住我的下巴，冷笑着回答。
“这世上，谁都有资格生我的孩子，唯独你没有。你不配生我的孩子。”
“我不是！”我奋力的摇头，疯了似得打开他的手：“我很爱你！我有资格！如果不是因为我爱你，我才不屑给你生孩子！”
回应我的，是墨衡的低吼：“那就不要生！”
“墨衡！！”
我大吼一声，却没能镇得住他。
墨衡狰狞的拉着我的脖领痛斥：“你当初嫌怀畜生的孩子恶心，现在又求我留下孩子？呵呵……果然人是会变的，怎么，不是仙人，就没那么清高了吗？”
“没有……”我摇头：“我从来都不是什么仙人……那不是我……”
可墨衡并不听我解释，惋惜的摇头：“可惜，你之前不要，我就永生永世都不会再给你。永远也不会……”
说完，墨衡很快就淡定下来，又是那副深情款款样子抚摸着我的脸颊，在耳边轻轻的留下几个吻。
“不过你放心，颜澈会是我们之间唯一的孩子……你若是真的这么想生崽子，你也可以求求他，说不定，能间接的怀上我的骨血呢？……嗯？”
我被他说的呼吸一凝：“你是说……颜澈他……”
墨衡眼光凛冽的站起：“我说过，我墨衡的崽子，就算我死，他也会替我拉上你一起……现在我活着，我就会亲眼看着他是如何祸害你的……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他，你曾是他的亲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