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国的冬天深了,越来越冷,肃风呼啸,飘零的落叶翩翩起舞,翠儿尽心竭力的伺候我的汤药, 黑幽幽的药汁子,咽下去苦的透进五脏六腑,背里却有润润的汗意,额发竟然湿了,腻在鬓畔,只是心里空落落的。
翠儿细细的看看我的脸颊,笑到:“姑娘的伤已经开好全了,瞧,这莹白如玉的脸颊,似是又消瘦了不少!”
我笑道:“那是,这汤药每日喝着,也喝了十几车了,腥荤是一点儿也不让沾的,这要到多早晚的?”
翠儿无奈道:“姑娘的伤一日不好痊,就别惦记了。”
我道:“我每日都吃不好,伤怎么能好全呢!”
翠儿心一横,递给燕窝粥,“这燕窝也是每日的都吃着,我瞧着着脸色怎么好是这样白呢。”
我嘻嘻一笑,问道:“最近宫里可都发生了什么新鲜的事情没有?每日你也不让我出门,天天的窝在这里,没得这病还没有好,又生出别的病来了。”
“呸呸呸……姑娘尽说些不吉利的话。怎么就又生出别的病来了,也不知道忌讳。”翠儿涨的满面通红。
我笑而不语,吃着刚刚熬好的燕窝,吃在嘴里一点儿味儿也没有,我梗个脖子咽下去两口,却再也吃不下去了,翠儿看着只动了两口的燕窝,长长的叹了两口气,解劝道:“多少再吃点儿吧,丢了怪可惜的!”我摇摇头,表示再也吃不下去了,翠儿一摇头三叹气的拾掇着,便道:“最近宫里也没有什么事情!”翠儿似是想起了什么,嫣然一笑:“中秋将近,听说各国的使者都到了。”
我恍然,时间过得真快,就要中秋了,更显的凉意更浓,问道:“碧海静湾的主人也道了么?”
翠儿有些惊讶的看着我,笑道:“奴婢以为姑娘要问蜀国的使者呢,没想到姑娘竟然问了碧海静湾的主人到了没有?”
我笑笑,等着翠儿的回答,翠儿似是被我看透了一样,“除了碧海静湾的主人,都到了。”我心里默默道:“难道南国的使者也到了么?”南国,这个曾经属于蜀国的国度,独立在美黑沙漠,骇人听闻的沙漠军团,让南国傲立在黑没沙漠。
“只是不知道蜀国的使者是谁?”我喃喃的问道。
翠儿抿嘴一笑,故作高深,“姑娘聪明,何不猜一猜?”
我啐了一口,“你倒是张本事了啊,敢打趣起我来了。”我挑眉笑道:“我大哥来了?”
翠儿呵呵笑道:“姑娘果然聪明,一猜就准。”
我按了一下翠儿的额头,假嗔道:“越说你越得意了,你这小蹄子,还不快说。”
翠儿格格的笑,银铃般飘荡在耳房里,我的心情也是极好的,也就任由她了,闹够了才道:“我听司礼监的内监说,蜀国的使团来了两位王大人!”
我不由的吃了一惊,“什么,两位?”我暗暗的思忖,我的父亲是蜀国的御史大夫,蜀国的文官之首,自然不可能远途跋涉,甘冒奇险的,而在蜀国做官的只能是我的大哥王通及二哥王绩,我的大哥是四品金吾卫统领,京畿戍卫,二哥王绩是太礼丞,掌礼之官。在我印象中,我的大哥是极为严肃而不苟言笑的,而二哥王通却不同拘谨而固守陈规的,我一向与大哥疏远,他在朝中就事,很少在家里露面,二哥每次见我也是淡淡的,但是在小时候,二哥没有做官的时候与我还是十分亲厚的,上山下地,什么调皮的事情没有做过,在我入凉国的时候,还托大哥送了一匣子巧而不俗的挖玩意儿,可见二哥王绩还是记得我们小时候的情分的,可怜二哥本是一个肆意洒脱之人,却做了掌礼之官,创建礼法,恪守礼制。
不管怎么样,我的亲人来凉国,我的心情是极为高兴的,说必定还有见面的一日呢。“南国呢?”我问。
翠儿瘪嘴道:“知道姑娘好奇心强,也一同打听了的。”
我细细的聆听着,翠儿道:“听说南国来西王来了!”
南国自立不过数十年,当年蜀国的右翼将军洪秀带领自己的部下在南国宣称自立,洪秀自封为东王,封属下校尉杨基为西王,校尉房疆为南王,校尉贺军为北王,自此南国宣布成立,建立南国政权,扩充沙漠军团,练就成一支闻风丧胆的沙漠军团。
我哑然一笑:“这回热闹了。”
翠儿也笑道:“是啊,这回中秋凉宫可就热闹非凡了,听说中秋节当天,国主会在琼瑶阁设宴,款待各国使团。”
我喃喃道:“琼瑶阁。”琼瑶阁是太液池中的水上阁楼,临水而建,太液池的水就成了天然的屏障,任何人也无法靠近。
我悉数了各国的使者,要算是平国的使者身份最尊贵,一国之太子,蜀国与南国在意料之中,而碧海静湾的主人至今不见踪迹,怕是不会出现在中秋夜宴了,我这样想着,翠儿已经拾掇着吃剩下的燕窝下去了。
却在此时,徐市进来了,见耳房里只我一人,便问道:“伺候你的丫头呢,是不是不尽心,明儿我给你再挑好的来?”说着徐市捡着绣椅就坐了下来。
我笑道:“不用了,这个丫头我用着趁手,办事也响快,刚还在这里伺候我吃药,才收了晚下去。”
徐市往我脸上瞧了瞧,啧啧道:“都好的差不多了?”
我起身致谢,给徐市行了礼,徐市眯着眼睛看着我:“谢我什么?”
我道:“多些公公相救,王颐没齿难忘。”
徐市垂目一笑,“谢是要谢的,不多你要谢的人不是杂家。”说着闪烁的目光看着我,大有深意。
那日我故意向徐市透露行踪,也是为了万一,不曾想珍妃就是胆儿肥,对我要下死手,就连御前的人也敢动。徐市笑意晏晏,“就算杂家有护你之心,那也要国主待你之心不同于别人,否则你就不止受珍妃娘娘一掴了。”
徐市说罢就起身,“我瞧你也好的差不多了,这些日子芳锦与黛离可是担待了许多的,明儿你就值夜吧!”
我心里一惊,惶恐不能的可以,我送了徐市出去,该来的还会回来,躲得过初一,躲不十五啊。我也自我安慰道:“有了一回就有两回,心里应该有个准备的。”
晚上芳锦与黛离又来瞧过我一次,陪着我说了些话,见我气色好了许多,略略的放心了。
次日我好生歇着,脸上虽然好了,但要却依然没有停,直到晚上我服过药,才去替换下了芳锦与黛离,晚上国主与齐王殿下在立政殿议事,我与徐市与立在廊庑下,静候国主吩咐。
徐市的招牌动作就是看天说话,像是在指引,又像是感叹:“国主近日国事繁忙,一刻也不得空的,我们做奴才的,只能尽心竭力的伺候,终究帮不上什么忙!”
徐市话里有话,一天男人没做过,啥滋味都不知道。我端了茶盏推开立政殿的门臼,我侧着身子闪了进去,此时国主与齐王正谈笑风生,想来是国事已经商议完毕,捡了轻松的话题来讲。
徐市话里有话,一天男人没做过,啥滋味都不知道。我端了茶盏推开立政殿的门臼,我侧着身子闪了进去,此时国主与齐王正谈笑风生,想来是国事已经商议完毕,捡了轻松的话题来讲。
国主与齐王殿下虽然都在谈笑中,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瞟了了过来,我给国主斟茶,淡淡的龙涎香扑鼻而来,是我熟悉的味道,国主抬头看了我一眼:“都好痊了?”
我屈膝:“回禀国主,都好痊了!”国主嗯了一声。
马车在公主府门前停下,早有丫鬟婆子们一并迎了出来,在众人的簇拥下,我阔步的拾向白玉阶,吾悲师太一袭鹅黄的道袍,束发的纶巾清扬,手掌拂尘,姗姗而动。长陵公主迎了出来,我一头扑入长陵公主的怀里撒娇,抱怨路途劳累。长陵公主宠溺一笑,帮我整整衣襟,假意瞋道:“成个什么体统,也不怕人笑话。”果然有丫鬟婆子们笑道:“公主好容易将小姐给盼回来了,这会儿倒严肃起来了。”
我有些窘迫,往前迈动了几步,屈膝盈盈的跪拜,低着头敛容道:“奴婢给齐王殿下请安,齐王殿下千岁。”
齐王殿下失笑道:“王颐这是要疏远本王啊。”
我吓得心惊胆战,跪在地下忙道:“齐王殿下这是要折煞奴婢了,奴婢惶恐。”
齐王殿下失神一笑,眼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起身向国主道,“臣弟告辞。”
国主倒也没有挽留,只点头不语,我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才缓缓的起身,静静的候在一般,不敢言语。
国主倒也没有挽留,只点头不语,我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才缓缓的起身,静静的候在一般,不敢言语。
国主起身来到我的跟前儿,手搭在我的脉搏上,沉凝片刻,又搭在我右手上,表情难以判断,许久才道:“还好。”
我稍稍的喘了一口气,只觉得国主的手指如火球一般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