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柳眼眸瞬间凌厉，她手肘用力往后一捅，却被身后的那个人轻而易举地化解了，不顾她的剧烈反抗迅速将她拉到了安全走道之中。
“苏柳，给我停下来。”
耳畔边，轻抚而过的嗓音，低低沉沉的，好像魔咒似的，一下子就让苏柳变得乖巧了起来。
等到苏柳安静下来了，身后的那个人才缓缓松开，苏柳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那双总是淡然的眸子。
顾世倾敛眸，凝视着苏柳蓦然泛起浅红的面颊，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眸，悄悄地说道：“抱歉，我还以为……还以为是那些人。”
而肖佳妮也同样被李峰拉了过来，一开始惊恐的她看见罗温升那一刻，便哭着投入他怀抱之中，整个人都颤抖着不停。
“顺着楼梯走就能离开了。”
顾世倾看了眼苏柳，没有询问她为什么跟过来，只是伸手按了按她的脑袋：“过来。”
这是顾世倾生气以来，终于开口跟她说得第一句话，苏柳忍不住喜上眉梢，屁颠屁颠跟在了顾世倾身后。
而几人一路上都通畅无阻，直到即将要离开的时候，安静的走廊中，悄悄地响起了手枪上膛的声音。
苏柳往后一看，便看见一个人拿着手枪对准了他们。
“不要！！！”
一记响亮的枪声响起，似乎整个世界都回归了沉默。
罗温升的手剧烈地颤抖着，他眼睁睁地看见肖佳妮扑了过来，为他挡下了致命的一枪，柔软的身子覆在了他的身上，一动不动。
唯有鲜艳的血液缓缓不断地将蓝色旗袍浸湿，甚至落在了罗温升的手背上。
“老婆！老婆！你醒醒！”
罗温升整张脸几乎褪去了血色，他抱住肖佳妮，一个大男人，竟然落了下泪，一滴滴砸在了肖佳妮的脸上，“你等等，老婆，我很快救你出去，你坚持一会！”
李峰眼疾手快地解决了开枪的那个人，而顾世倾走上前去察看肖佳妮的伤势，他的眉心紧皱，这颗子弹瞄准了最致命的伤害。
已经……无力回天了。
“温升，你别哭。”
肖佳妮半睁着眼睛，满是鲜血的手缓缓覆上了罗温升哭得一塌糊涂的脸上，笑了笑，“我喜欢你的笑脸，所以你别哭啊。就这样死在你怀里，我已经觉得很值了，所以……温升你以后要快快乐乐啊。”
说完，肖佳妮眼中的神采逐渐黯淡了下来，断了气息的那一刻，她的视线落在了苏柳身上，嘴唇轻微地动了动，好似在说着什么。
“那些人快来了。”
李峰满脸复杂，凝视着罗温升抱着已经失去了气息的肖佳妮不断嚎啕大哭着。
顾世倾皱眉，一手拉起了罗温升：“快点起来。”
“我不起来！”罗温升整个人都奔溃了起来，“我要和佳妮一起死！”
一起死……
苏柳闻言，忽然冷笑了起来，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成拳头，走上前就狠狠给罗温升一巴掌，继而伸手狠狠揪住了他的领带，低声道：“罗温升，你要跟着肖佳妮一起死？你是不是要浪费肖佳妮用命给你换的命？你清醒一点！如果你跟肖佳妮一块死了，你们的孩子该怎么办！？”
苏柳一番话语，如大锤，狠狠砸得罗温升一个神志不清，但很快，他回过神来，他敛眸， 眼中弥漫着温柔，伸手，帮肖佳妮整理好凌乱的发丝，低声道：“老婆，对不起……”
说完，罗温升抬眸，“我们走吧。”
苏柳在闯进逍遥会所之前，事先报了警，等他们终于从后门逃离了会所后，警察终于姗姗来迟，开始清理现场。
“你没事吧。”
穿着警服的如花端着一杯牛奶走到苏柳身边，将热腾腾的马克杯递到她手中，顺便拿着毛毯披在了苏柳身上，“抱歉，我来晚了。”
“没事。”
苏柳笑着摇摇头，她的意识好像有些恍惚，将牛奶一饮而尽之后，“笔录什么的我已经做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
如花点点头，一脸担忧地看着苏柳缓缓离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苏柳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空空的，走在街道上，却不知道自己该走去哪里，而自己身边，慢慢行驶着一辆黑色卡宴，随后停了下来，车门打开，瞬间出现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车内。
“顾总。”
苏柳反应不来，整个人倒在温暖的怀抱中，而一双大手轻轻搭在腰上，她抬眸，便看见顾世倾冷漠的侧脸，挺拔的鼻梁上，浅薄的嘴唇抿出一条线，“我还以为你们早就走了。”
“等你好久了。”
李峰坐在前头，多嘴说了一句。
苏柳想要挣扎开顾世倾的环抱，但环住她腰的手，却不肯放开，她微微抿唇；“顾总，快点放开把。”
顾世倾没有说话，反而一只手抬了起来，五指轻轻揉着她的脑袋，修长的指尖，被冰冷的发丝缠绕着。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轻轻地将她的头按在了胸口前。
苏柳微微愣住了，清楚地听见胸口传来的心跳声，强而有力，仿佛对她说，已经没事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苏柳敛眸，忽然轻轻地笑了，眼中却不断地打转着泪水。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顾总，有时我真的觉得你是不是会读心术，我明明把感情藏的那么好，明明脸上还带着笑，却偏偏被你一眼看穿。”
声音越来越小声，最后，小手难受地揪起了顾世倾胸前的衣服，低低地哭泣着，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却比谁都更加悲伤。
苏柳清楚地记着，肖佳妮临死前对她说的话。
对不起……
过去的一切……
生命真的好脆弱，在开枪的一瞬间，苏柳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满心都在害怕，她很害怕，害怕着中枪的那个人，是顾世倾。
苏柳之所以什么都不说，自己独自一人前去搜集资料，仅仅只是担心着顾世倾会有万一。
不知不觉之中，苏柳把顾世倾当成了比自己更加重要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