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你?杀你又有什么用。”他要找的人是高学博,要报复的人,也是他。
袁竹奇笑,唇角染着一抹冰凉的残忍,顾世倾临走前说的话,意外钻入脑海之中。
“就算如此,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说到底,眼前这个女人,不过是他抓出高学博的诱饵罢了。等他找到高学博以后,她对他也再没有任何价值。
“那你到底想要怎样?”苏柳寒笑,双眸微狭的凝视着他,“你也说了,他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就算我在这里等他一年半载,他也不一定会为了我自投罗网。”
他二十年前能抛下她一次,二十年后,不见得就难袖手旁观第二次。
他甩开了手,冷眼从苏柳身上扫过,“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在你父亲出现之前,都妄想从这里踏离半步。”
男人无情离开,苏柳浑身脱力,靠着沙发瘫软下去,脑子里面一片迷糊的混沌。拿到领养合同以后,关于自己的身世,她有过无数种猜想,可没有一种,是和他刀刃相见,成为他杀父仇人的女儿。
苏柳乱了心思,没有来时的从容镇定,既想那个名为她父亲的人尽早出现,将二十年前的真相告诉她,又盼着他永远也不要再出现,把已经尘封的过去彻彻底底埋在岁月的长河之中。
窸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苏柳揉了揉发酸的鼻尖,微微抬眸,正好看见不会说话的哑巴女佣,她伸着手,递给她几张纸巾。
“我没事,谢谢你。”苏柳抿了抿唇,牵出一抹僵硬的笑,转身往卧室走了去,脚步有些虚浮蹒跚。
顾氏大厦,顾世倾双眸凝视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资料,躁动不安的扯了扯领带。
要是袁竹奇这人有半点纰漏露出也好,可偏偏他没有半分遮掩,关于他和公司的资料堂堂正正摆在他的面前,反而让他心里抱着的侥幸落了空。
“顾总,孤儿院那边,有了新消息。”李峰叩门走进来,将一份文件放在了桌上,“我去查了那人近日的通话讯息,意外发现她不久前和一个人有过频繁的联系。”
从排列整齐的电话清单上一扫而过,看见顾依蔓的电话号码时,顾世倾魅人倾世的眉眼之间,掠过一闪即逝的森凉。
“顾总,还需要继续调查吗?”看着顾世倾的反应,李峰手心微微有些发汗。
虽然顾世倾向来阴晴不定,不将任何情绪摆在面上,可自从见过袁竹奇回来后,他的反应就不大正常。
“去查吧,记住不要打草惊蛇。”顾世倾微微后靠,衬衣领扣微解,一夜未眠的面色有些颓劳。
公司内线的电话突然打进来,顾世倾接通,训练有素的女声传来。
“顾总,有一位名叫袁竹奇的先生想要见你,他……”
“让他上来。”顾世倾眸底的精光一闪,端直了身体。他顺手从手边掠过,没有如往常碰到咖啡杯的时候,才骤然想起了,她已经离开了好几天。
袁竹奇穿着素黑色高定西装,低奢中透着几分骨子里渗透而出的气势,他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走到了顾世倾面前。
“一直想正式见你一面,上次的插曲兴许不大愉快,希望你已经把它忘了。”
“不用拐弯抹角。”顾世倾涔薄的菱唇微启,话音勾勒出疏离的冷意,“有什么想说的,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吧。”
袁竹奇半刻微愣之后,忽然笑了笑,看着顾世倾的神色有些复杂,“你果真和你父亲的性子相差甚远,商场如战场,警惕些能够保护好自己和公司,可要是对每个人都拒之门外,会不会活得太累了?”
袁竹奇看出顾世倾并不想和他闲谈,索性从公文包中取出了一个大号的信封包,递交给他。
“这是你父母留在我这里的遗物,原本我只是想自己留下来当作纪念,但是既然已经找到了你,还是应该物归原主。”
顾世倾正眼也不曾看一眼,伸手将信封包往前一推,直直落在了袁竹奇面前。
“既然你先留作纪念,我也没必要夺人所好。”顾世倾深邃的墨瞳直视着他,仿佛额能够一眼洞穿他的所有心思。他煞费苦心赶来这里,将他父母的遗物归还给他,不过是想想提醒他,父母一辈的仇恨,警醒他不要干涉他的复仇计划。
他已经调查过袁竹奇这二十余年来的全部资料,知道他所言非虚,可是他此行,的确是有些画蛇添足。
“世倾,你父母惨死的时候你已经不小了,你不会不记得。血浓于水,即便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可你果真要为了一个女人辜负你父母对你的养育之恩吗?”没想到他如此固执,袁竹奇不禁动怒,语气在不经意间加重。
他花了不少心血,才找到了高学博的女儿,想利用她把高学博从暗中引出。可顾世倾在短短几日之中,已经侵入他公司系统几次,给公司造成了十几个亿的损失,想要以这种手段逼他放人。
如果复仇计划因为顾世倾付诸东流,他如何能够甘心。
“我已经说过,父母的仇我不会忘,可你还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苏柳就是你要找的人的女儿。就算她真的是,这件事也与她无关。”顾世倾语气愈发强烈,陡然起身,泰山压顶般的气势与眼前的男人对峙着,“你如果还不放人,我会以我的手段把她从你身边带走,几天的时间你应该早就调查过我,我的手段还远远不止你眼下所见。”
“你当真要一意孤行?”袁竹奇沉沉叹息,无奈的看着他。他分明和他父亲长得如此相似,两人却是截然不同的性子。
“今后如果你再来顾氏拜访,我希望是单纯的以我父亲故友的身份。”顾世倾未回答袁竹奇的问题,径直下了逐客令,“我还有事,就不送了。”
袁竹奇推门离开,正站在门外偷听的李峰毫无预料的撞了头,恰巧被逮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