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莲:“难道七叶又把我蒙了?”
她一边想着,眼前的场景再次跟着变换,转眼就到了另外的地方。
那是一处豪华的院落,楚莲之前在皇宫里瞎转悠的时候,见过类似的地方。
白薇正躺在一把藤椅上,临渊坐在一旁拿扇子不停地给她扇风。
一个男人抱着一个约莫两三岁的小女童从院外走了进来,边走边笑:“阿薇,你看这是谁?”
白薇从躺椅上起来,“哟”了一声,就去抱男人手中的小孩儿:“哎,好可爱的小姑娘呀,这是谁家的孩子?”
那男人嘴角虽然带笑,但目光却有些黑沉沉的,楚莲瞅着他,感觉有些邪行。
临渊在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脸也有些垮了下来,但他还是客客气气地招呼了一声:“赫连先生!”
而那人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光是躬着身子去逗白薇手中的小姑娘,指着白薇对那小童道:“小琴儿,瞧见没有,这就是我们圣雪国的女帝陛下。”
白薇已经注意到临渊难看的脸色,便对“赫连先生”道:“阿曜,临渊在和你打招呼呢,给个面子成不?”
赫连曜眼珠都没转动一下,漫不经心地道:“我不喜欢和无关的人说话。”
白薇听到这话,脸色立刻变了,她将那个叫做小琴琴的女童塞进赫连曜手中,冷言道:“看来,我也是个外人,我这小院留不了你,慢走不送。”
说着就要往屋里走,临渊立刻狗腿子似的跟在她后面。
那白白胖胖的小丫头咬着手指头,瞪着眼瞅着白薇,然后又瞅了瞅抱着她的赫连曜,嘴巴撇着,很不高兴的样子。
赫连曜见白薇生气,这才着了急,不管不顾地将小女娃置放在藤椅上,疾走几步去抓白薇的手,但是却被后者不轻不重的甩开。
这时,藤椅上的女娃娃一个不小心,竟然从椅子上栽了下去。临渊眼疾手快,瞬间冲了过去,将小姑娘抱了起来。
小姑娘明显被那一跟头给砸晕了,这儿瞅瞅,那儿看看,终于,在临渊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哭声惊动了对面正在闹别扭的两人,赫连曜意识到这孩子是别人家的宝贝,赶紧回头去哄她,白薇愣了一会儿,也走过去,轻言细语地哄着那个小姑娘。
“小琴儿”好不容易止住哭声,四处张望,但她对面前这位女帝陛下的兴趣比其他所有人都大,张牙舞爪地便从赫连曜的怀里往外钻,下令道:“陛下抱!”
赫连曜正愁不知道怎么哄白薇,听到这话,立刻就坡下驴地把小丫头塞进她怀里。
小孩大约都是喜欢好看的人,小琴琴瞅了瞅,发现在场没有一个人比女帝陛下更好看,便决定腻上她了,还谄媚地凑上去在白薇脸颊上亲了一口,蹭了她一脸的口水,并拿出她的宝贝酥糖献宝。
白薇实在是喜欢透这孩子了,抱着她也不嫌累,在院子里东游西逛地逗着她玩。末了,又将她完临渊怀里塞,在靠近临渊耳根时,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说道:“以后,咱们也生一个?”
临渊一张脸顿时红透了。
楚莲也觉得自己的老脸快要丢干净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前世,竟然是这么个不知廉耻的玩意儿.......
赫连曜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大约也是听到这句话了,一张脸黑得像炭一样。
瞧着临渊的眼神,真是又妒又恨。
楚莲心里咯噔了一下,白薇的记忆那么多,为何偏偏给她看这些没有意义的片段?莫非,这个叫做赫连曜的男人,就是后来两族战争的主要导火索?
下一刻,已经是几年后了。
还是这个院子,还是那张躺椅。
白薇的相貌始终没有变化,临渊也更加一表人才了。
那个叫做小琴儿的女童已经长成了一个七八岁的姑娘,她正举着一把剑,在院子的空地上有模有样的挥动着。
临渊偶尔上前去指点一下。
楚莲发现,那小女孩练的竟然是冰河万里。
冰河万里可以用剑练,也可以空手练习,根据个人习惯不同,可稍加改变。
那小姑娘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在白薇的记忆中连续出现两次?
“日头有些晒,叫古琴别练了。”白薇头上盖着一本册子,抬手拍了拍临渊,她本意是想拍对方的肩膀的,谁知眼睛斜视得厉害,一不留神就拍到临渊脸上去了,“啪啪”两声,跟打耳刮子似的。
临渊:“......你动手之前能不能先把脸上的东西拿开?”说着他就伸手去掀开白薇脸上的册子。
遮挡物被拿走,明晃晃的光线便照进了眼睛里,她眯缝着眼瞧了瞧四周,茫然道:“我怎么看不见了。”
楚莲在看到白薇脸色的刹那,心里突然想起了在雪原时,临渊说的话:中毒。
临渊与她朝夕相处,所以并没有察觉她的异样,但楚莲却一眼就看出来了。白薇的脸色有些灰败,精气神明显不如上次看到的那样,而且她的眼睛似乎也有些出问题了。
白薇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临渊赶紧过去扶住她,回头对练剑的小姑娘道:“古琴,不要练了,进屋吧。”
楚莲觉得古琴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在哪儿呢?
古家?古一泽的祖母不就是叫古琴来着?
不是吧?
她实在没办法将眼前这个挥汗如雨的小姑娘,跟脑补出来的那位老态龙钟的古家长老的身份联系在一起。
谁能想得到,一百多年后的自己会与这个小姑娘的孙子来一场恋爱,太玄乎了!
三人正要往屋里走去,赫连曜再次登场,几年过去,那人眉宇间的阴枭气息更重了,临渊在见到那人的瞬间,眉头便蹙成了一个川字。
而未来的古家长老古琴,也是一脸不高兴,她也看这个赫连曜不是很顺眼。
在场四人(包括楚莲在内),只有一个白薇公主还看不出赫连曜的狠戾,笑嘻嘻的走过去挽着对方的手臂,道:“阿曜你多长时间没来了,怎的,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楚莲听到这话,头皮的炸了起来,猛地一下看向临渊。
谁知那人竟是已经对她这种说话风格习惯了,连眼皮都没有抬起来一下,淡淡道:“嘴上积点德吧,小心赫连夫人背后给你扎小人。”
赫连曜笑得熠熠生辉,但是那光却一丝也进不到眼睛深处,那里面明明白白地写着对临渊的嫉妒以及对白薇公主的恨意。
楚莲站在他面对面的地方,只差用手去扒拉对方的眼皮了,半晌,终于自嘲似的苦笑了一声,心道:“糊涂成这样,白薇你死得可真不算冤。”
楚莲几乎可以肯定,白薇若真是中毒而死,那么这位赫连大人在其中肯定起了不小的作用。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白薇和临渊已经离开了这座皇宫后院,回到了上遥龙冢。
龙神再次登场,但他对白薇的态度已经不像上一次那么凶恶了。
白薇公主站在断壁颓垣中,神色晦暗但十分坚定,仿佛是思虑了很久很久,最后,她终于对龙神道:“如果你肯再相信我一次,不如我们来定一个盟约如何?”
楚莲心里一惊:为何她说的是“再”?难道此前双方已经有过盟约,但不知何故被破坏了?
龙神脚步停在一道半塌的断墙边,没有回头,但楚莲却看到他空茫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奇异的神色。
沉默片刻,这位曾经的霸主终于还是低声笑了起来:“你还值得我相信吗?”
白薇面对这句质问,似乎也有些难堪,但她还是继续道:“你就当看在临渊的面子上,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行吗?这不仅是给我的机会,同时也是给两族的机会。”
龙神突然转过身来,眼色发冷,看也不看对面的临渊,恨声笑道:“别在我面前提这个逆子的名字,我已经将他从族中除名了。”
临渊脸色顿时惨白,身形几乎有些颤抖,看样子似乎是想要往他的公父走近一步,但在看到白薇灰败的脸色时,他又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白薇理解他的心情,道:“临渊,过去陪着你的公父吧,我没事。”
临渊犹豫着向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慢慢地靠近龙神。
龙神双眼黯淡,几乎连半点光芒都看不见,但他的表情却随着临渊的脚步声而崩裂,最后,他终于忍不住恨声怒道:“逆子,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楚莲心里奇怪,临渊明明就在这儿站了半天,但龙神的语气,仿佛是刚刚才发现他的存在似的,难道他看不见吗?
难道,龙神的眼睛,竟然看不见?
楚莲心里一惊,忍不住跑到对方面前仔细观察,这一看,果然就看出了问题,龙神的眼睛看起来完好无损,但是眼神晦暗不明,瞳仁也是呈死灰状态,压根就是一副睁眼瞎的模样。
原来,在两族最后一次大战开始前,龙神的眼睛就已经瞎了。
而且楚莲猜测,龙神瞎眼一事,多半与他们上一次的盟约相关,但肯定不是白薇公主给他戳瞎的,否则依照龙神这个暴脾气,又怎么可能站在这儿好好的跟白薇说话呢?
既然是这样,那后世为何以讹传讹,造出那样的谣言?
不过能想明白这一层,楚莲心里已经宽慰许多了,之前在听七叶说是自己戳瞎了龙神的眼睛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大可能,虽然她不了解自己的额前世是个什么德行,但只要是个稍微有点良心的女人,就绝不可能在和人家儿子谈恋爱的时候,就跑去戳人家老子的眼睛,这种事情,她干不出来!
话说回来,上一次的盟约,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可恶的白薇,既然带她来看回忆,就一次性让她看个明白不成吗?非要藏着掖着,让她连蒙带猜,万一猜错了,岂不是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