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心向来没有对别人私事究根问底的习惯,所以她只是把咖啡往前挪了一下,好让子徐能喝点咖啡缓和一下情绪。
“谢谢。”子徐哑哑地说了一声。
“那,塔罗先生为什么要监视我?”
虽然不愿意面对这个现实,蓝心还是问了。
知道真相,总比活在虚假的景象里,要强得多。
“他不相信任何人,从来都是。”
子徐无奈的语气,更增加了这个答案的真实度。
也许子徐对于这个答案的痛心,远远比不上蓝心此刻的开心。
原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只是塔罗先生不能相信任何人,呼,幸好幸好。
蓝心这样想着,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
子徐本以为说出这个实情,蓝心也会跟自己一样的气愤。可没想到,她反而是一副放下心头大石的表情。
“你居然不生气?”子徐吃惊地问蓝心。
蓝心微笑着,摇摇头。
“不是,你这摇头到底是表示生气还是不生气啊?我都给你弄糊涂了。”
蓝心看着子徐郁闷的神情,她笑了一笑说:“如果说完全不生气,那是骗人的。塔罗先生监视我,对我所有的行为都要监督,肯定对我自己来说,是一种人身侮辱。”
“对啊,对啊,可是你怎么。。”
“我怎么看不出很生气的样子,是吗?”蓝心笑着反问子徐。
“嗯。怎么也看不出你像是在生气。”
蓝心把咖啡递给子徐,“那是因为你说的原因。塔罗先生不相信任何人,从来都是。“
子徐没有想到蓝心的回答是这样,他吃惊地看着蓝心。“就因为这个,你就不觉得是他的错?”
“对,就因为这个。”
“你疯了吗?他这样对我们,完全不信任我们,你还觉得他没有错?”
子徐说到这里非常激动,把咖啡重重地往茶几上一放。
蓝心看到子徐这么激动,她不好说什么,回茶水间拿了一块抹布,开始擦桌上的水渍。
“别擦了!”子徐的情绪变得非常激动,他一把从蓝心手上抢过抹布丢掉。
他把蓝心从地上扯起来,让蓝心的目光与他对视。
“为什么?为什么他这样对你,你不讨厌他?不恨他?”子徐歇斯底里地喊着。
蓝心被子徐抓的胳膊疼,但她看到子徐的这种反应,知道子徐心中对塔罗一定怀着极深的怨恨,所以才会这样的反应失常。
所以她忍着疼,也不说话,等子徐的情绪发泄完。
果然,不一会儿,子徐的情绪慢慢地平复下来。
他不再歇斯底里地狂喊,抓着蓝心的手也松开了。他整个人跌坐在沙发椅上,失魂落魄的,像是没了灵魂一样。
蓝心看到子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她看到子徐刚刚脱下的外套还在沙发上,于是拿过来给子徐披上,心想让他睡一会儿也许就缓过来了。
蓝心把外套轻轻地给子徐披上,却不料被子徐一把抓住自己的手。
她想着不打紧,可能子徐只是想抓一件物件在手上,好发泄心中的恨意。
没想到,子徐却抓着她的手,就势把她拥在自己的怀中。
蓝心没料到子徐会这样做,她又羞又气,正打算给子徐两下的时候,却听见子徐轻唤,“静儿。”
子徐的声音是那样低沉,不仅有爱意,还有一种说不出口的委屈。
“静儿。”子徐又轻唤了一声。这轻唤,叫人听了鼻酸。
蓝心知道这是子徐想起了一些往事,伤心糊涂了,所以她暂时躺在子徐怀里一动不动。
“静儿,不要离开我。求求你,别离开我。我到底那里不如他,为什么他伤害了你,你却不恨他?为什么,为什么不恨他?”
子徐抱着蓝心,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嘴里喃喃自语。
这个静儿,应该就是之前子徐说的,他心爱的女孩子吧。难得子徐对她一往情深,现在对她仍然念念不忘。唉,只可惜他们有缘无份啊。
蓝心这么想着。
但是子徐现在紧紧地抱着她,为了避免子徐情绪大乱,她还是不敢动弹。
那天在凉亭,塔罗先生是不是也是这样抱着我的呢?
这个念头在蓝心的大脑中一闪而过。
呸呸呸,我都在想什么啊?塔罗先生是君子,就算抱着也是因为我那时候哭累了。
虽然是这么想,但是蓝心的脸上不知不觉地烫起来,跟喝了陈年老酒一样。
她脸红了。
一个伤心糊涂,一个遐想脸红,两个人还真发呆到一块儿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子徐的神智慢慢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抱着的是蓝心。
“对不起。”子徐连忙道歉,并放开蓝心。
“呃,没什么的,你还好吧,子徐?”蓝心看到子徐还是一脸神伤,忍不住问了问。
子徐点点头,神情非常疲累。
“那,你就先回去吧。家明叫你过来看文件是什么目的,我大概也能猜的出来。你是被塔罗先生的行为气糊涂了,所以才跟他混在一起,想帮他夺取庄园。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不会背叛塔罗先生的。”蓝心认真地说。
子徐听到蓝心这么说,他猛地站起来,“你就这么护着他?他这么不信任你,你还这么忠于他帮着他?他到底有什么好?”
蓝心也急了,“不就是监视了我们一下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也说了,塔罗先生从来不信任人,从来都是。你我都不是他的亲人,他对我们不放心也很正常。如果你真的这么介意,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别帮着家明搞那些阴谋诡计,塔罗先生肯定了我们的工作表现,他自然不会再对我们那样!”
“你知不知道他把我安插在你身边就是为了监视你?你知不知道你所做的工作只要出了一点差错他就会对你不客气?就是这样你也护着他吗?你也相信他忠于他?”
子徐被蓝心说的话给气坏了,又开始对着蓝心大喊。
“我会!我会相信他忠于他!不管什么情况!”蓝心也被激怒了,跟子徐对着大喊。
子徐逼视着蓝心的眼睛,说:“你爱上他了。”
蓝心被子徐这一句话弄得张口结舌,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想否认,可是大脑里一片空白,居然一句反驳否认的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回事儿?那天去家明那儿,自己不是还理直气壮地说家明传播的谣言是假的吗?自己跟塔罗先生根本没有什么,怎么现在这么没有底气,连一句反驳的整话都说不出来?
蓝心卡壳的神态被子徐尽收眼底。
他凄然狂笑。
“哈哈哈,果然你们都是一样的!他无论怎么对你们,你们还是爱他,护着他,不恨他!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蓝心的脑子被子徐搅合成一盆浆糊,乱得不知所谓。
这会儿又听到这比哭还难听的笑声,更是心烦意乱得不得了。
“你别在我这里发疯好不好?你要愤世嫉俗,你要找人算账,你去找塔罗啊!要不你就赶紧回你的同伙,家明那里去交差!告诉他我不会同流合污!”
今天晚上真是倒霉!蓝心气恼极了。
子徐渐渐停止了他的笑声,他转头看着蓝心,凄然地说:“你觉得你受到的伤害很小是吗?所以你可以原谅塔罗是吗?你想听听我受到的伤害吗?”
蓝心看到子徐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但是她不想再跟子徐纠缠下去,于是她说:“各人都有各人的不幸。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受到了什么样的伤害,子徐,凡事向前看吧,何必让自己生活得那么痛苦。”
“不行!”子徐双眼重新充满了血丝,他的脸扭曲着,如同一只受了伤的怪兽。
他咬牙切齿地说:“我绝对不会原谅塔罗对我所做的一切!绝对不会!!!我不仅要帮助家明夺走他的一切,我还要把他当初带给我的痛苦,加上十倍地还给他!!!你根本不会理解我有多痛苦!!!你根本不知道他对我做过什么!!!我的静儿,静儿。。”
说到这里,子徐居然跪在了地上,小声地啜泣。
蓝心见他一个大男人居然伤心成这个样子,实在不忍心不管他。于是又去拿了纸巾来给他。
子徐没有接纸巾,只是跪在地上流泪不止。
蓝心最见不得的就是一个男人哭哭啼啼的,本来她心里不落忍,还想好好劝劝子徐。如今看到他只是沉浸过往悲伤,兀自流泪不止,她反而怒上心头。
“好了!你到底有完没完啊!一个大男人,为了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就哭哭啼啼的!天涯何处无芳草,她不就是跟男人跑了吗?你再找个更好的!气死她!你整天为了她痛苦,她也不会知道,就算真的知道了,怕也不会回心转意,只会笑你是没种的男人,就会怪自己!就会哭!”
“不是!”子徐痛苦地怒吼,“她不是爱慕虚荣的女人!是塔罗把她变成这样的!”
这下轮到蓝心愣住了,塔罗先生染指子徐的女朋友?这可真的超出了她的想象范围。
子徐痛苦地回忆着,说着。那些刺进心头的伤痛,也许要全部说出来才能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