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顶着门只开半条缝，小鱼着急想赶快买完柴火回家钻暖被窝子，两个人这么一推一搡已经耗费了不短时间，冻得小鱼直在外面打哆嗦，嘴上讨好道：“好嫂子，快让我进去喝口热茶吧，哪有把生意往出赶得人呢，刘大哥人在不在家？快叫他来应个门。”
孙氏仿佛听不见话似的，依旧痴痴傻傻的盯着她，堵着门就是不开，小鱼知道与她说话多半是石沉大海打水漂了，半句响声都听不见，只得伸长脖子朝着院子里面喊，想把刘樵夫给叫出来好说话。
谁知这么一嚷嚷，该应门的没有来，倒是隔壁院子伸出一只脑袋来，正是村中巧手刘嫂子。刘家嫂子因着手上有些功夫，针线活很是不错，就自认为和其他的村姑农妇不一样，说话有股城中人的骄作劲儿，往常这一大早的热闹是肯定不会凑的，只是今日听见外面叫嚷的声音好像是姜小鱼，左右她有些钱，也算个大客户，这才出来看看情况。
却看见她和孙氏跟拉锯似的你推我搡，忍不住嗤笑道：“哎哟，我说你两这一大清早的就开始做木匠活啦？”说完又懒洋洋的伸个懒腰，倚着门框冲小鱼说道：“你和她说话是费哪门子的劲儿呀，一个傻子能听懂什么？”
小鱼一脸无语，若不是家里真快没柴火烧了，她至于都快和个强盗似的硬往人家冲吗？苦笑道：“刘嫂子，我家柴火快用完了，家里的炕还等着烧呢，几日了都不见刘大哥来卖柴火，这才上门来买。”
刘嫂子听她这么说，一挥手里的巾子，笑道：“我说贵人你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呐，刘樵夫家里的人死了，他赶着去隔壁县奔丧，都有好些天了，赶着年前才能回来呢”
小鱼看看她，又看看面前抵着门的孙氏，奇道：“奔丧不带媳妇去，况且孙嫂子是这个样子，他能放心？”
刘嫂子上下打量她一番，一声冷笑，“您这是操的什么闲心呐。”话说完又觉得不合适，怕冲撞到她的气性，断了自己的财路，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捂着讪讪笑道：“您瞧我这张不会说话的嘴，我的意思是说刘樵夫走的时候有安排，让我们左邻右舍的帮忙给她送饭，日常的饮食起居她自己可以的，就是个傻子也会吃饭呢。”
小鱼点点头，别人走的时候是有安排，可她没有呀，村里多得是种地种田的庄稼汉子，可樵夫只他们一家，这可让她去哪寻柴火，大冬天的不吃口热乎饭，睡个暖烘烘的热炕可怎么熬得过去。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刘嫂子，樵夫大哥可说过他什么时候回来么，我家里的柴已经不多了。”
刘嫂子倚在门框上，双手抱胸，翻着眼皮想了想，道：“这他可没细说，只是他们家穷肯定是雇不起马车的，搭牛车都不见得有那个闲钱，我估摸着应该是走过去的，咱们村到临县少说也有个一二百里地，还不得走上十天半个月的，我记得他也是到年根才能回来呢。”
樵夫不在家，小鱼耗在这里也是白费功夫，刚把一直挡在门跟前的脚撤回，门“啪”的一声就被孙氏狠狠的摔上，还从里面传来踢里哐啷摔东西的声音，被人如此不待见小鱼心中有些尴尬，面上挂不住，但是终不能和一个精神有缺陷的人计较，只得怏怏的退回身子。
刘嫂子看的可是清清楚楚，连她臊红的脸色都看清了，半是冷嘲半是劝慰的说道：“你别和她计较，她就是那德行，跟谁都不熟络，我们轮着给她送饭都没讨得她个好脸色，要不是有钱谁关心他们家的破烂事呢。”
小鱼点点头勉强一笑算是辞别，转身一边往回走一边心里发愁，家里的柴火最多只能再撑两日，若是想将炕烧的旺些，只怕连两日都撑不到，哪里等得到樵夫回来上山砍柴拿下来卖呢？灵泉里倒是舒服，可是哪能大过节的往幻象里跑，那里连个人气都没有，出了院子就是一望无际的荒野，哪是过春节的样子。
曹大娘正在门口扫雪，见她远远地走过来，心中奇道：“哎呦，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往常一觉能睡到日上三竿的主儿，今日竟然起的这么早，可是有什么好事？”正欲上前打趣几句，却见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往前走上两步急急的问道：“到年关了，可是哪个不长眼的又惹你不高兴了？快给大娘说，我把咱两家门口的雪都扫到他家去！”
小鱼叹口气，愁苦道：“哪个敢惹我？要真是有人惹了我还倒好，至少不用憋在心窝子里，眼下可愁死我了。眼睁睁看着就快过年，家里没柴火烧，可怎么过呀？”
一路过来她已经想了不少法子，暖气锅炉小太阳那些只能徒惹人伤心的东西统统靠边站，秋日里还堆了不少麦垛子的麦场如今空空如也，况且秸秆不经烧，一会儿一把都没了，总不能让人睡在暖呼呼的炕上隔半个时辰就出屋子往炕眼里塞东西吧。
大娘奇道：“你刚才从刘樵夫他们家回来？没买到柴火？不会呀，樵夫就是再懒春节不愿意上山砍柴，如今离三十还有六天呢，生意正是赚钱的时候，他不要钱啦？”
小鱼摆摆手，整张脸都快皱成一只苦瓜，无奈道：“再别提他，人早就去临县奔丧了，要是真让我一直傻等到两天后，怕是晚上只能在冷炕上瑟瑟发抖彻夜难眠了。”
曹大娘放下手中的扫把，为难的搓搓手说：“哎，要是不下雪还好，我还能叫大牛进山一趟，这一下雪山里面的枯枝断木都被埋在下面，去了也是白去。”
一听这话小鱼就更是绝望，眼前已经脑补出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点起一支火柴取暖，却还是死在圣诞夜晚的场景，她感受到大娘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安慰道：“怕什么，这不还有我们曹家呢么，到时候把柴火匀你一半，实在不行你和小鼓都来我们家住。”
小鱼的心被吓得突的一跳，且不说一家柴火匀两半，两家都不够用，一想到后面那建议，吓得连连摆手，结巴的回绝道：“不……不用，容我回家想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