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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墙头草儿

书院中午异常热闹,不仅有成群结伴的走读生鱼贯而出,还有城中大户人家的仆妇专门来给公子送饭,学童班的区域就更是喧闹非凡,小孩三三两两嬉闹追逐。

小鱼轻车熟路来到小鼓的宿舍,正好宿舍里就他一人,将糕点往桌上一放,问道:“中午怎么不随同学一道去吃饭?”

小鼓正在房间里拿了本《诗经》看,本他们这个年纪孩子多是学习《三字经》、《弟子规》,可他心气比别人高,提早自学了那些东西,就研究更高深的学问去了。见到小鱼,他也很惊讶,忙放下手中的书本,回话道:“我一人吃饭快,想多些时间看书。”

小鱼知他中午休息时间有限,既欣慰他懂事勤奋,又心疼他,不愿多耽搁时间,拉了他的小手,开门见山问道:“姐姐在城里置办一座院落可好?如此你可以天天回家,吃食肯定比在书院中的好,另外也安静,对你静心读书有利。”

小鼓一听日日能见到她自然高兴,欢悦的蹦跳几下,却忽然想到旁的事情,皱巴着脸问:“那咱们在渠头村里的院子怎么办呢?”

小鱼想了想,若是真打算移居城中,村里的房子肯定再无用处,租赁手续麻烦,还不如一次脱手卖掉好,正好还能补一补城里买院子的花销。

她打开草纸包,拿了一只芙蓉糕递于小鼓,道:“你若喜欢,咱们就留着,等秋收你放假的时候咱们就去那小住,你要不喜欢,我就托牙行卖了。”

小鼓心里惦念他的新屋子,里面一套的书桌椅子都是新的,涂了黑棕色的油漆,光滑崭新,怎么能舍得。

除去这个原因,他更舍不得曹大娘和大牛哥哥,一想到要住在城里,再没有人能像姐姐般疼爱自己,立马脸就拉得老长,瘪嘴道:“我喜欢渠头村,舍不得大娘和哥哥,我宁愿每旬累一点回去,也不要住在城里再见不到他们。”

有了小鼓的答案,小鱼回到鼎香楼就更好拒绝夏掌柜,原模原样的把他的话搬过去,末了还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摊手耸肩道:“我也没办法,小孩子住惯了乡下,我把什么好条件都与他说了。”

戏演过了就会失真,况且之前她已经拒绝过夏掌柜几回,夏掌柜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可真从她口里说出来,还是有点失落,往柜台后的太师椅上一瘫,无奈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也不能强求……”

罗婶从旁经过,只听到后面强求什么的,好奇心盛,赶忙侧头追问道:“强求什么啊?”

夏掌柜正心烦小鱼不肯多上工几日的事情,没什么好心情,挥手就要将她赶走,却忽然想到楼里就属她的小鱼关系最好,由她再去劝劝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挥手的动作一转眼就变成招手,他待罗婶又凑近几分,道:“楼里的生意越来越好,我想让小鱼一月多来几次,赚的钱多了自然大家跟着都有好处。”

罗婶“咦”的惊讶一声,道:“这是好事啊,怎么算的上强求?”夏掌柜突觉得她面貌变得明理可爱起来,甚至比小鱼还要懂事,一拍柜台激动道:“我就说是嘛,多好的事儿啊,可小鱼不肯,你快帮我劝劝她。”

罗婶跟小鱼一个性子,最爱管闲事,又觉得这事于大家都有好处,转过身子就开始劝解,说鼎香楼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如何不易,不往远里说,就单说小鱼来的时候是不是还常常被春华轩打压,莲花镇第一酒楼的名声都差点不保。

经她一番创新,鼎香楼逐渐摆脱春华轩的阴影,如今更是被记载在《大梁风土志》里,现在她就是楼里的活招牌,好多人都是奔着她的名声来的,若人家大老远的赶来,因为她没上工怠慢了宾客,岂不是砸“宾客至上”的招牌,楼里不能没有她。

小鱼平日只知道她爱八卦,小道消息灵敏,不曾想劝解人的功夫也是一套接一套,这话是把自己捧在高处,下不来台更拒绝不了她啊。

她接不下去,干脆转身朝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去,死不开口。罗婶跟过来,推了一把她的肩膀道:“你不愿意总得说个理由吧?也好让夏掌柜死了这条心。”

这话小鱼爱听,是该让他死了心别再提要她加班的事情,钱财虽重要,生活价更高。她想了想,搬出小鼓做挡箭牌,道:“小鼓不愿意,他喜欢村里的环境。”

罗婶跟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你真要编谎话也得编出个可信的吧,小鼓一月才能回家里几天,他喜欢不还得住在书院里?”

这话可真不是小鱼胡乱诌的,虽不是最重要的原因,也算得上其中之一了。她住在乡下城里并无区别,可肯定是舍不得大娘和曹大牛的,但要把这话摆在明面上说,哪里说得出口。

罗婶见她不说话,自思忖了一时,忽就想通了,阴阳怪气的“哦”了一声,笑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肯定是舍不得你那小情郎吧,我都忘了他和你是一个村的事情。如此说来,你不愿意住在城里或是多上几天工,那就情有可原了,女人还是要以相夫教子为主嘛。”

她知小鱼肯定不好自己对夏掌柜说这话,扭头又热心的替小鱼去当说客。夏掌柜一听也能想通这个理,可见她怎么就跟个墙头草似的左摇头摆,方才还帮他去劝人,如今没一会儿工夫,头一转竟回来劝开他了,挥手就把罗婶赶到后厨去帮忙。

小鱼得人帮忙开脱自然高兴,想着罗婶虽八卦的要死,但这方法果然是一劳永逸,再也不用担心夏掌柜三天两头的因为这事情找她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看见摆在柜台上的《大梁风土志》都觉得精致几分,拿起来从头粗粗的翻阅一遍,惊叹原来这“留一笔”的名字不普通,才华也不一般,书中所讲内容趣味生动,集各地文化风俗特色于一体,甚至还有说到地貌、农业。

她又翻到介绍她的那一页,再看画像时竟觉得眉目好像真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嘴角一抹娇俏调皮的笑容,好像竟真的把她当时编造“万州乃是一万州”的顽皮心境给表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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