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让媒婆说亲容易，但是还要预备下彩礼聘礼的数目名称，到时候让媒婆一并拿来名帖给女方家长看，所以这事依旧急不得，小鱼估摸着准备准备也得到下个月去了。
没想到曹家神速，还一直有意瞒着这件事情，等到王媒婆直接拿着名帖登门造访的时候，还没把小鱼吓一大跳，正好这日小鼓也在家休整，见媒婆是替大牛哥哥来提亲，乐得一直拍巴掌叫好。
小鱼尴尬的赶他回去看书，才安顿王媒婆坐到石凳上，回身端来一壶茶，两只茶杯，斟满后递在她面前，却不知道如何开头。
第一次要嫁人的姑娘难免害羞，可她扭扭捏捏的举动放在王媒婆心里一点都急躁，毕竟曹家给的媒人钱很是可观，只笑着端起茶杯，尽职尽责的当说客，“姜姑娘，我可是没见过比大牛还上心的人了。”
小鱼点点头，看向她抹额上的大红花越发耀眼，不禁“扑哧”一笑，打趣道：“婆子，你忘了站在那院子门口说过什么断子绝孙的话儿？”
“那不过都是我一时气急的浑话，你还记得呢，大牛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找不到媳妇儿，只是看不起那些寻常村姑罢了。”要说这王媒婆的嘴怎么能颠倒黑白，被奉为十里八乡第一名嘴呢。
两人本就你情我愿，两心相悦，小鱼也不客气，“那你把名帖拿来给我看看吧，我还好奇的很呢。”
王媒婆一边递给她，一边又笑道：“你快好好看看，都说曹家底子殷实，果然不虚，我看是把什么好宝贝都拿出来了，听说还有些正在置办，没往上写的呢，多少姑娘羡慕都羡慕不来。”
她的一张嘴小鱼哪里敢尽信，但依旧好奇的摊开名帖，瞪大眼睛细细看去，白银一百零一两，寓意百里挑一，白狐皮一条、红绸两匹、金簪金戒指金耳环各一对、鸡鸭鱼牛羊猪各一只、礼烛礼炮礼饼……
这还只算是聘礼的数目，后面还有彩礼，小鱼不禁目瞪口呆，喃喃道：“这未免也太多了吧。”其实她言下之意却是自家常住人口就她这么一个，放坏浪费了可怎么办。
“傻孩子，哪有人会嫌聘礼多的呢，要知道聘礼越多娘家人越有面子，也说明婆家人越在意呢。”王媒婆今日心情格外好，不急不躁，只一个劲安心当说客。
小鱼不安的搓搓手，吞了吞口水，问道：“用的东西还好说，可这些肉食怎么办，天气这么热放坏多不好。”
往日还没遇到嫌弃聘礼多的人家，但考虑到她家只有独独姐弟两的现实，王媒婆又摸了一把头上的抹额，笑道：“你若真要不了这么多，我走一趟替你说说，减去几样。”
这人还没嫁进门，就知道为未来婆婆家节俭省钱，她望向小鱼的目光不禁又多了几分赞许。
小鱼只单纯的在想这些东西运进院子，少不得她要忙碌收拾，还是能减免就减免吧。她伸手一指名帖，“鸡鸭鱼牛羊猪都是肉食，一入夏荤腥太腻，都去了吧。”
“怎么能都去，聘礼再少也是要讲门道的呀，怎么能一个都没有。”王媒婆一惊，从业多年来还未遇见这样的姑娘，到底是不在乎名声，还是傻的够呛？
小鱼咬着手指甲，抬头飞快的看了一眼极其认真的她，低头纠结的咬着指头，“那就勉强留只鱼吧，清蒸起来也没那么腻。再者什么金钗金戒指金耳环，都不用，跟个暴发户似的，还怕别人不来抢怎么着。”
王媒婆嘴角艰难的抽动几下，仰头看看天，心里却是一片木然，好像遇到了从业多年的瓶颈，这也不要那也不要的情况还真从未遇过，传出去让她的名声何以安放。
小鱼却只兀自想自己的，咬着指甲满意的点点头，拉一拉已在风中石化王媒婆的衣袖，道：“我想好了，能去的就这些吧，剩下的他们要硬塞给我，我不用就是了。”
王媒婆望向她清澈见底的眸子，默默感慨，姜姑娘，你还想怎么减啊，再减就没有了，倒贴也不是这么个倒贴法，让人有什么脸面去拿那媒人钱啊。
曹家就在隔壁，王媒婆去了没多大一会儿就重新返回姜家的篱笆院，往石凳上一坐，一桩好好的亲事闹成女方不要男方非给的地步实在是超出她的想象，无力的撑起脑袋道：“曹妹子说不行，这些东西一样都不能少。”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若是一大户十几口人家那小鱼拿的绝对一点都不手软，可偏偏家中常住人口就一个，她还不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呢，坚定地摇摇头：“我也不行，非不要多余那几样。”
王媒婆泪眼婆娑的望着她，双手颤巍巍的握住她那双白皙纤细的柔夷，“鱼啊，行行好，婆子年纪大了，混口饭吃也不容易，你或养或卖或吃或送人都行，别在聘礼这事上跟人抬杠了，啊？”
原来这送过来的都是活物啊，那还行，养在院子里多少也是个生气，正好和大黄作伴。小鱼终于勉为其难的点点头，“那行吧，就这么定下了。”
这绝对是从业几十年遇到的最硬的骨头，王媒婆见她首肯，老泪纵横，荷包里的银子可算是保住了，忙凑近几分：“我和曹大娘还有大牛都商量好了，七月七是乞巧节，也是个黄道吉日，易嫁娶，正好赶着你及笄后把事情办了。”
“嗯，这事我不清楚，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王媒婆在小鱼刚说完这句话，脚下虎虎生风，忙起身朝篱笆院门走去，生害怕她会反悔，走路的模样完全不像是个七八十岁老朽的模样。
小鼓一直在门缝里偷窥，远远地听不清楚，外人一走就立刻扑过来，又蹦又跳的拍手笑，“姐姐终于要嫁给大牛哥哥啦。”
小鱼刮了一下他的鼻头，假意斥责道：“你就这么着急要把姐姐嫁出去啊，不怕多一个人来管你。”
小鼓心虚的缩了缩小脑袋，拽着小鱼的衣袖耍赖撒娇，吵嚷着下午大牛哥哥来家里，不如让他顺道把那把弓也带过来，好好让他摸一摸。
大黄原本懒洋洋耷拉着脑袋在一旁晒太阳，莫名就见院子里忽然热闹起来，跟着狗来疯屁颠屁颠也跑过来，围绕着姐弟二人撒欢闹腾，其乐融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