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黑衣男，小鱼腿下一软，一屁股坐在水缸里。水缸中的水甚是冰凉，刚才太紧张没有感受，如今冻得瑟瑟发抖，却没有力气站起来。
身后的男子拨开浮在水面上的外裳，一下子冒出头来，深呼吸着新鲜空气，刚才好一阵憋气，要不是姜小鱼提早拿了一根芦苇杆给他，只怕他没有死在黑衣人的刀下，也要死在姜小鱼的水缸里了。
李三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衣衫微敞，光洁的一小片玉背还露在自己的面前，水打湿她的头发，像海藻一样在水中漂浮荡漾，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这样的举动实在不像是一个乡野之间的女子所能做出来的，况且还是他休掉的前未婚妻，这份气魄，这份胆识，恐怕只有金戈铁马、荣辱沙场的巾帼英雄才能做出来。
感受到李三打量自己的眼光，姜小鱼缓过神才发现自己正和他坐在一个水缸里，虽不是共浴，但按照古代的话来说就是伤风败俗，狠狠地剜了李三一眼，小鱼双手撑住缸沿，跳出水缸，将头发简单的绾在一起，披上一件干的外衫转身去曹大牛家借药。
院门没有落锁，里面传来小鼓和曹大娘大笑的声音，小鱼这些时日已经和曹大娘关系恢复如初。原来之前曹大娘也是看着小鱼有意冷落自己和大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了给小鱼足够的空间思考故而没有打扰小鱼。
如今小鱼和曹大娘解释清楚樊素的事情，大娘劝慰小鱼莫放在心上，缘分自有天注定，解开心结，两家关系更比以往还亲密。
小鱼径直走进院子，院子里晾晒着野蘑菇、松子等山货，一只狐狸皮还挂在院中等着风干。
小鱼敲敲屋门，从里面传出大娘的声音，“谁呀？”
小鱼甜甜的回答道：“曹大娘是我，小鱼。”
小鼓听到姐姐的声音，先高兴的从榻上跳下来，一蹦一跳跑过来给小鱼开门。
小鱼进到屋内，伸手拧拧小鼓柔嫩的脸蛋，“小鼓，你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呀，打扰大娘休息怎么办。”
曹大娘也从榻上下来走到姜小鱼的面前，有些惊讶的看着头发还滴滴答答掉水的小鱼，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又侧身笑着看向小鼓，摸摸小鼓的脑袋，“小鼓可乖呢，一点都不打扰我，今晚就留在我这里陪大娘，我要是有这么个孙子就好咯。”
说到孙子还刻意加大声音，冲着里屋喊到。小鱼无奈的摇摇头，大娘这份催大牛早点结婚的心思，谁还能看不出来呢。解释道：“我刚洗了澡，来找曹大牛有点事。”
大娘努努嘴，用眼神示意曹大牛在里屋，便拉着小鼓又去榻上嗑瓜子唠嗑，倒是晾下小鱼。
小鱼挑开里屋的门帘，曹大牛早就听见外间的说话声，此时正坐在床沿上拿着一本书定定的看着她来的方向。
见到小鱼进来，曹大牛放下书，起身走到小鱼的面前，好看的眉头轻蹙，带着些质问的语气，“你怎么湿着头发就出来了，仔细着了凉。”
姜小鱼习惯了冷言冷语毫无表情的曹大牛，二人关系暧昧之后的大牛言谈举止皆有改变，对她落出常人好几倍，小鱼有些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吸吸鼻子，“哪里就那么娇气了，我找你借点伤药。”
听到伤药，曹大牛立马紧张起来，将小鱼拉近，来回转了两个圈，见并没有大碍，才放下心问道：“借伤药做什么？”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床头的绳子上取下晾晒好的毛巾转身朝姜小鱼走来。
姜小鱼不知道曹大牛要做什么，只能跟个木头一样杵在那里。绾好的头发被人散开，发梢湿漉漉的滴着水灌进她的脖颈里。
小鱼憋不住，“阿嚏”一声打出个喷嚏，转身有些狭促的看向曹大牛。
只见曹大牛眉头紧锁，比刚见姜小鱼湿着头发的神色还要紧张些。突然伸出一只手，摸上小鱼的衣角，大拇指和食指用力一搓，里面湿透的衣服渗出的水就打湿了干着的外衫。
好看的眼睛渐渐浮现怒气，冷着声音，“你这是做什么，怎么湿着身子和头发就跑出来，借伤药真心这么打紧，你隔着屋子大喊我一声我也会给你送过去。”
难得见到曹大牛生气的样子，小鱼歪着脑袋低着头好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实则用余光偷偷瞟着曹大牛。心想：哪里敢让你去送，你要是看到二十两男，还不得冷言冷语对着我好些天。
心中虽然如是，表面上却不敢表达出来，小鱼如同一只小奶狗，伸手拽住曹大牛的衣袖，来回摇晃，“不打紧的，现在已经是盛夏了，外面也热得很，不害怕……”话还没说完，又接连打了三个喷嚏，捂着鼻头可怜兮兮的看着曹大牛。
曹大牛见姜小鱼这副模样，心中的火气早已退去大半，却还是忍不住责问，“你说吧，借伤药有什么事？”一边说话，一边从柜子里取出一条大毯子盖在姜小鱼的身上，自己则站在她的身后，将一缕缕头发拿起仔细擦拭。
鼻尖传来淡淡的体香和发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曹大牛将披下的头发以手作梳捋顺，又将发尾滴着水的头发拧干。
拿着毛巾包住姜小鱼的头发从发根到发梢一寸寸仔细的擦过，如墨汁一般油黑，丝绸一般顺滑的头发散落开来，配上小鱼无辜懵懂的眼神，曹大牛不由喉头一紧，咽了口唾沫。
头发擦干净，又将毛巾递给小鱼，沙哑着嗓音说：“拿着擦擦身子，一会出去感冒了。”
小鱼点点头将脖颈、手臂晾在外面的地方擦干，抬头望着曹大牛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哀求，“求你啦，借点伤药给我啦。”
曹大牛最是受不得小鱼的这番模样，转身去柜子里拿出两瓶递给她，又再三确定下小鱼并没有受伤，用毯子将小鱼裹成一个大粽子。
出了里屋，小鱼想叫小鼓回家，小鼓实在是垂涎大娘家榻上摆着的干果，而大娘也不愿意让小鼓回家，不好拂了大娘的好意，小鱼再三叮嘱小鼓要乖乖的，不给大娘惹麻烦才开门准备离去。
谁知身后传来曹大牛的声音，“娘，我去送送她。”话罢曹大牛就跟着小鱼走出房门。
小鱼心虚当然不敢让曹大牛送到屋里，在姜家小院门外匆匆道别催曹大牛回家，大牛若有所思的看着亮着灯火的小屋，也不多问，转身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