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梅从后院菜园回来,就看到小丫站在门口,弯着腰从门缝里瞄,同时蒋王氏的声音也传来了:“蒋小梅,你这个白眼狼,给老娘出来,吃里扒外的东西,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蒋梅走上前去拍拍小丫的肩膀,小丫撅撅嘴:“那俩泼妇又来闹了!”说完,给蒋梅让了位置。
蒋梅看出去,只见蒋王氏骂完,见大门里面没有动静,上前就踢了一脚,用劲之恨,站在里面的蒋梅都听见了大门的愤怒声。
里面没声音,蒋王氏更是口不择言,什么话都骂了出来,也不想想她女儿就站在附近,她这些有违廉耻的话语被蒋小花学去了怎么办?
蒋王氏骂完了第一遍,正准备骂第二遍的时候,云逸呵斥的声音传来:“无知泼妇!要骂回你自己家去骂,别挡在别人家门口。”
蒋王氏见云逸和云轩回来了,当即就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大腿哭喊道:“我怎么这么命苦阿?小时候一手带大的侄子,比亲儿子还亲呐,现在却全向着外人,我这是养了一窝白眼狼出来阿,我不活了。”
云轩上前一步,像读书人那样行了个礼:“大伯母,你这话不对,云轩要来辩一辩,我们兄妹是我爹娘一手带大的,你这般说辞未免越俎代庖。再者你说你养了一窝白眼狼, 你的意思是说云德和小花是白眼狼吗?世上哪有这样说自己儿女的母亲?或者大伯母你也是白眼狼,所以才会生下白眼狼,养大白眼狼。”
云轩话音一落,蒋王氏和蒋小花就呆住了,蒋王氏的意思明明是说他们三兄妹是白眼狼,可是为什么他们却说自己一家是白眼狼呢?蒋王氏还找不到其中的漏洞。
不过蒋王氏之所以能成为蒋家村数一数二的泼妇,自然是有她的高明之处,她往地上吐了一口口痰:“克父克母的不孝子孙,把蒋家的种子拿去送人,怪不得你爹娘会死,全是你们三兄妹给祸害的!”
云逸大声说道:“大伯母,你说话要有证据!做子女的怎么会祸害父母?我们把蒋家的什么种子送人了?别信口雌黄、血口喷人!当心遭报应!”
爹娘的死是云逸和云轩的痛处,生死有命,可这蒋王氏最喜欢的就是把蒋斌和蒋侯氏的死推到三兄妹身上。
蒋梅气不过,把门开了一条缝,旺财就钻了出去,直扑蒋家母女而去,蒋小花大叫一声狂奔而去,蒋王氏却坐在地上起不来,被旺财给一口咬住了小腿,一声凄厉的叫声穿破云霄,震得蒋梅鼓膜发疼。
大哥云逸见势不好,赶紧上前拉住旺财,蒋王氏也趁机往后爬了几步,总算是没被旺财把小腿的肉给咬下来,可是也撕破了皮肉,流了好多的血。
云逸说道:“大伯母赶紧回去上点药,要是不行就找个郎中看下,这畜生突然蹿出来,我们也不曾防备。”
蒋王氏的脸疼得都变了形,她恶狠狠的看着抱着旺财的云逸,说道:“小兔崽子,竟然敢放狗咬我,看我以后不给你厉害看看。”
说完,她就一瘸一拐的走了,云逸和云轩还有旺财走进门来,云逸说道:“这下可是彻底撕破脸了。小梅、小丫,白天你们在家时可千万不要开门,要注意安全。”
大伯母被咬事件过后,蒋家老宅却没有立时找人来闹事,在门口徘徊找刺的,全是蒋云德和蒋小花两兄妹,即使蒋王氏受伤在家休息,大伯蒋隆却一次也没出现呢?莫非后面还有坏招,蒋梅默默的在想。
天气冷的时候,围着吃锅子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情,如果这锅子里面有黄黄的胡萝卜,那就更香了,因此城西的六亩地里胡萝卜也就陆陆续续的开卖了,蒋梅把清点胡萝卜数量的事情交给了赵大力,只在最后去福来阁结算了两百多两的款项。
结了钱,蒋梅专门拿了十两给赵海生,对他说道:“赵叔,这是此次卖菜的奖励和这月的工钱,还有年终奖励,凑个整数,给十两你们,加上之前积攒的,在村里盖座房子应该够了。现在我这地里也不准备种了,你们就回家去,过个好年。”
经过这半年多的接触,赵海生知道蒋梅既 直爽又大方的性子,因此也就接过银锭子,笑着说道:“多谢蒋小姐了,回村盖房子,我和孩子她娘就可以,大力就留下来,看顾看顾这地里、房子还有牛,蒋小姐有事就尽管安排他去做,做不好我收拾他。”
看来赵大力已经取得了他爹赵海生的同意,让他跟着蒋梅做事了,蒋梅看了眼高兴得合不上嘴的赵大力,就接了赵海生的话:“行,赵叔你放心,大力哥跟着我,我不会让他吃亏的。还有小丫姐,年前让她和大力哥一起回去,年后你们再一起回来做事。”
安排好赵家的事情,蒋梅就背起预留下自家吃的一背篓胡萝卜,回家去了。
家里菜园子的西红柿开始上红,绿绿的一片中露出一两个红灯笼似的果实,当地的老百姓上山找吃的都有一个常识,连小孩子也知道,那就是颜色鲜艳的东西,一般都有毒,越好看的,毒性越大。
西红柿果子是绿色的时候,小丫还经常去转转,可是现在变红了,她就不敢去了,还叮嘱蒋梅说道:“蒋小姐,我看这果子不太正常,你会不会是弄错了种子?”
蒋梅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个个红红的西红柿看,听见小丫的话,笑得直不起腰,她直接采了一个熟透了的,张嘴就咬了一口。
小丫看她这举动,大声喊道:“不要!”蒋梅那顾得上管她,这自然熟的西红柿又沙又好吃,酸酸甜甜的,蒋梅吧唧吧唧几口就把手中的西红柿给吃下去了。
吃完了,蒋梅用舌头抿了抿嘴唇,这才对小丫说道:“真好吃!小丫姐,你要不要也尝一个?”
小丫忙不迭的摇手:“不,不要,这么红通通的果子,我不敢吃。”蒋梅笑道:“小丫姐,你看我家种的东西,黄的、绿的,都没事,这红色的又怎么会有问题呢?要不然,你看看我,如果我明天早上好好的,就说明这果子是可以吃的。”
云逸和云轩回来,蒋梅给他们讲了这好笑的事情。小丫看着几人的笑脸,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我就是看那果子颜色那么红,才,才不敢吃的。”
蒋梅笑道:“小丫姐,要是我明天早上没事,你敢不敢也吃?” 小丫点头:“如果蒋小姐没事,我当然敢吃了。”
适时半夜,蒋梅从睡梦中惊醒,耳旁传来旺财的狂吠声,这叫声非常的激烈,蒋梅还从来没有听到旺财这么叫过。
于是她披衣下床,小丫听到动静,也跟着她起来,两人跟着狗叫声来到后院,只见在月光的照耀下墙头上爬着个人,菜园子里面还有个穿黑色衣服的人,拿着根木棒正在打旺财。
旺财在那人的棍棒下连连败退,黑色的身体还被打了许多下,蒋梅在过道里拿了把锄头,吩咐小丫赶紧去叫云逸和云轩。
待大哥和云轩赶来的时候,那人已经把旺财打翻在地,走到西红柿地旁边。大哥和小丫分别拎了把锄头冲了上去:“住手!”
蒋梅拉住也想往前冲的云轩,跑到墙角下,拦住了那人的去路。说时迟那时快,那小偷拔了棵西红柿,轻松摆脱了云逸和小丫的攻击,走到了蒋梅和云轩的面前。
月光下那人的脸上有条长疤,凶神恶煞的表情吓了蒋梅一跳,她把手中的锄头朝那人扔去,拉起云轩就跑。
跑了几步,身后的小偷并没有追上来,蒋梅回头去看,那偷儿已经顺着墙头上人放下来的绳子爬了上去,咚咚的跳了下去,随后传来的脚步声也越去越远了。
蒋梅捂住砰砰砰跳的胸口,对着惊神未定的三人问道:“没事吧?”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非常沙哑,大哥云逸和小丫走了过来,都说道没事,云轩也开口说话,他的声音还算正常:“大哥,阿姐,墙头爬着的那人是大伯,他抬头的时候我看见他脸了。”
蒋隆? 看那身形应该是他,没想到云轩这小子观察得还挺仔细。大哥云逸说道:“应该是他没错,前段时间把胡萝卜和黄瓜种子给了魏叔叔后,我就一直打探他们家的消息,魏婶子曾当着许多人的面说他们家的种子是我们给的,保证是真品。我知她是要传播消息给侯三少爷,可是无形中却把我们家给推了出去,大伯这次估计是来找种子了。”
蒋梅惊讶:“魏叔叔能让婶子出去说?他明明知道我们家情况的呀,这话传出去了,不是置我们于水火之上?”
云逸叹了身气:“估计是魏叔叔没能拦住婶子,侯三少爷现在在福来阁住着,她急于让他知道。并且我听人说小翠已经怀上了孩子,魏叔叔估计也是照应不过来吧。”
云轩急了:“阿姐,现在都知道我们家有胡萝卜和黄瓜的种子,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像花瓶菜那样,再送出去吧?”
蒋梅拍拍云轩的肩膀:“父母给了我们种子,但并不代表这些种子就是我们的私有物品,我想着总有一天要把它们传播开来,造福天下百姓。只是如何传播、先造福哪些人?要由我们决定,再说目前我们还有与侯三少爷的一年合约,他不会坐视不理的;我们先静观其变,到时再想对策。”
大哥云逸跟着说道:“也只能这么办了,先去看看旺财吧。”
旺财躺在地上呜咽着,声音很是微弱,小丫想把它给抱起来,蒋梅阻止了小丫的举动,对云逸说道:“大哥,你去请山根叔来看看吧。”
大哥云逸点头,云轩拉着他的手要一起去:“大哥,要是大伯他们在外面躲着怎么办?我跟你一起,有个照应。”
蒋梅刚想阻止云轩的想法,可是云逸却同意了:“你跟在我后面慢慢走,要是情形不对,你就跑回来报信。”
见大哥同意且安排好了,蒋梅也就没说话,不管怎么说云轩也是他们家的一份子,让他早日成长也是好事。
云逸和云轩出去了,蒋梅让小丫点了蜡烛过来,只见旺财紧闭着双眼,眼眶周围有一团团的血迹,前面的右腿软绵绵的塌在地上,蒋梅找了块木板,和小丫合力轻轻的把旺财搬上去,抬到了前面院子里。
小丫倒了水给旺财,它也不喝。等大哥和云轩请了山根叔回来,检查之后,说是打瞎了一只眼和打折了一条腿,幸好听了云逸的话,山根叔随手就带了些草药来。
山根叔忙着给旺财包扎伤腿,云逸和小丫给他打下手,蒋梅找到了躲在过道里悄悄哭泣的云轩,云轩从来都是最疼旺财的,这次旺财受伤,他心里面肯定非常难受。
看见蒋梅进来,云轩终是忍不住说道:“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魏婶子为什么要把种子的事情说出去?大伯他们为什么要来偷?是不是看我们没爹没娘,就可劲的欺负我们?”
蒋梅拉着云轩的双手,轻声说道:“云轩,魏婶子是为了谋求女儿的幸福,大伯也是为了自家的利益,就如同云轩为了以后不再让人欺负我们而拼命读书一样,只是他们用错了方法,让眼前的利益蒙蔽了双眼,对我们做了坏事。”
云轩扔抽咽着问道:“为什么他们要用错方法?”
蒋梅轻轻笑道:“这是因为每个人的想法不同,眼界不同。云轩,咱们可千万不能变成跟他们一样的人,让想法好、眼界高的人看不起咱们。”
云轩看着蒋梅,想了一会不服气的说道:“可是就这么让他们白白欺负咱们吗?”
蒋梅摇头:“当然不是,狗咬了你一口,难不成你去咬还狗一口吗?这样的方法很拙劣,你看阿姐以后如何对付他们。”
云轩终于抹掉了眼泪,点了点头说道:“阿姐,你要让他们再也不敢欺负咱们,见到咱们就绕道走!”
蒋梅点头:“好,阿姐听云轩的,现在快去看看旺财吧。”
山根叔帮旺财巴扎好伤腿后,嘱咐了云逸一些照料方面的事宜,最后说道:“这小偷也太不像话了,连你们家也来偷。云逸,你买个铜锣放着,以后若是再有小偷来,你们就敲铜锣,这样整个村的人都能听见,看不把那个小偷逮住,送到县衙去打板子。”
云逸连声答应,邀请山根叔吃过饭再走,被他给拒绝了。山根叔走后,四人也没了睡意,就搬了凳子守着旺财。
蒋梅熬了锅瘦肉稀饭,加了碧绿的花瓶菜叶子,天蒙蒙亮时,一人喝了几碗稀饭,旺财也爬在木板上喝了小半碗,看它有了精神吃饭,云轩这才不垮着脸,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