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的人好话说尽,三兄妹都一一的驳了回去,最后屋子里面火药味十足,要不是村长和长老在场,老宅的人估计都能动手。
见三兄妹不肯松口,蒋王氏大叫一声从椅子上起来:“云逸阿,我求求你了!”说完,扑通的朝着三兄妹跪下了。
云逸、云轩跟蒋梅赶紧站起来避到一边,谁知蒋王氏不肯放过他们,跪着换了方向,就磕起头来:“我给你们磕头了,你们就放了蒋隆吧,他一个人在牢里,吃不好睡不好的,将来要是被砍了头,你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呀?”
“是,我们以前是做了不少坏事,霸占了你家的房子,偷你们家的种子,还经常骂你们,可那都是以前了呀,我们也知错了,你们就开开恩,抬抬手,放了我们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这样了。”
蒋云德和蒋陈氏连忙来拉蒋王氏,屋子里面乱成了一团糟,蒋王氏仍旧哭喊着说道:“我斗不过你们,以后我们一家子再也不敢招惹你们了,你们就是阎罗王派来要我们命的,我自己作死才招惹你们的,只,只要你们这次放了蒋隆,我,我以后一天三炷香的烧给你们,让你们升官发财,福寿延绵。”
祖母蒋代氏也跟着哭了起来:“我,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呀,蒋斌你这个不孝子,死得早就算了,还生三个讨命鬼出来,一天到晚的来要我的命,是不是我死了?你们才开心。”
祖母哭完,看也不看的就往旁边的蒋文身上撞去,两人抱在一起,摔倒在了地上,随后蒋文的喊声就传了出来:“别闹了,娘晕了!”
蒋家的老太太晕了,众人更是慌了手脚,全部都用指责的目光看着三兄妹,好像祖母晕了,是他们的责任。
给老太太掐人中的、抱着她哭的、烧水给她洗脸洗手的、怒视三兄妹的,蒋家老宅的人团结一致,蒋梅家的堂屋成了他们的舞台,各个粉墨登场,联手演一场好戏。
弄了半天,老太太好不容易醒了过来,却坐在椅子上痴痴楞楞的,嘴里嗯嗯嗯的叫着,手指头指着云逸。
二伯见状,上前拉了云逸过来,祖母蒋代氏就握着云逸的手不放,眼睛里面还流了泪珠下来,老宅的人纷纷上前,把云逸给围住了。
蒋云仕首先说话:“云逸,你看看祖母,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为子孙操碎了心,我们这样对她,是为不孝呀。”
蒋文说:“云逸,得知你大伯被带走后,娘就整天茶饭不思的,今天又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不知道日后能不能好起来,你快说点好听的话,让她不要担心了。”
蒋王氏在旁边沙哑着嗓子说道:“娘,我错了,不该闹的,但我实在是太担心蒋隆了呀,他一个人在牢里面,担惊受怕的,你让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办呀?”
蒋云德说:“云逸,你就原谅我爹吧,他也是为了我这个不孝的儿子才那样做的,你和云轩都是童生了,可我呢,一样也没有,你要是还有火,就朝我发,哪怕你打我一顿都行,就是不要生我爹的气了。”
蒋陈氏说:“云逸,人活一世,谁能不犯错呢?你大伯也是被猪油蒙住了心,以后他绝不会这样了,你就放他一马,我们都记你的这个情。”
村长说:“云逸,今天他们都是诚心诚意来跟你道歉的,有什么条件你就提,我一定让他们办到。只是蒋隆,他毕竟是你大伯,你就放了他吧,以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要弄成仇人了。”
这世上让人无奈的事情太多了,对他们三兄妹来说,最无奈的就是父母的死,还有老宅的这些人、这些事。
被围住的大哥云逸抵挡了许久,最后还是败下阵来,他对蒋代氏说道:“祖母,看在你的面上,我放过蒋隆,以后若有第二次,你莫再这样演给我看了。”
得了云逸的话,老宅的人就如流水般退了出去,最后走的一位长老拍了拍云逸的肩膀,叹息着说道:“太为难你了。”
堂屋里面乱糟糟的,椅子、板凳翻到在地,地上撒了一地的水,铜盆和毛巾也被人踢来踢去,踩了许多脚。
蒋梅扶起把椅子坐着,不知为何她觉得很累,这种累是从心底发出来的累,以至于她手脚酸软,浑身无力。
大哥云逸跌坐在刚才祖母做的主座上,他的眼睛红红的,像个受伤的野兽。
云轩叹了口气,他也想明白了,老宅的人就是合起来演了而一场戏给他们看,若是大哥再坚持下去,他们就有本事把祖母给抬回去,这样一来,一顶不孝的大帽子是跑不掉的。
看着不出声的大哥和阿姐,云轩又再叹了口气,一个人默默的走出去,锁紧了大门,随后他捡起毛巾和铜盆,一一的把椅子给扶起放正。
看到云轩这么懂事,蒋梅的心里却没由来的烦躁起来,坏人做错了事,受伤的却是他们,这种有火发不出来的感觉难受死了,不知不觉中,眼泪掉了下来,没一会就湿了衣襟。
云轩收拾完了屋子,就走进来看了看云逸,又看了看蒋梅,随后噗嗤一声就笑了:“大哥,阿姐,多大点事阿,你们难受成这样?”
云逸恹恹的说道:“云轩,你不懂,老宅的人这是演戏给咱们看呐,蒋云仕也太会欺负人了,把每个人的台词都排演好了。”
云轩睁着眼睛说道:“蒋云仕费尽心机的给咱们排戏,咱们就看呗,不就是放过蒋隆嘛,放了他又如何?把他关在牢里咱们又有什么好处?咱们都已经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难道还要为他们生气?多不划算呐。”
看到大哥和阿姐仍然不说话,云轩接着劝道:“大哥,阿姐,认真算起来,咱们在老宅的对手也就只有蒋云仕一个,其他人都是些小角色,如果咱家真的厉害起来了,他们是不敢再咱们头上动土的,况且就今天这步棋来说,蒋云仕虽然赢了,可是他赢得无耻。”
“蒋云仕为何要排今天这场戏呢?是因为他要救蒋隆,救蒋隆是因为蒋隆替他们顶了一份罪,再深究下去,也就是说这次的小偷是蒋云仕派来的,这就奇怪了,大哥、阿姐,你们说蒋云仕为何要找小偷来咱家?”
蒋梅直起身子回答:“蒋云仕想要种子,还有银子。”
云轩点点头:“蒋云仕虽然做了一年多的官,可是他没有挣到银钱,也没能做出政绩来,没有银钱,他如何参加殿试?又如何迎娶三品官的女儿?”
蒋梅眼睛一闪,蒋云仕的殿试暂且不提,这门还未下聘的亲事,先帮他给搅黄了再说,这才叫做有来有往嘛!
在冬梅她娘的热心帮助下,大哥和小丫的婚事进展很顺利,眼看府试将近,云逸和云轩要去四方府考试,在走之前,云逸希望能把聘礼给下了。
大哥是他们蒋家的掌门人,又是童生,迎娶的是自己的意中人,这聘礼的规格自然不能低,也算是对小丫的看中,蒋梅第一次经手这事,生怕有差错,询问了几个家中有嫁娶之事的婶子,然后在她们给的礼单中多加了些东西。
聘金两封,每封十两银子;上好的茶叶两盒;方糖两盒;雪白肥胖的大鹅两只;上好的女儿红两坛;正红色丝绸一匹、蓝色棉布两匹、浅黄色绢布一匹;一对银钗、一对银手镯、一对金耳环。
云逸和云轩请了村中的小伙子,喜气洋洋的抬着聘礼到了赵家村,蒋梅也很想去看看热闹,只是奈何她是个姑娘家,在这古代是属于早晚要出嫁的人,这类事不用她出面。
于是就在家里面盼啊盼的,终于等到大哥和云轩回来了,大哥云逸的脸上红扑扑的,看样子是喝了一点酒,蒋梅赶紧烧水泡了杯浓茶给他。
把茶端进堂屋的时候,蒋梅就听到云轩在抱怨:“大哥,不能喝酒就别喝,你看你这样,待会都不能看书了,咱们过两天就要走了,要是你考不上秀才,自己又会生闷气。”
蒋梅阻止了云轩的碎碎念:“云轩,大哥今儿高兴,你就饶他一次吧,我让你跟大力哥说的话,你说了吗?”
云轩转过身回道:“说了,大力哥说他后天一早就来咱家。”
蒋梅点头:“好的,你去看书吧,我来照顾大哥。”就赶了云轩回屋,把浓茶水递给大哥,和他说起赵家接到聘礼的事情。
三月初十的早上,赵大力就来敲响了蒋梅家的大门,他背着一个包袱,已然已经知道了蒋家三兄妹要出远门的事情。
蒋梅接了赵大力进来,对他说道:“大力哥,这次大哥和云轩去四方府府试,我跟着去照顾他俩,把你叫来,是另外有事想要你去做。”
赵大力点头:“蒋小姐有事就说吧,我一定尽力办好。”
蒋梅说道:“大力哥,要麻烦你跑一趟云龙县,你去查查蒋云仕在云龙县认识的一家邵姓人家,这户人家有一位三品大官的父亲,有一位待嫁闺中的女儿,摸一下这户人家的情况,查到了就回来,不要惊动了别人。”
说完,蒋梅给了赵大力二十两的银锭子:“这些银子,你用来路上花费和打点用。”
赵大力点点头,拒绝了蒋梅的留饭,他要早点去云龙县,办好事情就回家,毕竟冬梅还等着他呢。
赵大力赶着牛车走后,云逸和云轩仍然在看书,蒋梅就替他俩收拾起东西来,四月份的天气还不算热,厚点的外套要带两件、薄的也要带两件,还有万一出门会客,在四方府特意买的成衣也要带上,零零碎碎的,蒋梅不一会就收拾了几大包袱,好在她订了两辆马车,应该能放下。
收拾了一部分,蒋梅就去做了早饭吃,刚刚吃完,蒋云仕来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