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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可是那些忘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那些记忆和这个让她感觉分外战栗的皇宫,又有着怎样的关系?

似有若无的疑问就在那充满了阴霾的钟粹宫里徘徊着,久久不散。经过了王小姐和江鸳的事情,钟粹宫中每一个都人心惶惶,天只稍一暗下,院子之中便再无人影了。待灵芸的脚完全好时,离宴会还有两日,教习嬷嬷匆匆赶来将之前落下的一一跟她讲解了一番,这倒是让原本毫无事情可做的灵芸一下子忙碌了起来。至于江鸳,她病好的也快,恢复的也快,只在昏倒后第二天便下了床。

一切似乎和多日之前一样,丝羽常常跑来将所有的茶点一扫而光,汀宁则好像和丝羽特别投缘,时常打打闹闹跑来跑去,而叶陌冉虽是依旧沉默寡言但却也时常跟着丝羽一起到屋中来静静地听着众人的谈话。至于唯一的不同,大概便是那娇小可爱的江鸳在醒来病好后便再也没来过吧。灵芸扭头看了看院子,最终惆怅地回过了头饮了一口茶。

“小姐,小姐,这是发什么呆?”汀宁伸手推了推灵芸。

“没什么。”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灵芸抿着唇想了半天后突然站了起来,“你们聊着,我出去一会。”说罢也没理会旁人便欲朝外走去。

“温姐姐!这是干什么去?”丝羽本是拿着糕点,但一见灵芸冲了出去便跳了起来,可灵芸对此并没有理会而是毫不犹豫地出了屋。

灵芸没有想去哪里,她不过是想去看看江鸳。无论如何当日自己在英华宫中见死不救的确是自己的错,而此时江鸳不肯原谅自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灵芸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而让她们之间变成如此僵的局面。无论如何,纵使是道歉也要说个明白吧。

敲了敲门却是并没有回应,灵芸轻轻地推了一下门,这门竟是没有合上,而灵芸朝里看了看竟是没有一个人在里头。蜡烛明明点着,江鸳和金儿这会到哪里去呢?

而就在灵芸转过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是感觉到角落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闪,晃的她只得眨了眨眼伸手挡了挡。待她扭过头细细看去时却是没有什么,心中疑惑万分的灵芸有些不确定地走向了前,近了才发现原来是那一丛矮木之中竟是躺着一支银色的长簪。弯身拾起,把玩在手中,这簪子做的极为细致,在尾端更是镶着一枚绿宝石,必然是稀罕物,然而再看了看那深密的矮木,却是发现那灌木上竟是有一块碎布,弯腰拾起,依那材质似乎是进贡的上好锦绣,可这些东西怎会在这里呢?正如此想着,灵芸抬头时竟是看见了左顾右盼匆匆忙忙朝从外头回来的江鸳,而她的身后自然是那有些木讷的金儿。

这么晚了,她惊吓才过,怎么还到处闲逛,再者……她这是去哪了?灵芸心中虽有许多疑问,但还是笑着迎了上去。

疾步而来的江鸳一见灵芸便停了下来,虽然面色之上显得有些生疏,但还是扯着唇扬起了一个笑,可是就在她张口准备说话的时候,却是突然脸色一变,有些慌张地撞开了灵芸,急急忙忙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站在远处的灵芸,看着江鸳那有些奇怪的背影有些不能理解地紧紧皱起了眉。也不知为何,她心中晃过了一个不好的想法,一个非常非常不好的想法!

摇了摇头,灵芸试图甩去脑中的猜想,可最后却是头昏眼花地朝外头走去。晚风袭来,倒是让她的心安稳了许多。钟粹宫虽然发生了那么多事,可禁令还是扯了。灵芸走在小道上把玩着手中的簪子,毫无目的地走去,竟是不知道走到了何处。

“你就那么爱在深夜里到处走动么?”未走出几步,灵芸抬首看去,却是看见了一片池水,惊恐下还以为又走进了良善殿,但见四周景致不同,便放下了心,然而就在回头时,竟是看见了躺在地上的人,不禁诧异道,“你怎么在这?”

“你以为呢?”冬离坐了起来,将叼在口中的草吐了出来,“都这时辰了,我当然是今夜当班才会在宫中了。”上下打量了一番灵芸,他竟是有些不屑道,“没想到你现在的胆子竟然变的这么小了。”

“你……你以前认得我?”灵芸有些惊恐,但是又止不住心中的疑惑,不禁小心翼翼地问道。

“以前的你?以前的你是如何我怎么会知道,不过你既然有胆量假扮秀女,怎会被我稍稍一吓便面色惨白了?”

“你……”灵芸心中叹息,她怎会把这事给忘了呢,“你想怎样?”

“我就一个小小的太医副官罢了,会要怎样呢?”不以为意地又躺了回去,冬离满不在乎地架起了腿,随手拔了根草又叼在了嘴中。

“我不是故意——”

“不用与我解释。”冬离也不避讳,笑着拍了拍身旁,“月色正好,你不坐在这也赏会夜色么?”

“呵,冬离太医倒是一点都不在意这宫中条例。”

“宫中条例么?”他笑了起来,丝毫不避讳地说道,“不过是一些耍手段的工具罢了。”

对于冬离的说辞灵芸只是笑笑,但却因此而对他产生了些许好感。宫中条例繁多,可是若真是要用时,必然是引起一番腥风血雨的时候了。

“你手上拿的什么?”侧过了头,冬离一眼就看见了她手上的东西。

“在院子里捡到的。”灵芸见冬离对此很感兴趣,便递到了他的眼前。

接过了那支尚有灵芸体温的簪子,冬离细细看了看后便递回到了灵芸手中,“把这东西放回去吧,不然……你大概可不止要再跑一趟英华宫了。”

灵芸心中微微惊愕,“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这是祁贵妃的东西,是一年前皇上送去的上好孔雀石长簪。”冬离一笑,“放回去吧,她可不是一个好招惹的主。

竟是祁贵妃的?!可是祈贵妃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钟粹宫呢?

就当灵芸皱着眉拿过了那支簪子时,冬离却是突然握过了她的手,有些责备道,“手怎么这么凉?”

“天……天凉罢了。”不知所措的灵芸慌乱地低下了头掩去了脸上的难堪,随后稍稍用了用力便挣脱了冬离的手,将簪子收入了怀中。

看着灵芸那模样,冬离只是抿了抿唇,“呵,的确逾越了,也罢,所幸周围没人,你回宫去吧,省得又招惹了是非。”打着哈欠走出了几步,他却是又停了下来,“我给你的药,你还一直吃着么?”

“恩?既然病好了,还吃那些做什么?”

“还是依着我给你的帖子抓药,每日一副,切记。”

灵芸心中虽有疑问,但却也点头应下了。看着融入了夜色的背影,灵芸笑着扬起了头看向了如同玉盘一般镶嵌在夜色之中的明月,果真是好月色。只是如此月色如此景,当真是煞眼。心中愉悦可唇角却是苦笑,灵芸垂眸独自回了钟粹宫,站在门前时才猛然发现握在手中的簪子。思来想去,这冬离太医虽是生性不羁,但并不会有加害自己的心,遂又折了回去,将簪子放回了远处。

盯着那躺在木丛间的簪子良久,灵芸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总之过了许久才转过了身,而也就在那一瞬,她分明看见了金儿匆匆合上了窗。那模样,好似是在看着自己,可是……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自从前些日子闹鬼的事情后,钟粹宫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可是伴随着晚宴将近,灵芸却是越来越不安了起来。暴风雨前夕的暗潮汹涌越发折磨的灵芸难以入眠,如此算来,每日只稍睡上一两个时辰便会醒来,却是再也睡不着了。不过所幸没感觉到累,她也就未去在意。

而就在晚宴前夕,院子里出现了一个让灵芸始料未及的人,那便是孙季枝!宫中其他人许多人都没有见过温姝,或者根本就对温姝没有留下过印象,所以灵芸假扮她也就好糊弄过去,不过就是几个嬷嬷那里塞点银子,通通口径罢了。倒是这孙季枝一直是灵芸心中的大患,只因进宫之前这孙季枝便于温姝正面交锋过,更何况选秀之前她们还见过面,要瞒住她,显然比登天爱要难。前些日子,各种各样的事情接踵而来,灵芸根本无暇顾及这个,再者那么长时间以来,孙季枝从未来找过自己,她便以为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结果……

唤了汀宁拿来了遮面的厚纱巾,灵芸虽知这并非长久之计但心中还是有些侥幸的心思。寻思了许久,灵芸还是不放心地让汀宁放下了纱幔,遮住了自己大半个身子。

“哟,脾气还不小嘛。”一进门,孙季枝便一脸不屑的样子,看见了纱幔之后更是冷哼了一声,“怎么,你还要继续演戏么?”

灵芸心有顾忌,也不准备多说什么话,故只是轻咳了一声。

“呵,身子不舒服呢,温妹妹。”柳眉一挑,孙季枝显然根本没有在意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病了还是假的,“欺君之罪你都担得起,这点小病你该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吧。”

孙季枝话刚说完,灵芸心中一惊,便知道她已然猜到自己是谁了,遂朝着身边的汀宁使了一个眼色。等她合上了房门后,灵芸才一脸正色道,“你如何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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