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离开长安后的几年时间里,苏剑几乎走遍了大江南北,一个人,在茫茫天地间,踽踽独行。虽然醉心于自然美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好像缺少了什么。
他也许是知道的,只是,他心里,似乎还装着一个女子,那一个一眸一笑都如同雪花一样美丽单纯的女子,那一个在云中遨游起舞的女子,一直是他心中抹不去的痛。
他见过太多太多美丽的女子,却唯独钟情于那个女子。这世上,也许真有一种东西,可以把人的心封锁起来。
也许,踏尽千山万水,走遍天涯海角的目的,不过是为了遗忘,为了放下,为了铭记,为了把你放在我心底的最深处。
直到那一天……
三月初春,山间的桃花正开得烂漫。苏剑一个人在山间独行,忽觉口渴,遂想寻找山间的溪水。循着流水的声音行去,忽然听到一连串如同铃铛般的笑声,那么清脆,那么悦耳。苏剑不觉有些好奇,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一个青衣女子坐在岸上,撩起裙摆,双足浸在水中,欢快地用脚扑打着溪水,溅起一朵朵水花,明明把衣裳都弄湿了,她却依然笑得那么开心,那么快乐。突然,一阵清风吹过,岸边的桃花簌簌地飘落,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落在了岸上,落到了水中,也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就那样微笑着置身于桃花雨中,那么美,那么令人陶醉……
苏剑不由得看呆了。
兴许是玩够了,那位青衣女子突然站了起来,回身,猝不及防地,撞见了一直站在她身后右侧看她的苏剑。苏剑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转身,急忙把目光收回。女子也是有些一愣,不明白在这一个地方怎么会出现如此俊逸不凡的男子。
苏剑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冒昧,有些紧张地站在原地。那女子似乎是看出了什么,忽的一笑,对苏剑道:“公子是不是迷路了?”
苏剑一怔,还没有回答,那女子继续笑道:“我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公子想去哪,我带你去。”
看到那女子灿烂的笑颜,苏剑不禁心中一动,那颗很久很久都没有被触动到的心,就在这么一刻,因为眼前的这位青衣女子,而又开始跳动了起来。
他终于明白了云梦对他说的最后那句话。
也许,我们都不是彼此的唯一。但是,在我们相爱的时候,却只有唯一的一个你。不是为一个人守候一生才叫爱,而是我爱你的时候,眼中只有你,只是想要给你我的整个世界,给你我所能给予的全部温暖。
看着窗外的蒙蒙细雨,苏剑忽的想起了一个故友,七年了,不知她可好?遂提笔,写了一封信。
花灯初识,再相逢,奈何情深缘浅。缘聚缘散,不相对,却已相思断肠。念今生,等来世,何须悲?
前言一道圣旨,就把他和她隔在了千里之外。知道她要离开长安,他却无法挽留;知道她有病在身,他却无法医治;知道她就是花灯下的她,他却无法述说!
“别喝了,你都醉了。”公主说着叫下人把酒都拿了下去。薛逸却执意要拿着酒壶,不给他们拿走。今晚,他只想大醉一场,只想让自己无暇想别的事,只想什么都不记得……
她就要走了,她明天就要走了,她要走了……
薛逸虽不愿想,脑海却不停地在念叨着这几句话。他的悲痛,无人能解。也许,酒可以,只要醉了,就什么都忘了,什么都忘了……
第二日,日上三竿。薛逸睁开朦胧的睡眼,只觉得阳光十分耀眼。忽然,他猛地跳了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跑向门外,大叫着:“来人,给我备马!”
他驾着马,狠命地赶着。一向温文尔雅从容淡定的他,此刻却显出了几分急躁。他终于赶到了城门,可是,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他近乎绝望地看着城门,目光中透着沉重的悲凉。忽然,他又想起了什么。继续拼命地赶马,驾着马到了一座高山前,他跳下马,疯狂地往山顶跑去。
等他跑到山顶时,衣衫已经被荆棘划破了不少,头上也有几缕黑发凌乱地落了下来,但是他顾不上这些,只是定定地看着山下的那个岔路口。
一个白衣男子骑上了一匹马,挥手,道别。他只觉得心头一紧,悲伤一点点地渗入了胸口。那一个从小就教会了他许许多多的男子,那一个他一直亲切地称作大哥的男子,就这样离去了。长安城内,他又少了一个亲人。不,是四个。
山下的那两个女孩突然各自转身上了马车,没有再回头。一南一北,消失在了岔路口。
薛逸只觉得全身发冷,瘫坐在了地上。他无意识地握紧了双拳,却不曾想,地上的沙砾进入了他的手中,又被他这么狠命一握,竟然渗出了丝丝血迹……
一年又一年,他每日都在三个地方奔波着,皇宫,书房,城郊。
城郊外的那一个小木屋,从设计到材质,都是他亲力亲为,不肯也不愿意让别人代替。他在等待着,等待着她回来的那一天,她就会看到他为她所做的一切。虽然他并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回来,但他愿意去等,他有一生的时间去等。
他为她种下她最喜欢的龙胆花,一株又一株,直到种满了整个院子。
他为她铺就了一条可爱的小路,等待着有一天他可以亲自牵着她走着……
又是一个阴天,烟雨蒙蒙。
他坐在案前,看着窗外的细雨,又想起了她。
他已经形成了一个习惯,在下雨天的时候,为她画一幅画。他刚想提笔,管家却匆匆从外面进来,“公子,宫里面的人说皇上有急事要召见你。”
薛逸皱了皱眉,放下了笔,淡淡道:“知道了,我马上进宫。”说完换身衣服走了出去。
公主本来想找薛逸看她画的画,可是一进书房,居然没人。看到案上摊开的画布,还有刚研好的磨,不禁兴趣大起。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画画,不知道他画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呢?
公主一边想着,一边坐在了案前。玩弄着他案上的小物品。百无聊赖中,她忽然瞥见了旁边一个没有锁上的箱子,她印象中,这个箱子一直都是锁着的,她问过薛逸里面是什么,薛逸却只是淡淡地说“一些杂物。”可是她心里不信,若是杂物,怎么可能会用这么精致的锁锁起来?
带着好奇心,公主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箱子。原来一整箱都是帛画!
公主随手拿起一幅,打开,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出现在画上,但是恍惚间又给人一种错觉,觉得她好像就是亭亭玉立地站在面前。
公主不禁赞叹,赞叹中甚至带着几分嫉妒。果然不愧是薛大哥,把若舞姐姐画得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