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勉强笑道,“谢母亲体恤,其实媳妇也不累,能替母亲分忧。”
心中自是恨的要死,对大嫂和三弟妹,就上赶着要把大权交出去,对她就只知道敷衍!
说什么要让她养身体,其实还不是不信任她么?
原本有一个三弟妹就够让她憋火了,谁想又来个大嫂,也是会讨母亲欢心的,到头来,她成了个里外不是人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氏面色淡淡的,“还是身体要紧。”
周氏都快笑不出了,“是,母亲。”
杨文盛大概瞧着她实在难堪,难得地说了句话,“思雅,帆哥儿媳妇既然这样说,也看出她是一片孝心,书轩媳妇和书远媳妇要照顾孩子,难免劳累,你有什么事,就吩咐帆哥儿媳妇去做吧。”
秦氏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我知道了,老爷放心吧,帆哥儿媳妇也是自家人,难道还分个亲厚疏远不成?”
大家都笑了起来,也是不想周氏太过尴尬。
杨书帆也笑的没心没肺,“可不是吗?不过心颖就是个不会享清闲的,非上赶着找活儿干,像我,多乐呵。”
周氏想给他一巴掌。
再这么乐呵下去,杨家就没你的地位了。
大哥肯定是要接管杨家的,三弟又入了仕,都风光无限,相公怎么就没点危机感呢?
秦氏板起脸道,“帆哥儿,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再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了!老爷,你与他说了吧。”
杨文盛也沉了脸色,“帆哥儿,从明儿开始,你就跟着我到庄铺上去学着做生意,以后规规矩矩的,别再做错事,听到没有?”
杨书远顿时垮下脸来,“做生意?父亲,我哪会啊,我……”
那些个枯燥乏味的东西,学来有何乐趣?
反正他又不缺衣,不缺钱,何必费那心神。
周氏却是暗暗欢喜,原来父亲母亲没想着亏了相公,这可太好了,忙道,“相公,你这说的什么话?就是不会才要学的,父亲肯用心教你,是看重你,你还不好好学着?”
“我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杨书帆急了,“我看见那些账目就头疼,哪比得过……”
喝花酒来的舒服。
这话却是打死都不能说的。
杨文盛一拍桌子,“你自己说,你是做什么的料,啊?要你做功课,你说不是做功课的料,要你做生意,你又不是做生意的料,莫非你就是吃喝嫖赌的败家料?”
雪贞一个没忍住,“卟”笑了出来。
秦氏嗔怪地看她一眼,这孩子,老爷正训人呢,她是笑什么。
话说回来,老爷说的这话,也着实让人忍不住想笑。
周氏愤怒地回头,一见是雪贞在笑,忙低下了头。
雪贞不好意思地道,“父亲息怒,媳妇不是故意的,不过媳妇倒觉得,二哥本性并不坏,就是平日里自在散漫些,只要父亲用心教导,他定会成器的。”
杨文盛缓了缓脸色,“希望如此。帆哥儿,你不必多说,明日开始,跟我到庄铺里去。”
杨书帆哪敢真惹急了他,悻悻地道,“知道了,父亲。”
“此事暂且如此,还有件事,”杨文盛扫一圈众人,“按咱们杨家规矩,书轩书远有了孩子,就可以分家另过了,对于分家,你们两个有什么要求吗?”
周氏忽地就捏紧了手心。
先分家的,自然更有机会拿到好处,可她没有孩子,根本没有发言权。
说什么杨家生意失败,其实她心中有数,都是幌子而已。
父亲母亲现在对大哥三弟如此偏爱,他们只要开了口,父亲母亲就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这下完了,好东西要被抢光了!
两兄弟也是没想到,今晚还要说这件事,互相看了一眼,又都看向自己的媳妇。
毕竟这后宅的事,还是女子主家的多。
郭氏犹豫了一会,道,“父亲,母亲,媳妇能说心里话吗?”
秦氏笑道,“这个自然,难道我跟老爷还愿意听虚情假意的话不成?”
不用说,今晚的分家,也是对他们的一种试探罢了。
“是,母亲,”郭氏道,“媳妇的意思,不愿意分家。”
雪贞立刻露出欣慰的表情,大嫂和她,真是同样心性,她也不愿意分家。
如今与大嫂相处的极好,二嫂虽然有些心机,但父亲母亲是正直的,她那点小心思,也没什么用。
父亲母亲都是身强力壮,目前的情形也很好,为何一定要分家呢?
看看几个叔叔婶婶闹成那样,还不如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美美,父亲主外,母亲主内,多安生几年呢。
“哦,不愿意?为什么?”秦氏心中欢喜,面上却很平静。
“母亲持家有道,父亲宽严相济,待媳妇们极好,如今杨家一派和睦,媳妇愿意一直这样下去,再者媳妇年轻,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若是分了家,还不懂得怎样持家呢,媳妇贪心,想留在父亲母亲跟前,多学两年,待将来父亲母亲年长了,媳妇再好生孝敬二老。”
郭氏红着脸,一气儿把话说完了,心中甚是忐忑。
不知道父亲母亲听她这话,会不会觉得她太不中用了?
杨文盛与秦氏互换了个眼色,都甚是欣慰,却又并不明确静态,看向雪贞,“书远媳妇,你的意思呢?”
雪贞笑道,“媳妇跟大嫂是心有灵犀,原也没互相套词儿,却想到一块去了,大嫂的意思,也是媳妇的意思,请父亲母亲就再辛苦些吧,媳妇当父亲母亲是生身二老,这会子不撒娇耍赖,以后辰哥儿和月姐儿大了,就没那脸了。”
郭氏一听她这话,顿时放了心。
只要三弟妹也说好的,父亲母亲一般就不会怪罪。
秦氏忍不住笑地弯了腰,“唉哟喂,老爷,你听听,书远媳妇当了娘了,说话还这么没个样儿,还使性子呢,哈哈!”
杨文盛也笑起来,“可不是吗,照她这一说,你我可又不知道要辛苦到什么时候了,唉,竟是这样命苦!”
弟兄几个也笑的不行,父亲居然也会说笑话,真是难得。
杨书远搂着雪贞的肩膀,自是万分骄傲,“父亲母亲的命可不苦,有大嫂和雪贞这样好的媳妇,早晚有你们享福的时候!”
雪贞白他一眼,“你夸大嫂也就罢了,夸我作甚,不嫌脸红!”
郭氏吃吃笑,“谁让你会逗人开心,说出话来就是好听!”
“哦,大嫂这是笑话我油嘴滑舌了?”雪贞不依她。
“我可没有,我是说你嘴甜!”
“那还不是一样!”
一家人越说越开心,分家的事,也就这样搁下了。
吃完饭,各人回各人的院子。
一进门,周氏就关上屋,拉着杨书帆坐下说话。
“干什么,神神秘秘的,有什么见不得人。”杨书帆不耐烦地推开她。
自打她一直闹,他对这个媳妇就已经厌恶到极点,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周氏虽气,仍是耐着性子道,“相公,你也别生我的气,我以往与你闹,也是看你不求上进,在父亲母亲面前也不讨喜了,我心里不是急吗?”
“我讨不讨喜,与你有何关系。”杨书帆嘴上仍是不服气,语气却已缓了许多。
毕竟是多年的夫妻,再者周氏一直服侍的他很好,他虽纨绔,心却不坏,总能分出个好坏。
“怎能没关系呢,你这没良心的,我既嫁给了你,你就是我的天,你若不能出人头地,我脸上能有光彩?”周氏掐他一下,一脸委屈。
杨书帆皱眉,“出人头地?我就不爱做功课,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你还指着我跟三弟一样不成?”
周氏心道那个还是不指望了,“杨家有三弟入仕就好了,你还是好好跟着父亲学做生意吧,父亲肯教你,就是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将来你有本事掌管杨家的生意了,就什么都说了算,到时候想怎样享受,就怎样享受,还急在这一时?”
杨书帆也是从没往这方面想过,听了这话,大有“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意思,“可不是吗?我也瞧着父亲母亲对大哥和三弟好,他们一说不分家,就不用分了,根本不管我在想什么。”
“相公,你总算是明白了!”周氏差点仰天大哭,赶紧趁热打铁地劝,“所以你以后千万莫要再在父亲母亲面前说你不是做生意的料,要做出求上进的样子来,好好与父亲学,要让父亲觉得,你才是最有能力接手杨家生意的人,要不然等大哥完全接了手,你还有什么好处?”
“对对,你说的太对了!”杨书帆忙不迭点头,“大哥身体好了,三弟又入了仕,父亲母亲把希望都寄托在他们身上,就不管我了,真是可恶!好,我一定要先接手杨家的生意,免得大哥得了意!”
“好,相公,你这样想就对了!”周氏高兴莫名,又赶紧劝道,“不过你千万要小心,不要在大哥和三弟面前做出争强好胜的样子来,也不要说与他们抢家产的话,要不然他们合计起来对付你,你可不是他们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