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贞反问,“我若说相不中,母亲会推掉吗?”
贺氏呆了一会,怒气又上来了,“雪贞,我看你是病糊涂了!这么好的一桩亲事,你是哪里不对了,居然要反对?我跟老爷合计过了,你嫁到杨家,再合适不过,你别再胡思乱想,养好身体,下个月好好嫁人吧。”
“下个月?”雪贞冷笑,“母亲何必这样急!该不是杨家许了你丰厚的聘礼,你跟父亲才迫不及待了吧?”
一再被冷嘲热讽,贺氏终于恼羞成怒,忽地站起来,“雪贞,你真是越来越胆大了,连我都不瞧在眼里是不是?你现在给我跪到院子里,好好思过,不跪够一个时辰,不要起来!”
朱妈妈暗暗欢喜,还得佯装帮着求情,“夫人息怒!大小姐纵使有错,可有病在身,经不起罚啊!”
璎珞也跪了下来,连声相求。
贺氏冷冷道,“雪贞,你可知错?”
原也不想真的罚她,她身子病着,再跪出个好歹,下个月嫁不得,岂非得不偿失。
雪贞掀被子下床,虚弱地道,“是,女儿知错,这就出去跪着。”
死丫头,这么倔!
贺氏气的心口疼,偏偏话出口,是收不回的,断不能打了自己的脸。
“大小姐,你就给夫人认个错吧,夫人也不舍得罚你啊!”朱妈妈夸张地叫。
“大小姐,你还病着,跪不得啊!”璎珞这个实心眼的丫头,倒是真急了。
雪贞不做理会,摇摇晃晃出了门,一阵冷风吹来,她打个寒颤,脸色瞬间青白。
贺氏气恨地直跺脚,这可怎生是好。
来到雪地上,雪贞直挺挺跪了,雪水瞬间侵入衣服,透心的凉。
“大小姐,别跪啊!”璎珞急忙过去陪着跪,“向夫人认个错吧,大小姐!”
雪贞只是不语。
让你罚个痛快,我偏不能如了你的意。
嫁到杨家?
人生地不熟不说,她才不信杨家会不嫌弃她的命格,一准是贺氏隐瞒了什么,为了杨家的聘礼,硬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呢。
贺氏气性上来,索性就收拾她一回,气冲冲地道,“谁都不许求情,就让她跪上一个时辰再起来!”
说罢甩袖离开。
朱妈妈假装叹了口气,“大小姐,你这又是何必呢,自讨苦吃啊,唉!”
璎珞急道,“朱妈妈,这可怎生是好?大小姐身子弱,禁不起啊!”
“那也没办法,是夫人的命令,咱们也求不来这个情。”朱妈妈摊了摊手,表示自个儿无能为力,一扭身,进屋暖和去了。
璎珞急的无法,只好道,“大小姐,你等等,奴婢去给你拿件衣裳来。”
待她进屋抱了披风出来,却见雪贞已经昏倒在雪地里。
“大小姐!”
璎珞扔了披风,吃力地抱起雪贞,又哭又叫,“来人哪,大小姐晕啦,快来人哪,禀报夫人,快啊!”
半个时辰后,雪贞再度发起高烧,浑身都烫的吓人,甚至说起了胡话。
大夫替她诊过脉,只是摇头。
贺氏急道,“大夫,你定要救救雪贞,拜托了!”
大夫叹了口气,“老朽尽量!”
吕家男主人,雪贞的父亲吕光济铁青着脸,怒道,“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雪贞的身体好些了吗,怎么就成了这样?”
贺氏心虚,“这……老爷,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雪贞对我不敬,我罚她跪了一会,结果就……”
“你糊涂!”吕光济气的直喘,“雪贞病成这样,你还罚她,这要有个好歹,咱们如何向杨家交代?”
这个女儿命不好,有人肯求娶,是多么不容易,要这么就给破坏了,多晦气。
贺氏自知理亏,低了头道,“是,老爷,这次是我考虑不周,下次我一定注意。”
“还有下次!”吕光济狂喷她一脸口水。
一干丫鬟更是大气不敢喘,老爷一惯是个暴脾气,发起火来连夫人都吓的半死,更不用说她们了。
药熬好后,璎珞边哭边喂雪贞喝,“大小姐,醒醒,喝药了。”
雪贞正深度昏迷,仿佛置身水深火热之中,根本没有意识,无法下咽,药汁从她嘴角流下,弄的满身都是。
“大小姐,呜……”
“给我!”吕光济大为光火,一把夺过药碗,掐住雪贞的脖了,强迫她张嘴。
璎珞等人一阵心寒:老爷真下得去手。
雪贞难以呼吸,呛咳不断,药洒的更多。
“再去熬,给我灌,她若死了,你们全部陪葬!”吕光济摔掉药碗,愤怒离去。
贺氏暗暗冷笑,也跟了上去。
死了便死了,大不了不跟杨家结这门亲,省得小贱人占着嫡长女的位子,还不跟她一心,想想就气。
这一夜对雪贞来说,甚是凶险,几次都烧的抽搐不止,甚至吐了沫子,幸亏璎珞多少懂些照顾发烧病人的道道,给她用温水沐浴,不停揉搓她的手心脚心,帮她发汗,再加上硬灌了她两次药,药效发挥作用后,她睡的沉了些,天亮时出了一身大汗,总算是退了些烧。
晌午时分,雪贞悠悠醒转,全身都湿腻腻的不说,喉咙更是要冒出火来。
“水……”
“大小姐,你终于醒了!”刚刚趴在床前睡着的璎珞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顿时惊喜大叫,“你要水是吗?奴婢这就去拿!”
说罢扑到桌上,倒了杯茶过来,“该死,茶凉了,奴婢去换热的!”
“先给我……”雪贞无力地伸手,“先喝一口……”
“哦,是。”扶着雪贞喝了口茶,璎珞摸她额头,“大小姐退了些烧,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
“死了倒好,干净。”华裳扯着干裂的唇,冷笑一声。
璎珞心里难受,叹了口气,“大小姐何必跟自个儿过不去呢?这亲事原也是老爷夫人给大小姐定的,胳膊扛不过大腿去,大小姐就认了吧。”
“你倒豁达,”雪贞斜了她一眼,“你是我的丫鬟,我嫁,你也要陪着,我不好,你也别想好。”
璎珞傻笑,“奴婢生是大小姐的人,死是大小姐的鬼,再说奴婢觉得那算命的说的不对,大小姐一看就是个有福相的,根本不是招小鬼的,大小姐一定会嫁的好的,奴婢要一直服侍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