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书远做了会功课，尽是想着雪贞晚饭没用多少，这书是怎么也看不下去。
转了几圈，他到门口叫人，“雨安。”
“三少爷有什么吩咐？”雨安早看到主子坐立不安，正琢磨着要不要禀报夫人呢。
“去将宋姨娘叫过来，我有事情问她。”
“是。”雨安心里有些没底，莫不是三少爷终于忍不得，要跟姨娘圆房了？
前后院隔的也不远，雨安很快回来，脸色却不大好，“三少爷，宋姨娘说，书房不是她能进的，三少爷若有要紧事，就移步去她房里说话。”
杨书远怒道，“她竟这样说？”
一个姨娘罢了，今日稍给了她几分颜色，她倒开起染坊了？
雨安吓的哆嗦一下，“是。”
“岂有此理！我倒要看看，她的架子是有多大！”杨书远愤怒拍桌，拔脚往后院去。
雨安赶紧跟上。
宋姨娘屋里还亮着烛火，其余各屋都一片漆黑，想是都睡了。
杨书远直接推门进去，声音里带着怒气，“宋雁蓉！”
随即消声。
房间里一片粉红，床单纱帐无一例外，宋姨娘只着一件粉色肚兜和亵裤，以最销魂的侧睡姿势，向着杨书远羞涩一笑，“三少爷……”
声音软糯，光是听的，就有种酥软入骨的感觉。
杨书远呆呆看着她，万万没有想到进门后会是这般光景，竟不知如何反应了。
丫鬟金盏将房门关上，一脸得意。
主子得了宠，离她得宠的日子还远吗？
不求别的，若能给三少爷当个通房，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三少爷，快过来啊，妾……等你好久了呢。”
宋姨娘略略翻一翻身，使胸前的曲线越加饱满柔和，勾人心魂。
“你、你……不知羞耻！”杨书远总算是回神，怒骂一句，回头就走。
真正羞耻的不是宋姨娘，而是他。
明明除了雪贞，再不想要第二个女人，可眼前这一切，却让他起了反应。
难道他竟这样忍不住？
其实他是不知道，宋姨娘既然略懂药理，为让杨书远主动碰她，自然在那汤里动了一点点手脚的。
谁让三少爷冷如磐石，对她又视若不见了？
“三少爷！”宋姨娘一阵风似的扑过来，从后紧紧抱住了他，“三少爷莫要走，妾想你想的好苦！”
“你……放手！”
杨书远身体胀的厉害，宋姨娘的身体如蛇一般缠上了他，两条手臂如同白莲藕，光滑细腻，他才摸一下，就心神大震，不敢乱碰。
宋姨娘急切地喘息着，胡乱抚摸着杨书远的身体，“三少爷，妾、妾今晚是你的，你、你想怎么样，妾都无怨无悔……”
杨书远身心皆乱，阵阵甜香钻进鼻子里，他有些乱了，一个返身抱紧宋姨娘，就要吻下去。
成了！
宋姨娘眼中露出狂喜，温顺回应，引导着杨书远，往床边过去。
然就在这一瞬间，杨书远却觉得眼前泛起雪贞含情脉脉的眸子，一个激灵，愤怒推开宋姨娘，“混帐，滚开！”
“唉哟！”宋姨娘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摔的眼泪汪汪，“三少爷……”
就差最后一步了呢，三少爷竟能忍得住？
杨书远却是狼狈万分的，喘息着道，“你、你竟做出这种事，还有没有羞耻之心？无涯院里不留你这种荡妇，你走吧！”
宋姨娘脸色大变，“三少爷，妾只是……”
“不要说了，现在就走，立刻！”杨书远一把拉开门，出离愤怒。
门外听着动静的金盏吓了一大跳，“三……”
“三少爷，这是三少奶奶吩咐的！”宋姨娘追着喊。
杨书远猛地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目光森然地看着她。
宋姨娘怯了，后退一步，“三少爷，妾、妾说的是真的，是三少奶奶让妾好好服侍三少爷。”
“很好，等下当着雪贞的面，你最好也是这样说，跟我走！”杨书远冷笑，钳住宋姨娘的手腕，硬拽着往前院去。
宋姨娘疼的娇呼连连，“三少爷，轻、轻些……妾还没有穿衣裳……”
杨书远只当没听到，拽着她从抄手游廊下来，进了正屋，甩手把宋姨娘扔到地上。
“啊……”宋姨娘又疼又委屈，低低哭起来。
“谁！”芙蓉守着夜，听动静吓一跳，抄起旁边的木棍就要打。
雪贞翻身坐起，“是相公，芙蓉，点灯。”
芙蓉应一声，放下棍子，点亮了烛火，登时愣了。
这是……什么情况？
宋姨娘光着大半个身子，赤着脚，披着发，只是低着头哭。
雪贞眸光清冷，一看就是不曾睡着，平静地问，“相公，这是怎么回事？芙蓉，拿件衣裳，给宋姨娘披着，扶她起来，别凉着了。”
“是……”
“不准！”杨书远半点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冷冷道，“雪贞，你是不知，宋雁蓉放荡不堪，还大言不惭，说是你吩咐她这样做，我倒要看看，在你面前，她还有何话说！”
雪贞目光闪烁，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宋姨娘小声啜泣，“三少奶奶，妾是听您吩咐的，如果没有您开口，妾哪敢自做主张，求三少奶奶替妾说句话……”
雪贞从嘴里苦到心里，有苦说不出。
母亲的吩咐，她能不听吗？
宋姨娘自恃有母亲撑腰，连她都不放在眼里，是在生生打她的脸呢。
“雪贞，你并未说过这话，是吗？”杨书远根本不将宋姨娘看在眼里，对她的话，自是不信的。
雪贞微微一笑，“我还当发生了什么事呢，相公，这半夜三更的，你闹的动静也太大了，若是传到母亲那里，又该无事生非了。”
杨书远很意外，“雪贞，你不知道，这荡妇她……”
“相公，不要这样说宋姨娘，就算她举止有些不当，到底只在相公一个人面前脱成这等模样，相公饱了眼福，却又喊打，这是什么道理？”雪贞似笑非笑，话说成这样，是要噎死人。
宋姨娘今晚也是豁出去的，在杨书远面前这样，还不觉得怎样，雪贞几句话，却让她无地自容。
有些人天生便带着压人一头的气势，而有些人却穿上龙袍都不像太子，雪贞呢，无疑就属于前者。
杨书远羞窘万分，“雪、雪贞，你怎么这样说？我原也不知宋雁蓉会做出这样的事。”
好在身体的燥动在气过一阵之后，已经平复，否则在雪贞面前，他还真说不出这话。
宋姨娘仍旧只是哭，也不替自己辩解。
雪贞道，“相公，你就不要再闹了，宋姨娘也是有心人，又心甘情愿服侍你，你忍心拒绝她吗？”
说这话时，她的心在滴血，被子底下的手，已掐进掌心里。
杨书远呆了呆，“雪贞？”
宋姨娘哭的大声了些，“多谢三少奶奶成全，可是妾不得三少爷欢心，无颜面见三少奶奶，这就回去闭门思过！”
说罢叩了头，拢着衣服奔了出去。
三少爷今晚是必定要歇在她那里的，早早儿回去整理一下自个儿身上，才是正经。
“跑的这样急做什么，天黑，怕是会摔着，相公，你快些去看看吧。”雪贞僵硬着笑脸催促。
“雪贞，你到底是怎么了？”杨书远又是气，又是莫名其妙，“我对她们几个是什么心思，你是知道的，今晚竟把我往她们屋里赶，你当我是什么人？”
“相公说笑了，我赶得了相公吗？女人的温柔乡，是个男人都不会拒绝的，你也不是不想，何必端着。”雪贞语出讽刺。
“你——”杨书远气白了脸，“你简直是胡闹！宋雁蓉说出你吩咐的话，我自然是不信的，可是你……雪贞，你老实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要这样？”
总是有不对劲，雪贞的口风却这样紧，明儿必得问问母亲才成。
雪贞淡淡道，“相公多心了，什么事都没有，我是想着你我之意见有些……芥蒂，我总无法满足你，你又正是这般年纪，一直忍着，对身体不好，宋姨娘人长的娇嫩水灵，对你又是一心一意，你要了她，也不算委屈。”
芙蓉急的都快哭了。
只有她知道，三少奶奶说这话时，心里有多痛苦！
可是夫人的吩咐，三少奶奶又不能不听，要紧的是三少爷会因此误会三少奶奶，若真个要了姨娘，三少爷跟三少奶奶之间，就真的到不了好处了。
杨书远粗重的呼吸着，沉声道，“雪贞，你竟说出这种话，你竟忍心说出这种话？”
雪贞心中如同万把钢刀齐搅，每呼吸一下，都痛的想呻吟。
我不想的，相公，可是母亲她……
“雪贞，你这是看低了我，是，我是很想，但不是谁都可以！我若想碰宋姨娘她们，又何必等到现在，又何必对你一往情深？还是说，我对你的情意就这样卑微，所以你才无所顾忌的，任意践踏？”杨书远惨白着了脸，他在笑，那笑容却让人疼到心坎里。
雪贞颤抖着嘴唇，“相公，我……”
却又闭紧了嘴，不肯解释。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啊！”杨书远扑过去，掐住她的肩膀，“雪贞，你今天从寺里回来，就一直很反常，究竟怎么了，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没事。”雪贞咬紧牙。
“你骗我！”杨书远用力晃她，强忍着伤她的冲动，“雪贞，我们是夫妻，我希望你无论有什么事，都与我说，我无论怎样，都是维护你的，你还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吗？”
雪贞终于哭出来，“相公，你别逼我了，好不好？你既然待我好，就、就照我说的去做，你再这样，我会疯的，我真的会疯的！”
一边是母亲，一边是相公，一边是孝道，一边是夫妻情，她真的不知道，应该怎样抉择。
杨书远陡然放手，牙齿咬的咯咯响，“是我在逼你，还是你在逼我？你……是不是母亲对你说了什么，你说！”
“相公，我很累了，你让我静一静，好不好？”雪贞却忽然平静下去，淡然地擦干了眼泪，“你放心，我方才让你去宋姨娘那里，不是赌气的话，我也不是妒妇，你若想去，只管去就是了。”
杨书远冷笑，“你让我去，我便去吗？”
说罢狠踢凳子一脚，却又疼的一瘸一拐，愤怒地出去。
雪贞软倒在了床上，这会子反倒是欲哭无泪了。
芙蓉涩声道，“三少奶奶这又是何苦，就与三少爷实说了多好，三少爷是个有主意的，难道还能委屈了三少奶奶？”
雪贞无力地摇头，“正因为这样，我才不能说这是母亲的意思，而且，也不用我去说。”
说这话时，她眼里闪过一道精光，稍纵即逝。
芙蓉一愣，约略明白了什么，果然不再多说。
这一夜，杨书远睡了书房。
第二日一早，杨书远也不曾到正屋吃早饭，洗漱过后，去了芝兰院。
稍稍能起身的蓝姨娘在自个儿门口晒太阳，旁边门响，她回头，看到宋姨娘出来，酸溜溜地问上了，“妹妹昨儿晚上，可算是称心如意了吧？”
虽说那会子她睡下了，可两人就隔着一道墙壁，动静又那么大，想不听见都难。
宋姨娘微微一笑，“让姐姐笑话了。”便没了下文，根本就没打算解释。
蓝姨娘神情里有疑惑，试探道，“昨晚三少爷竟主动到妹妹房里？三少奶奶也没有闹起来，妹妹是如何讨的三少奶奶欢心，不如说出来，让你这不中用的姐姐姐，也长长见识？”
宋姨娘娇羞地道，“姐姐快别笑话我了，哪有什么哟，我也不知道是怎样，许是三少爷自己想起我了吧。”
蓝姨娘暗骂她一句狐媚子，想也问不出什么，也就闭了嘴。
另一边门响，秦姨娘出来向两人打了招呼，即卷着袖子到厨房去。
“秦姐姐要给三少奶奶做吃的？”宋姨娘跟过去问。
秦姨娘点头，“昨儿三少爷吩咐，三少奶奶去寺里热着了，不想吃东西，要我做些清淡的。”
“三少爷也吩咐了秦姐姐？昨晚三少爷在我房里，还说要我做些药膳给三少奶奶补身子呢。”宋姨娘假装随意地说起。
秦姨娘愣了愣，“昨天晚上三少爷……”
这么说那会子她听到的动静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