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姨娘赶紧道，“姑姑，我是说三少奶奶人很好的，三少爷并不是无缘无故就认定了她，我瞧着姑姑前些日子对三少奶奶也很好，这两天怎么就……”
“这你就不用管了，”秦氏脸色一沉，“你有这心思，不如想想怎么将远哥儿抓住，与他成了事，我也就放了心。”
秦姨娘冷不防秦氏会说出这样的话，臊的抬不起头，“姑姑快别笑话我了，我……我不成的。”
要她像宋姨娘那样作弄心思，她可做不来，更不想害的三少奶奶伤心。
“没出息的！”秦氏戳她额头，“当初我问哥哥要了你来，是瞧你敦厚老实，早晚配给人家做妾，还不如到我跟前来，我也能多照看着你。可你跟远哥儿房里的事，你自个儿不争气，我插得上手吗？”
秦姨娘简直要无地自容，只好转移话题，“姑姑为我打算，我是知道的，可若是三少奶奶心气不顺了，三少爷也没那心思，他们闹的不愉快，我这心里也不好受。”
秦氏心中一动，“远哥儿与他媳妇不好了？”
这倒正好。
“晌午前吵过几句。”因没有亲眼看到他们吵的如何，秦姨娘也不好多说。
秦氏没什么反应，“他们吵了嘴，远哥儿心情必定是不好的，你这就回去，好生劝慰他。对了，远哥儿可曾歇在宋姨娘屋里？”
“这……”秦姨娘犹豫了一下，才道，“似乎是有的，我也不清楚。”
秦氏不满地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怎么叫似乎有？莫不是远哥儿媳妇拦着？”
“应该是没有，我听三少奶奶说，三少爷想上哪屋，就上哪屋，他高兴就好。”
秦氏哼了一声，“这就是赌气的话了，远哥儿又不傻，会听不出来？罢了，你回去让远哥儿媳妇过来，我有话问她。”
秦氏不安起来，“姑姑……”
“去吧。”
秦姨娘只好告退。
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三少爷跟三少奶奶都闹成这样了，姑姑还只是让她想法子讨三少爷欢心，会不会太莫名其妙了点。
雪贞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时嗓子火烧火燎一样的疼，忍不住地呻吟，“我要……水……”
杨书远起身倒了杯水，过来扶起她，把水杯递过去，“慢点喝。”
雪贞就着他手，贪婪地喝了满满一杯，才觉得好些了，抬眼看他，“相公……”
“先别说话，你哭了好一会，嗓子都哭哑了。”杨书远心疼地摸她脸，自责地要死。
雪贞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睑，“让你看笑话了。”
从小到大，她还真没有这样放纵地哭过，实在是压抑的厉害了，再不哭，她一定会发疯。
“没有，是我伤了你，对不起，雪贞。”杨书远的嗓子也有些哑，愧疚莫名。
“不是，不关你的事！”雪贞急急地道，“我……”
“三少奶奶，奴婢有事回话。”芙蓉在外头叫人。
雪贞强撑着坐起来，“许是母亲有吩咐，让她进来。”
杨书远脸色一冷，“不管是谁，你身子不好，先歇着吧，我去跟母亲回话。”
雪贞摇头，“这不好。我没事的，相公，让芙蓉进来吧。”
母亲原就对她心有芥蒂，若再摆出什么架子来，母亲面前，她更是没脸。
杨书远也就由了她，最多一会母亲要是让雪贞过去说话，他陪着就是了。
芙蓉进了门，飞快地扫一眼雪贞，似乎没受什么伤，才算是放了心，“三少奶奶，秦姨娘方才有话，说是夫人叫三少奶奶过去说话。”
“秦姨娘？”杨书远沉了脸，“她去了母亲那里？”
莫不是还搬弄了是非？
“奴婢不知。”
雪贞道，“相公别气了，秦姨娘是母亲娘家的人，总是亲厚些。芙蓉，替我梳妆吧。”
“是。”
杨书远皱了眉反对，“雪贞，你才哭过，身子不舒服，明日再去也是一样。你不用担心，我去与母亲说，母亲不会为难你的。”
雪贞不好意思地道，“相公别再提这话了，父母呼，应勿缓，哪有我身子不舒服，就不去的道理。”
“那，也好，我陪着你。”杨书远自知拗不过她。
“不用，相公，你越是这样，母亲越是瞧着我不好，我若连这点小小磨难都应对不了，又说什么永远跟你在一起？”雪贞握着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上，“相信我，相公，我可以的。”
杨书远心里异样柔软，另一只手揽住了她。
或许是方才雪贞那一哭，他两人之间的隔阂被泪水消融，这会子他们两个，越发亲密无间了。
“雪贞，你这么好，我……”
“别矫情啦，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雪贞小小白他一眼，芙蓉还在呢，他说这话羞不羞。
杨书远抿了抿唇，瞪一眼芙蓉，这个碍事的。
芙蓉无辜被瞪，害怕又尴尬，“这……奴婢先告退？”
“相公，你去做功课吧，芙蓉，动作快些，别让母亲久等。”雪贞松了手，在杨书远胁上轻轻一推，“快去。”
杨书远无奈，只好摸摸她小手，转身去了书房。
芙蓉吐舌，“吓死奴婢了！璎珞说三少爷要对三少奶奶动手，奴婢还以为……”
“嘴巴严实点，不可出去乱说，听到没有？”雪贞从镜子里看她，神情冷峻。
无涯院里的动静，很快就能传到母亲那里，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讲的。
芙蓉赶紧道，“是，奴婢不敢。”
梳妆完毕，雪贞瞧了瞧自己的眼睛，肿的不是太厉害，扑的粉厚一点，再画个深些的眼影，就看不出来了。
不过妆容较她平时所画浓了点，镜中的人，越发娇艳欲滴了。
芙蓉忍不住赞道，“三少奶奶生的真是好看，奴婢若是三少爷，也把持不住了。”
雪贞红了脸叱道，“才说了要你嘴巴严实点，又油嘴滑舌了？我纵着你，你倒没了分寸，再胡说一个试试？”
芙蓉知道主子没真个恼，忍了笑道，“是，奴婢知道了。”
“还不走？”
雪贞起了身，先往外走，脸热的要烧起来。
到了芝兰院，赵妈妈已经在门口站着，见了雪贞就上前小声道，“三少奶奶，今儿晨起三少爷来过，与夫人闹的不好，夫人说起要给三少爷纳一房妾，三少奶奶心里要有个数。”
雪贞脑中嗡然一响，脸色煞白。
相公身边的几个姨娘还不够吗，母亲还要往这边塞人？
方才没听相公说起啊，是有意隐瞒，还是怎样？
“三少奶奶？”
“哦，多谢赵妈妈指点，我知道了。”雪贞勉强一笑，尽量显得大度。
赵妈妈叹了口气，“三少奶奶要想开些，夫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倒是秦姨娘，随后过来，说了些好话，是个不长歪心的。”
雪贞心中一动，莫不是之前看到相公与秦姨娘说笑，是她误会了什么？“赵妈妈有心了，多谢。”
赵妈妈笑道，“三少奶奶客气了，不过是一两句话的事，夫人侯着了，您直接进去吧。”
“好。”
雪贞即让芙蓉在外等候，挑帘进了内室。
芙蓉感激地道，“赵妈妈处处替三少奶奶打点着，我瞧着也欢喜。”
赵妈妈“唉”了一声，“三少奶奶是个招人疼的，可是……”不知道夫人什么时候才能转过这个弯来。
说起来上次要将三少奶奶送到大少爷院里，差点害了她，赵妈妈从那就觉得对不起她，为减轻愧疚，才多多替她长着心眼，算是弥补吧。
“母亲。”雪贞进去后恭敬地行了礼。
秦氏也没给她冷脸，平静地道，“我瞧着你精神不大好，与远哥儿闹的狠了？”
“有劳母亲挂念，媳妇与相公有些……摩擦，已经无碍了。”雪贞斟酌着用词回话。
“因为姨娘们的事，你心里不痛快了？”秦氏有些恶意地问。
雪贞早有了心理准备，面上没什么不妥，“母亲取笑了，媳妇没有不痛快。”
“没有就好，”秦氏等的就是她这话，“远哥儿媳妇，你要明白，不止是咱们杨家，外头哪个大户人家的哥儿，不是妾室通房好几个的？你瞧瞧帆哥儿，娶了他媳妇，不是也纳了两房妾室吗？”
雪贞只是听着，没言语。
“帆哥儿媳妇现在怀了身孕，不能服侍他，自个儿还做主，又抬了两个丫鬟做通房，这样贤良的媳妇进了杨家门，是咱们大房的福气。”
雪贞却不以为然了，既然这样，母亲又怎么日夜防着父亲身边那些姨娘，还用各式手段，将她们全都打发掉，只留了一个生了杨书虹的佟姨娘？
什么事情不是放在旁人身上说的时候容易，轮到自个儿了，就要装怂？
“你也是，”秦氏见她不接话，以为她是心中羞愧，便语重心长地道，“远哥儿虽是护着你，你也不能真个成了那妒妇，硬是挡着远哥儿，不准他进姨娘的门，这可不合咱们杨家的规矩。”
雪贞这回是不辩解不行了，“母亲误会，媳妇并没有挡着相公，媳妇是按母亲的吩咐，让相公想进谁的房，就进谁的房。”
“那远哥儿与姨娘们圆房了没有？”秦氏追着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