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舞很快回过神来,小手搭在男人胸口用力往外推,两条细细的眉皱成毛毛虫般。
顾宸深淡淡拥着她的肩膀,一只手便能控制住女孩的所有动作。
他低头仔细检查她身上的伤,一眼瞧见她白嫩脖子上留下的红红印迹,眉头蹙得深紧。
“你放开我。”
清舞挣不脱他的力道,弱弱的嗓音作着挣扎。
“别动,你伤口有撕裂。”顾宸深却是直接将她拦腰抱起,用风衣盖住她娇小的身躯。
“你放我下来!顾宸深!”
清舞一时之间心口藏着闷气,恶狠狠地一口咬在男人胸口锁骨处。
她的力气一点都不含糊,顿时,男人胸口一抹血痕尽显。
他眉头未皱一下,只是将她揽得更紧,转身阔步便走。
留下一抹雪白的身影僵立在原处。
轻妩仰着纤细的下颌,满脸怔忪,望着男人温柔至极的背影,他那样呵护着怀里的人,甚至……都没有发现站在一旁的她么?
森白的拳,自身体两侧紧紧攥死。
她本不该对他抱有幻想的。
可是眼睁睁看着曾经与自己天造地设的另一半,如今却对她视而不见,心里还是不由自主泛起一阵酸苦。
她正准备折身回爸爸房间,突然,身后闪过一道黑影。
一只冰凉的手狠狠捂住她的口鼻,咬牙切齿,“卢轻妩,你怎么会在这?”
轻妩脸色一僵,忙往后闪躲,可那女人的动作和步数更快,直接反手将她的头发狠狠扯住。
“啊!”
轻妩痛得大叫一声,抱着头颅被迫跪下身,一双几近惨白的眼死死瞪住面前的女人,“x!”
“哼,几年不见,身手退步了很多啊,卢轻妩。”那被唤为x的女人兀自冷笑两声,扯着卢轻妩往外走,“跟我回去见顾爷。”
卢轻妩被强迫着往前走,步子不稳险些要摔倒,她面色毫无波动,淡淡启唇,“刚才便见到他了。”
“只不过眼里已有别人,甚至连看都没看到我一眼。”
“别人?”女人冰凉的眼眉微挑,随即反应过来,“你是指清舞。”
轻妩凉笑两声,“听你喊她喊得那么亲密,看来跟她关系处得不错啊。”
“少废话。”女人冷着脸,将她的脑袋往墙壁狠狠摁了摁,“不管怎么样,你逃出来就是既定事实,跟我回去!”
“不如这样吧,x。”
轻妩唇边辗转出一抹别有深味的笑意,“看在我们都曾给顾宸深做事的份上,我们打个赌。我赢了,你放我离开,并且永不来阻止我,我输了,心甘情愿被你抓回去,再不会有逃跑的念头,如何?”
——
清舞被男人抱进妇科,随手便招来一名女大夫。那大夫小心翼翼上前,红脸看着顾宸深,低声细语,“先生,您好。”
男人淡淡立在一旁,指着女孩双腿之间的位置,“给她上药。”
“……”
清舞脸颊涨成通红,脱下鞋子用力朝男人的脸砸去。
被他险险躲过,不悦地蹙眉俯身,手指骨节根根用力,狠攥住女孩胡乱扑腾的脚踝。
“卢清舞!”
他低沉唤了她一句,脸色僵持着非常难看的表情,气场也跟着凛压下来,将本就狭窄的空间迫得更死。
清舞被他突然凶了下,小嘴一歪,想到昨晚这男人做的过分举动,委屈得涨红了脸,冲他大吼大叫,“不要你碰我,顾宸深,你这个流氓!强奸犯!”
男人手上力道一僵。
清舞看准时机,小腿猛地踹在他腰腹上,连连后缩,悄悄在被子里揉着自己的脚踝。
这男人身上每一处都跟钢筋似的,硬邦邦,踹得她脚痛。
“你说我什么?”
顾宸深压紧浓重的眉心,一张脸仿佛坠入乌云,随时都要冒出倾盆大雨。
流氓?强j犯?
他抿着沉冽的气宇,胸口闷着一股莫名的烦躁。
昨确他承认自己做了不该做的,可结束后他也很痛苦,他第一时间抛下一切来找她,遭到的是这样一阵控诉。
“不要过来!你对我做了那样的事,不是流氓是什么!”清舞见男人气势弱下几分,铆足了劲继续骂。
顾宸深这次是彻底被激恼,一把推开护士,蛮横地倾身而上,笑意间咬着浓厚的怒意,“我流氓?昨晚在我身下叫得挺欢的女人是谁?”
“……”
清舞脸色一僵,猛然抬头瞪他,一张铁青小脸顿涨成通红。
旁边的女医生无奈笑笑,以为只是普通的小情侣吵架,并没放在心上,“那我先给这位小姐看伤口,先生您要不回避一下?”
男人低眸瞥了眼女孩倔强的背影,淡淡叹气,跟医生叮嘱了几句她脸皮薄,慢点看。
“滚!不要你管。”
话才叮咛一半,一个枕头狠狠砸过来,直接砸中他的脸。
男人把枕头扔回去,脸色隐压着沉怒,念在她有伤情况下不予置气。
“好了,小姑娘,跟男朋友闹差不多就得了,没必要这么较真的,嗯?”
女医生笑眯眯地劝着,让她平躺下来,“来,双腿张开,我来帮你检查。”
“谁找他当男朋友谁倒霉。”清舞冷笑一声,故意把声音扬得特别高。
男人背靠在房门上,听着女孩在屋里一句接着一句对自己的控诉,眉头锁了锁,便又松开了。
薄唇两侧抿一口长气,淡漠眼底浮现难得的平柔。
“看来你对那孩子真的很上心啊。”
一侧病房门突然拉开,黑暗寂静的空气里,一道纤长雪白的身影从里面走出,墨色长发无力垂落在腰侧,静谧得像油画中的人物。
男人霎时间愣住,紧紧盯着眼前的女人。
随后,浓眉皱起沟壑,快步上前,手掌死死扣住女人的腕,“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那拽扯的力道过于生猛,令轻妩身子不稳地后晃了几下。
轻妩苍淡后退几步,眼帘垂下,堪堪遮住自己疲倦的浅眸,“就是你跟清舞发生关系那晚。”
“……”
顾宸深淡漠凝着她,下一秒,伸手便开始摸电话,准备打给手下将她送回去。
“阿深。”女人突然缱绻着喊出一声,纤秀的手阻止男人的动作,自然地拢住他的肩膀,“你送我回去好不好,我……”
她说着,口腔间突然蔓延出一缕血腥味。
顾宸深眉头紧锁,一把用力将女人跌下去的身子抱住,“怎么回事?”
看她唇瓣两边流下猩红色的液体,那痛苦的状态和神绪,就跟卢肃体内的毒发作一样。
“你疯了?你什么时候服的毒?”
男人大脑骤然明晰,黑眸中闪过一丝担忧。
“就……就在我离开你书房的时候。”轻妩努力克制住身体四肢百骸的绞痛感,白皙的手掌伸上前,捂住男人的脸颊,“我服了毒,对你而言不是好事么?这样你就更有控制我的筹码了……”
顾宸深面色沉寒,攥着她的手腕,往外走。
若她体内的毒真跟卢肃的一样,每月需要定时的解药才能抑制发作。
卢肃这月还没服解药,可他的兜里只有一枚。
轻妩神绪苍白无力地盯着男人,他虽表情无大改变,但从额间冒出的涔涔汗意,轻妩明白他在矛盾着。
唇边兀自扬起淡笑一抹。
她早联络过海外医生制作出了解药,方才给爸爸床头留了颗,自己袖子里也藏了颗。
她知道男人手里只有一颗。
她想赌的是,他会不会把这仅有的一颗留给她,还是留给卢肃。
若是变为从前,他那么爱着她,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也乐意摘下送给她,更何况是一枚药。
可现在,大概一切都变了。
她淡淡开口,握着男人微颤的掌心,低声问,“阿深,你在犹豫什么?你想看到我去死吗?”
顾宸深轻摁住她的掌心,眉头微锁,努力平复嗓音,“你先跟我回去,我找人给你诊断是不是那种毒。”
“……”轻妩心头微微震了下,但很快,眼角旋开一抹悲哀的笑意。
“不用了。”她推开男人之际,两指已往唇瓣送解药,吞咽下后不到数十秒,撕痛感便彻底消失。
她对着地板吐了口血水,衣服上还沾染着触目惊心的颜色,看着,叫人心底发凉。
“阿深,你对我这般不信任吗?你以为我服了别的毒,故意骗你那颗拿给爸爸吃的解药吗?”
面对女人声声质问,顾宸深始终沉默着,凝重寒冷的眼眸盯着她。
“还是说,你根本潜意识里就在逃避拯救我,你想救爸爸?你最大的敌人?你忘了你的几十个兄弟是如何死在爸爸的枪口,你忘了吗?
为了清舞,你怕爸爸死了让她伤心,所以背叛自己的良心,选择把解药给他,是么?”
“轻妩,够了。”顾宸深眉头一拧,他的心事在她面前,其实从来都藏不住。
轻妩眼眶慢慢有泪溢出来,十几年过去,这个她深爱的男人变得成熟稳重,也变得不再爱她。
那双深沉的眼里,对她不再有任何爱意,或留恋。
“那你告诉我,那晚你在清舞身上,喊的是她,还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