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我依旧留守花圃,原因是今日白魔头视察中发现一朵并蒂的,花瓣尚未全数舒张,外侧却已经虫蛀。领导当即不悦,所以,今日,就留我在此……捉虫,为他的花花草草赶走一切侵害者。
挠着被蚊子叮出的几个红包,我一边愤懑地继续工作,一边抓紧时间腹诽诅咒谩骂着。死白寒衣,不尊重科学,蚊虫侵犯,说明花没被不良物质污染。片面追究表面美好,现在居然还要我挑灯夜战,挑战自然规律,朦胧夜色中,把一个天真的少女狠心抛在鬼影横斜的坟场,不人道,太不人道了。
早春的夜晚还有些寒。再加上追求美型效果,衣衫穿得太过单薄,微风一吹,我冷的牙齿上下打架,不顾形象地揉搓双手,学袋鼠状小跳两步暖暖身子。
清冷的夜色,皎洁的月光打在花海之上,随风摇曳的白色芙蓉愈发出尘。
我揉着双手,夹着灯笼走在花间,YY着若是飞来几只萤火虫,再出现一个神情的男士,勉强凑上我,不就正是一部完美的邂逅?然后,两人在花海中……紧紧相拥……
死相啊……多么心动,多么感动,多么动人的画面。我越想越激动,顿觉得手脚也不冷了,驱虫也不那么讨厌了,即可化心动为行动,提起灯笼,睁大双眼,努力寻找那传说中的邂逅。
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却一无所获。“哎……”叹气,正诗人一般为生不逢时深感惆怅时,突见手中的灯笼火光急速地摇曳,烛火越来越小,急忙蹲下挡住,双手死死地掩住上方气孔,才发现此时并没有半丝风……
——诡异。耳边竟然传来“呜呜呜呜”的声响,好似几重奏交响曲,抑扬顿挫。冷汗顺额而下,老天,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妈妈啊,难道前几日埋下的花肥,怨鬼出没了?
赶紧撑着地面从地上腾起,提起灯笼就火速狂奔,一边跑一边心里默念着,叶璃,你是唯物主义者,你是坚定的马列主义者,你是无神论者……南无阿弥陀佛……如来神仙上帝八仙诸葛亮……要保佑我啊……
浮云掠过,月亮完全隐藏在后,一寸寸光线霎时消失,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唯有那微弱的烛光。烛火在奔跑中跳跃得愈发厉害,我心一紧,天,你可不能这个时候倒戈灭了,不然我怎么办?
此起彼伏的呜呜声愈发清晰,不知踩到什么,一个踉跄,扑到在地。
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突见前方白影一闪,我惊吓得张大嘴巴,啊啊啊啊啊啊,这个是什么东西?
白影婀娜的身姿越来越近,合着一地的呜呜呜声,气氛好得发毛。
“你,你,你别过来。”我武器一般地竖提起灯笼,心剧烈跳动,“我,我身上有狗血,”白影一楞,没有动,见到如此配合剧情的女鬼,我止住颤抖,复又补充一句:“对,黑狗血。”
“呵呵呵。”白影笑了,声音被风吹散,更加毛骨悚然。空气仿佛一刻凝重,我紧张地无法呼吸,寂静的空间中,白影的脸轮廓虽不甚清明,却在微微的烛光中,非常苍白。
“它”脚不着地,龇牙咧嘴地轻飘飘移向我,蜡烛扑闪两下,瞬间熄灭,空气中空留一缕青烟。我手一抖,唯一的“武器”应声而下,想后退,却发现自己竟动弹不得,该死的白寒衣,NND,就是你害老娘见证灵异的。我急的满头大汗,内心把该死的白寒衣肆意骂个千万遍,用尽最恶毒的阴险词汇诅咒他。但,毫无疑问,麻痹的只是自己那颗略略阿Q的心,对结果……必定无力。惨淡,十分惨淡。
颤抖得如秋风扫落叶,呼吸变得更加急促,又不敢睁开眼睛,只感觉一只瘦削的手,根根分明的骨节擦过我的脸颊,窸窣两下,斗笠飘下。耐心等待着,半天却没动静,我正疑惑,要不要犯险睁眼和女鬼打个招呼,女鬼却伸出爪子兴奋地往我肩上狠狠一拍。
我惨白着一张脸,吓得险些屁滚尿流,当即脚一软,瘫在地上。
“你怎么在这里?”女鬼语调欢快,诶?怎么是男人的声音。
我拼命揉揉眼睛,女鬼身着瞑水宫女仆制服,身段修长却略显健壮,她配合地低下头,我这才看清楚月光皎皎下那张妩媚的脸。
“杜花眠!”
他有些惊讶,双眉很好看的翘起,继而又释然,荡漾出得意的笑容。
“你知道我的名字?噢,定是柳箫告诉你的!看来本盗帅还是挺出名的嘛……”
恶,作为反面教材出名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什么盗帅,根本是淫贼好不好!穿着女人的衣服还笑得如此自豪,明显缺乏廉耻感。冷风袭来,吹得我浑身激灵,四下一望,万籁俱静,一目测,这片花圃离瞑水宫殿起码有500米距离。警惕状抱胸,没有该死的柳箫,英雄救美的山寨戏码是无法上演了。
“你……你不要乱来!我现在可是白寒衣的人!”当然,如果大喊三声,我也不指望白寒衣大少爷会来救我,目前唯有狐假虎威地自救了。
“看惯了瞑水宫那么多美女,我对你还下得去手么?当时只是别无选择!”他瞥了我一眼,目光中赤裸裸地透着嫌弃,仿佛非礼老娘就和红军爬雪山过草地时没有粮食,只好嚼草根煮皮带一个性质。
下不去手最好,老娘也不待见你!丢给他一个大大的卫生眼,还没来得开口,就被杜红军一把按到地上。
“唔,你干什……”他急忙伸手捂住我的嘴,一同隐在芙蓉花丛中,朝我使了个眼色。
原来是一队汲水的白衣女侍,掌灯笼,持拂尘,摆香草,撒花瓣,浩浩荡荡地移动过去。我叹了口气,白寒衣这个很夸张很做作的变态,就是个典型的不知民间疾苦的主,闲着没事总是喜欢糟蹋劳动人民的血汗,不仅每次出场要弄得跟奥运会开幕式一样,连日常生活也讲究排列组合、仪容阵仗,这得浪费多少财力物力体力脑力啊?怪不得提到他,小天如此恶寒,小天……话说,已经好久没有见到盗墓贼兄弟了,不知道那四个衣食住行是怎么解决的,还有大哥,有担心过我吗?想起落英峡他接过时那个笑容……顿时无力,脑残啊你!人家眼里只有那,你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龙套,不然,为什么,被白寒衣掳走那么久,却没有想过救我……
“喂!你发什么呆?她们已经走了……”杜花眠手肘拐了我一下。
“话说你来干什么?不知道这里是魔头的老巢吗?如果被白寒衣发现,明天我就可以提着你浇花了!”气不打一处来,我怎么还遇不到传说中温柔强大的男主,身边竟是些莫名其妙的猥琐人物。
他愣了一愣,漾出一个迷醉的微笑,很伤感很动情地撑起头仰望天空,表情花痴极了。
“往常,我只是穿花引蝶,偷香窃玉,游走于柳腰荷风之中,自如若天边一丝空灵的游云……”我不屑地打着哈欠,得得,大明宫词桥段又来了。
“可是自从见了她,一切都变得苍白而了无生趣,所以此番,我是来偷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