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动声色地离二栓远了几丈,白寒衣已经打开柴门,使出蛮力,把我扯到他怀里。当着众淳朴乡亲,大庭广众之下,唇蹭到我耳边,“这么半天,跑哪里去了?”
我的脸刷一下全红了,赶紧推他,此人却固定得很紧。瞥一眼二栓,这人还楞着。
于是将计就计,索性搂着他的脖子,娇嗔道:“不就一直在外面嘛……”
群众立马两眼放光,更没有半点要走的趋势,兴致勃勃地杵在一边。
“春妹?”二栓大惑不解,想上前拉我,却被白寒衣不知这么形容的目光应该说迷惑住还是震慑住,委屈地唤了一声。
“春妹,还挺亲切。”白寒衣点评,放开我,二栓立马夺过我的手,握在掌心,展现着所有权,白寒衣盯着那两只爪子,绽放了个芙蓉划水的浅笑,抓住空着的另外一只手,“他是谁?”
寒啊寒……奇怪,我怎么有种被捉奸的感觉?八卦的热焰一下窜得老高,每个人眼睛都亮晶晶的。我用眼神示意,对白寒衣说:“这个是二栓,老乡。“
“这个是白公子,我的……夫君……”
两只手同时落下。一个是带着失落的,一个则是满意的。我朝后退了退,把手放在背上使尽擦了擦。想起在墓地白寒衣强喂我毒药,刚才的拉手,别又沾上什么细菌。
“你说……春妹是你的娘子?”
白寒衣只是笑,把我晒在一边,“自然,我们都拜过堂的。”言语间已经掌控了所有权。
四下哗然,众老乡都很不厚道地打量我脸上的瑕疵,质疑真实性。好吧,兴许没见过这么极致的搭配。二栓直愣愣地看着我,最后抱头仰天长吼:“春妹……你竟然骗我。”哭天喊地走了。围观群众窃窃私语,带着各自表情与美丽的遐想也意犹未尽地散了。破石屋终于恢复了平静。
回到石屋,白寒衣霸占了唯一的床,我胡乱吃了点东西,只得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彼此无话。
不知过了多久,我竟然睡着了,而且又梦到了柳箫。和上一次开枪打我不同,这次的柳箫温柔细腻,隐在天边云彩深处,深邃的黑眼满是柔情。他身边立着一粉衣女子,背影窈窕,却始终朦胧神秘,看不清真面目。两人只是傍若无人地谈天说地,明明单调乏味,他们却似乎很高兴,时不时偶尔划过几朵云彩,欢声笑语。
梦中,没有我……
一阵烧鸡的香味在屋中飘荡,我睁眼,入眼果然一大盘香鸡,白寒衣坐在我对面一口一口斯文地啃着,杜花眠坐我左边,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心满意足地欣赏着“白姑娘”的吃相。呵呵,又忘我了。
我扒拉下鸡腿,往嘴里一塞,不错不错,酥脆可口。吃完一只,正伸出黑手向另一只进军时,半途被劫住。
杜花眠一个手刀,挡在前方,三个八度:“你,又偷吃!”
不甘地缩回手,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哪里偷吃,我是正大光明地吃……”
他挑眉,“整天吃饭不做事,剩下的都是衣衣的,刚才姑且让你吃了一只,别得寸进尺,得尺就丈。去那边铺床叠被去。”
瞟一眼吃得正欢的白寒衣,他头都不抬,忙着与杜花眠交流感情,暗送秋波。算了,为了BL真人剧发展,少吃一点又何妨?对着烧鸡咽了下口水,我释然了,欢天喜地干活去了。
杜花眠这人对生活品质要求似乎很高,不,完全是苛刻。我颤抖地捻起一块白色的秋水烷纱,此布料上次柳地主大发慈悲给我去买衣服时见过,好像是几两银子一丈来着,都是有钱人家太太小姐作纱裙的上好用料。这么一大块,艰难地拉扯了一下形状,哇,怎么这么长,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个挨千刀的杜花眠,把它买来当蚊帐?
这还不算,铺的盖的,哪一件不是世间奇品。我赶紧奔到桌前,刚才盛烧鸡的盘子。苍天,都是镀金的,上面蟠龙凤凰大朵牡丹凸凹装饰……往货堆里一扎,琉璃杯盏,水晶烛台,玉瓷香炉(呃,这个拿来干什么?迷信活动?)……总之,每样东西,一看就价值不菲,富贵逼人。NND,这个死杜花眠,真是有钱人。愤懑,强烈仇富,不平衡,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终于,东西大致摆放整齐了。一看,小石屋立马换了样子,光华异常,蓬荜增辉,哪里是先前那个又质朴又破烂的小屋,立马从十元一夜的招待所升级为千元一天的总统套房,果然,档次是钱堆出来的。而小花似乎偏爱白色,床帐上白纱翩翩,白色被褥,白玉枕头……就如雪洞一般。
“喂,还立着干嘛,快过来提水!”杜花眠在后面扯着嗓子叫。
“就来就来。”我赶到他后面,提起铜壶随他一起倒入一个大木桶里面,木桶中还飘着片片白色花瓣……等等,不对,花瓣,木桶。“白姑娘要洗澡?”
他嗯了一声,接着又去重复动作。
感觉脑血上涌,我僵硬地转头看看表情依旧的白寒衣,再看看一边忙碌的杜花眠,眼前立即浮现一片旖旎梦幻的镜像,啊啊啊啊啊,好攻,好受,好YD,好真人……不行,受不了了,脚一软,差点跌进桶里。
“笨蛋,真是一无是处。”杜花眠把我往后面一甩,用食指拨了拨,试水温,走到白寒衣面前柔语:“衣衣,可以沐浴了。”
白寒衣微微颔首。我自觉地朝大门移动,一边走,一边幻想着水雾弥漫中,白寒衣和杜花眠……
“衣衣,你怎么是……男人?”吃惊状。
“杜公子,我……”白寒衣欲言又止。
“没事,衣衣,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我一颗心永远在你身上。”
再然后……嘿嘿。
“不打扰你们了哈。”我关上了门,故意留了一道巧妙的缝隙。
“喂,你回来!”门被狠狠踢开,我不幸一屁股倒在地上,杜花眠一张透红的俊脸停在门口,他吞吞吐吐,十秒钟终于把一句话完整地说完,“进来,伺候衣衣沐浴……”
“呃,不是你伺候么?”我莫名其妙。
他的脸愈发红,“始终……始终……男女有别……”
“啊?”苍天,谁能告诉我,这个纯情的正人君子,是我认识的采花贼杜花眠?啊啊啊啊啊啊,不是我太落伍,而是这个世界太疯狂。
“总之,你先进去。”说完不等我回答,不顾我的惊异,单手把我扔进屋,后面“当啷”一声,直觉告诉我,门被锁上了……
木桶前已经立了一道半大的屏风,挡住了大半春光。水汽氤氲,叮叮咚咚的淅沥水声,如飘渺的歌唱。一座烛台,直接把白寒衣露出桶面的轮廓身形印在屏风上,线条分明的剪影,太容易让人遐想……无声的暧昧,柔和的光线,沐浴的某人……
糟糕,我甩甩头,老天,你是在考我的定力么?不该回头的,现在更是坐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