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埋在柳箫胸膛,他身上的香气困得我几欲窒息,看不到他的脸,却能听到他热烈的心跳,我耳根热热的。
柳箫伏在我肩上,微微喘息,把头埋得很低,突然我脖颈间一紧,皮肤上揪起点点湿热的痛感,我禁不住哼出声来,柳箫身子一颤,把我放在地上,俯身在我脖颈周围轻蹭,手也不安分地移向我胸前,笨拙地要去解我的衣裳,我突然害怕起来,却并不讨厌这样亲昵的接触,脑中一片混沌,任由他动作,手不知不觉环住他的腰……
事实证明,天时地利人和,这个萌动来得确实不是时候。
我半睁着眼,不经意抬眸,却越过柳箫的肩,看到一双幽艳的眼睛,居高临下的审视着我们。
我大惊,理智也瞬间归位,急忙推柳箫。
“有,有人!”
柳箫急忙从我身上起来,四下探查一遍,四周却仍旧冷清如初,根本没有一丝人气。
他疑惑地转头看我,表情有些怀疑有些抱怨有些受伤。
我咽了口唾沫,拉着他袖子认真道。
“真的,我没有看错,那是一双女人的眼睛!你相信我!怎么会不见了呢?怎么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我跳到石壁前四处寻找,却仍旧空无一物,我有些惭愧的转头看他。
柳箫点头恩了一声,摸着墙上一丝细小的痕迹思索道。
“不必找了,我信,既有本事进来,也必然有本事消失。”说完脸又绯红起来,看来他已经恢复了理智,突然他转头愣愣看着我,想到刚才,我也羞愧难当,赶忙将眼神移到别处。
气氛尴尬不已。
“地、地底下那些是人?”我掐了自己一下,理智回来了,我们这是在做什么!当务之急是逃离这个鬼地方才对啊!想到刚才地下那些狰狞的面孔,我不觉双腿一软,坐在地上,牙齿打着颤,拽住柳箫衣服。我刚才分明看见,那一个个虽然脸孔已经腐烂扭曲,但男女老少,的确是人的模样……
他搂住我,轻轻拍着,叹了口气。
“他们浑身死气,虽还活着,只怕也是行尸走肉一般,春喜,你这个爹……真不简单!”
我越想越冷,紧紧搂了柳箫的腰。
“他,他这么做想干什么?”
柳箫腰身一滞,搂着我的手却紧了紧。
“我也不知道……那些人,倒像是中了夜郎族的一种邪毒……可,为何苏戚海会有这个……”突然他眉目一转。
“春喜,这样的爹,你可认他?”
我害怕地摇头,不寒而颤。
柳箫眼中闪过一丝与环境不符的喜色。
“那他为你做的亲事可算得数?”
“啊?”我茫然地抬头看他。
“呃,白寒衣……”
我听见自己傻傻开口。
“当然不算数啊,我一现代女青年,怎么可能接受包办婚姻……”人性自由的原则,是很有必要给这些古人灌输一下的。
不知道柳箫听懂没有,我只知道此人立即露出得意之态来,仿佛打鬼子归来,精神大振。他莫名地沾沾自喜了一阵,才发现眼下我们所处环境有些不妥。
他掏出雪白的绢子给我擦去脚踝上的手指印,动作温存得让人生疑,随后,又甚是温存地问我。
“我带你出去,能站得起来么?”
我受宠若惊,但仍旧很不争气地看着他。
“我,我腿软了……”
柳箫轻轻一笑,那清浅的笑容里含着几分妩媚,看得我小心肝不觉一怔,原来地主不剥削人民的时候,也是可以赏心悦目的。
柳箫不再说什么,他很小心的背起我,用脚轻点墙壁上似乎在寻找什么,反正不需要我去操心,我很安详的躺在他背上。想到方才,他星眸微睁,丰唇半启,那样子着实很有些迷人,不禁红了脸,一颗心跳得欢快,我于是往他背上又贴了贴,温润的感觉立刻灼得我晕乎乎,我触触跳动的小心肝,有些明白了此刻的感觉似乎是叫做砰然心动?
墙上果然有一寸土地松动了。柳箫笑道。
“不出我所料,这里果然有出口,外表接合得很好,土质却是松软的。”
我勉强“啊”了一声,仍旧恹恹的。柳箫却什么也没发觉,踢开墙面,果然一条暗道摆在眼前。柳箫背着我沿路走去。
一路上,柳箫叽叽喳喳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我只是愣愣的看着他后脑勺黑绸般的发,系发的带子软软拂在我脸上,拂得我心里痒酥。
柳箫一直说话,我却没有反应,他觉得没趣,也不再开口,彼此怪异地沉默着,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许久,我听到自己闷闷的问出口。
“你觉得翩翩怎么样?”我不知道此时我为何要问这么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其、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想知道,恩,大约是因为没有别的什么话题。
“你妹妹啊?”柳箫想了想,极其困惑的开口。
“人却还不错,不过着实愚笨了些……”我一听愣了,什么?那个阴险的苏翩翩愚笨?这个道理还真新鲜。
柳箫继续发表感叹。
“她成天介跑来与我讨论诗词琴棋,却又什么都不懂,偏要我从最浅显的教她。我一直纳闷,你家也是名门,怎么吝啬得连个师傅也不请的?”
哈,这个人!人家那是看上你了好不好,却偏偏这个柳箫地主一世,此时却迟钝至此,苏翩翩知道不背过气去才怪!
见我不说话,他又扬起音调。
“怎么,你还不高兴啊?如果不是你妹妹!谁有功夫教那么笨的人!”
我心中一片释然,于是谄媚道。
“是是是,那你可还记得你带我去买衣服时见的那个美人?”
“什么美人?谁有空记得那些,我不如……”
“是是是,不记得好,不记得好,你看看自己就够了。”
柳箫得意,心情大好。
“话说回来,这些日子我让人又给你做了几身衣裳……”话到一半,又埋怨。
“你一直没回来,颜色都快搁旧了……”
“不就一个月吗?哪里就会旧了?”我抱着他的脖子,心里有点喜滋滋。
他哼了一声,不再言语,半晌,方怯懦开口。
“都是我亲自挑的,我想着你穿上,应该好看的……”
我不说话,只将头埋在他肩上,脸上烧得烫烫。柳箫也不说话,背着我默默在黑暗中前行。
我在他背上沉溺地蹭了蹭,此刻,我们之间,不再同于以往。只是,彼此都保持着这份默契的沉默,不去道破这种微妙。
隧道那一边,通着苏戚海的书房,隐蔽在书架之后。苏戚海并不在房中,门口把守森严。柳箫阴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瓶,往隧道里撒了些,又急忙关上门。我凑着他的手吸了口气,立即闻出这是白寒衣身上的芙蓉花香。
“你要嫁祸给白寒衣?”
柳箫睨了我一眼,理所当然道。
“石室处处破绽,即使你刚才看到的那个人不去告密,苏老头也定会发现自己见不得人的勾当被人知道,最值得怀疑的除了我们就剩白寒衣,还好上次去暝水宫救你时收集了些芙蓉蕊……”
“不行!你怎么能这样?”
柳箫双眉一皱。
“怎么?你心疼了?”
“你!你这是卑鄙小人的做法!”
“哼,如若今天站在这的是白寒衣,只怕比我还卑鄙!”
我还欲与他争辩,只听门外有脚步声,柳箫急忙带着我从窗边跳出。
柳箫送我到后院,吩咐我只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就径自回去更衣。我避过梅兰竹菊,爬窗回到房中,心里却想着万一苏老头发现,会不会加害白寒衣?我究竟该不该提醒他一声呢?可以白寒衣的性格,会在苏老头面前把柳箫抖出来也说不定。真烦,胡乱把又潮又脏的衣服一脱,正准备解肚兜,一个声音在背后幽幽响起。
“你去哪了?”本是清冽的嗓音,却带着冻死人的寒彻。
我吓得一跃三丈,急忙跳到床上把被子往身上一裹。
“你,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白寒衣一张脸不带笑意,只冷冷说。
“我从清早就在此等你,你去哪了?”
呃,这家伙什么时候培养出等我起床的爱好了?看此人的脸色,加上我本身回来得有些鬼祟,我知道情况不妙,拙劣的撒谎不一定能混过去,于是咽了口唾沫。
“我在园子里散步,不小心掉水里了,怪丢人的,所以就低调回来了……”
白寒衣不语,走到我身边坐下,挑起我一缕湿发,绽开盈盈笑意。
“没有别人在跟前?”
我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他低头认真地把玩着那缕湿发,抬眼笑得阴森。
“那我怎么闻到一股小柳身上的香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