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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狄老鬼驱鬼

二满沟送杨毛儿、小宇、李大疙瘩和狄老鬼出了迎宾园的门口,杨毛儿小声对二满沟说:“高峰调到柳絮街派出所当所长来了,那是咱哥们儿,以前他在石林子派出所时,我和他处得就像一个人似的,他那边要是有什么事我找他。”

二满沟向杨毛儿连连道谢,几个人下了饭店的台阶,李大疙瘩回他的春天旅馆去了。狄老鬼把嘴贴到杨毛儿的耳边小声说:“我看到小宇的肩上蹲着两个厉鬼。”

狄老鬼的话让杨毛儿的心里突然一阵紧张,因为他知道小宇他们刚才是去收拾老根儿了,但是杨毛儿并没有把这突发的紧张情绪表露出来,他心里琢磨不应该是狄老鬼知道内情,而是这家伙确实能看到些灵异的东西。杨毛儿白了狄老鬼一眼,没理他,装作讨厌他说话的样子。

看到杨毛儿不屑的样子,狄老鬼有些急了,皱着眉头对杨毛儿说:“真的!我的话你咋不信呢?是两个厉鬼啊!血肉模糊的。一定是小宇刚才走夜路的时候撞到的,这两个厉鬼要是不送走,就得把小宇的魂儿勾走。”

狄老鬼说完从兜里掏出一条红布带子,走到小宇跟前,就要把红布带子扎到小宇的腰上,并对小宇说:“今晚睡觉不能脱衣服,这条带子千万不能解下来。”

狄老鬼的举动把刚参与完杀害老根儿的小宇搞糊涂了,推着狄老鬼说:“你干啥啊你?你抽什么风啊?”说完抬头看着杨毛儿,眼睛里露出惊恐狐疑的光。

杨毛儿向小宇使了个眼色,点了点头,小宇没有继续推开狄老鬼。狄老鬼把红布带子扎到小宇的腰上后,对小宇说:“你撞到鬼了。”然后转头对杨毛儿说:“明天你买六尺红布,再买点烧纸,晚上我去你那里,把这两个厉鬼送走就没事了。”

杨毛儿点了点头,狄老鬼向杨毛儿和小宇告辞,临走时杨毛儿对他说:“今天不送你了,小宇身上有厉鬼,别再上了你的身,这么晚了,你路上小心点。”

狄老鬼笑了,对杨毛儿说:“我会茅屋神术,能招鬼驱鬼,没看我爹妈都让我克死了吗?他们想上我身还得修炼几千年。”狄老鬼说完,一脸高傲地走掉了。

回到住处,小泉刚刚洗漱完,杨毛儿的眼神顿时变得深不可测,泛着凶光。小宇低声对杨毛儿说:“一点都不出你所料,老根儿和一个人回了仓库,我和小泉谁也没看清楚那个人长得什么样,就让柏子给肢解了。埋在后山树林里了,那里正好是个坟圈子,事情办得非常顺利。”杨毛儿点点头。小宇接着说:“刚才狄老鬼说些什么东西?吓了我一跳。”

“他啥也不知道,就整他那些邪门儿的事,你就照他说的做吧。”杨毛儿说完开始洗漱,准备睡觉,小宇坐在那里感觉还是有些莫名其妙。

冯二为人心狠手辣,在三里沟村是小宝的第一打手。当天小宝多喝了几杯,早早就睡了,当他睡得正酣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摸他的脸。小宝睁开眼睛,屋子里黑乎乎的,他翻过身,抬头看到有个人站在他的头顶炕沿边,看身影像是冯二。可能是昨晚喝多了,小宝看到自己连窗帘也没挂就睡了,窗外的幽光从窗子照进来,一直照到炕沿上。

小宝慵懒地问:“这都几点钟了!你有事儿啊?”问完之后他又躺在了火炕上。

地上看似冯二的那个人没有回话,小宝懵懵懂懂的,有些没耐心了,接着又问:“你有事啊?”这次小宝问话时显得有些急躁。站在他头顶的那个人依旧不说话,小宝这时有些清醒了,他在心里自忖:“这应该是半夜啊,冯二怎么进到自己家里来了?是冯二吗?”同时他感到站在他头顶的这个人又在用手摸他的脸,并且手上还有湿滑粘稠的东西,摸了小宝一脸。

小宝从火炕上翻滚起来,坐在炕边,一边用一只手摸自己刚才被冯二摸过的脸,一边凝视着他眼前的这个人。借着月光,小宝看清了,这个人确实是冯二,与此同时,他“啊”的大叫了一声。冯二直愣愣地看着他,满头满脸,浑身上下都是血。小宝迅速地把自己刚才摸脸的那只手放到眼前,自己的手上都是血。当小宝再次抬起头看冯二时,站在地上的冯二只有一个身子,片刻间他的头不见了。小宝惊叫着用一只手去拽灯绳,可是原先就在他头上位置的灯绳,此刻无论他怎么用手去抓都抓不到。小宝跳起来站在火炕边上,一边大叫着,一边用脚去踹站在地上的冯二的身子。

小宝的老婆把他推醒:“咋了?睡魇着了?”

小宝睁开眼睛,看到屋子里亮着灯,他扑棱一下坐了起来,扫视着屋里。窗上挂着窗帘,地上什么人也没有。他跳下火炕,一边用手摸着自己的脸,一边跑到镜子跟前,脸上除了口水流过的痕迹就是眼角的眼屎。小宝重新爬上火炕,钻进被窝里,这时的他才完完全全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梦。但是这个梦太清晰、太逼真了,现在他的脸上仿佛还有刚才被冯二摸过的感受。只要一闭眼,就感觉冯二站在自己的头顶。

小宝的老婆伸手去拽灯绳,小宝急着说:“别闭灯!别闭灯!先别闭灯!”

“瞅你这个胆儿小样!”小宝的老婆翻身睡去了。

以前曾是亡命徒的小宝,今夜被这个恶梦吓坏了,醒来后的他还是走不出刚才的梦魇。曾经他也遇过鬼压床的时候,当地人称之为睡魇着了,但是这一次太清晰,太可怕了,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肌肉还在痉挛,心就像被谁狠狠拧了一把。

小宝觉得刚才的这个恶梦有些蹊跷。“是不是冯二出什么事了?”他想起昨天被老根儿找去杨树镇的那三个人,都是挂着彩回来的,但是没有冯二。小宝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凌晨三点钟,现在的他一点困意都没有,瞪着两只眼睛,心中充满了不祥感。

才下午三点多钟,狄老鬼就拎着一兜子烧纸和一卷红布来到杨毛儿的住处,正好赶上杨毛儿、小泉和小宇三个人都在,这些烧纸和红布是杨毛儿让他买的。向狄老鬼询问了价钱之后,杨毛儿把买烧纸和红布的钱给了狄老鬼,另外还多给了他十块钱,狄老鬼很高兴。

看到小宇腰间仍然扎着他昨天为小宇系上的红布带子,狄老鬼很满意,问小宇:“你昨天睡觉没脱衣服吧?”

“没脱,一直到今天,连屎都没拉。”小宇曾经最看不上狄老鬼,但是后来听杨毛儿说狄老鬼的肚子里有点玩意,再想到他在石林中救小军的事,小宇对狄老鬼的印象多多少少的有了些转变,但还是不愿和他多说话。

见到小宇和他讲话很不温柔,狄老鬼心里有些不舒服,心想:“你不就是杨毛儿的狗吗?有啥牛的?我要不是看在杨毛儿的面子上,就让你身上的这两个厉鬼无论你走到哪里都跟着你,让你做什么事都倒霉,最后把你的魂勾走。”

狄老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里有些不悦,杨毛儿给他倒上一杯茶水,端到他面前。这一杯热茶暖了狄老鬼的心,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他得拿出点东西来给小宇看看。

狄老鬼抿了一口茶水,很庄重地说:“人死后要经过三界,这三界并不是天、地、人,也不是欲、色和无色,而是人死后在黄泉路上要经过的三个界。第一界是鬼界;第二界是灵界;第三界是冥界。人死后先进入鬼界,这时能乘清风看世间万物,如果是冤死、横死、或是被害死的,他就可以附着在治他死的人身上,这个人就会倒霉,最终会丢了性命。但是有的人生辰八字克鬼,一般的鬼就上不了他的身。过了鬼界后就到了灵界,在这里所有的飞禽走兽、草木石头都还了原形,这时的鬼魂可以钻进阳间人的意念,越是和他生前心灵相通的人,越容易进入他的意念里。他们会经常在梦里进行阴阳之间的对话,甚至阳间的人常感觉死者就在自己身后,有时死去的人由于各种原因会在几年的时间内都在灵界徘徊。过了灵界最后到达冥界,这里才是真正的阴曹地府,等待再次托生。这时的鬼魂无论是那种,都无法上阳间人的身。所谓的孤魂野鬼,都是那些死后一直不进入冥界的,这种鬼易上身,但是永远不能托生。”狄老鬼说完又对小宇说:“你身上招的就是刚到鬼界的厉鬼,我替你把他们送到阴曹地府去。”狄老鬼讲话时的神情就像一个资深的哲学教授,在给他的学生讲授全新的人生观。

小泉爱听狄老鬼讲的鬼神之事,狄老鬼讲得滔滔不绝,他就配合着狄老鬼,你一句我一句地唠鬼嗑。从六道轮回唠到阴曹地府,再从阴曹地府唠回黄泉路,仿佛都知道自己就快上这条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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