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秦长意默然。
脑海里浮现起刚才君归云的表情,疲惫的神情与强颜的欢笑,想不到性格如此爽朗的君归云,心中会有一个如此大的疙瘩。
秦长意长长地叹了口气,将心中抑郁的气息全都吐了出来。
君易谦听到她的叹息声,侧目看来。
“为何叹息?”
“听了你这事之后,觉得归云挺不容易的。自古以来,生死都自有天命,阎王要你三更死,你又岂能挺过三更?归云的事就是如此,他现在心里想的怕是,若不是自己要去那地,你们爹娘就不会死,为此,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自责着。可是,他该放开些,不该将那错一直背在自己的背上。”
秦长意的相遇其实与君归云有几分相似,前世,她的父母出车祸,正是因为她生日,父母忘买蛋糕,她就大哭大闹让父母出去卖蛋糕,拗不过她的父母就出门去买蛋糕。可是,那一趟出去,他们就再也没回来过。
开始,秦长意也将这一切的错背在自己的肩上,是叔叔说出了那样的一番话安慰她,她才将这一切放开。
可见君归云刚才的模样,已过这么久一点都未将这事已放开的样子。
长街上,家家户户门前的纸灯照亮着道路,放在纸灯旁的鲜花悄然地盛开着艳丽的花。
归家的人各自都回到家门。
秦长意抬头看着前方的道路已空寂地无人,而身上传来细微的交谈声。
秦长意思索了一番,问:“阿谦,你可有过讨厌或者恨归云的时刻吗?”
“没有。”
“为何?”
“我一岁起就跟着师父在外修炼,十年回一次家。我如今这岁数与我父母见过的面加起来就只有五次,他们生了我,却未对我进任何的养育之恩。即便是听到他们死去,我也未有太多的感觉。对我来说,我的师父才是我的爹娘,是他将我养育大的。”
秦长意愕然地看向他,惊愕中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关于君易谦这事,秦长意根本听都未听过。
“你爹娘为何要将一岁的你就送人?”秦长意不可置信地问。
君易谦长得如此好看,小时候肯定也是个可爱的孩子,看见那般可爱的孩子,怎会热心将他送人?
“为了保我命。”君易谦说道,“我从出生就体弱多病,有五次都险些死去。我的师父是个老道人,他说我命太富贵,惹小人,故而灾祸缠身,若继续留在君府只会丧命,在二十岁之前一定要远离君府,否则就会被灾祸然后死去。故而,我父母就将我托付给他,在二十岁之前不可回君府,而等我二十岁回来的那天,正好是他们出殡之日。”
君易谦的嗓音平平淡淡的,无任何的情绪波动,听得似不太伤心,可是他心里怎么想的,谁都不得而知。
秦长意伸手握住君易谦的手。
君易谦的手有些微凉。
从白羽村来,秦长意夜夜都与君易谦在一张榻上抵足而眠,君易谦的体温有些高,故而在他身旁睡时都无比地觉得暖和,可这手——
或许是因为入秋的夜,手才有些凉吧。
一想到如此,秦长意的手指张开,与他十指相扣。
抬眸。
君易谦正低着头,黝黑的眸子与她的眸子相互对望,然后目光落在握在一起的手上,似在问为何要握手。
秦长意笑了笑,说:“我本以为,你们修真者不该会迷信这些东西的,没想到也会因惹小人,而将孩子送给他人看管养育?”
“在九阳大陆的凡人中,有一群凡人,他们没有灵根,无法修真习法,但是在修真者中格外的受尊敬,那些人就是卦师,他们能通过满天的繁星,还有天时地利人和,来算出一个人的生死劫运。我的师父也是卦师中的一员,而且德高望重。若是其他人对我父母说这些,他们定然不会将我送走,只是是我师父所说的,他们就不得不信。不过,我师父不是说得无错吗?我现在还好好地站在这,就证明他所算出来的是对的。”
听到君易谦这般称赞他的师父,可见他的师父,在他的心中应该很重要。
“那你跟着你师父,有学到卦术之类的东西吗?”
“没有,卦术修真者无法学来。”
“为何?”
“卦师是盗窃者,他们偷窃先机,泄露天命,违了仙道。而修真者都已修道成仙为主,若是学了卦术,就意味这自己愿意成为一个盗窃者,放弃成仙机会。所以,若学卦术就无法修仙,若要修仙就不可习卦术。再者卦师因为偷窃先机,泄露天命,违的不只是仙道,还有天命。故而,一般的卦师都十分短命,一般在三十五岁到四十岁就会死。我师父就厉害些,他活到了五十五岁。”
“……”
秦长意再次无话可说。
在原主的记忆力从来没碰过卦师这类的人,也未听过卦师的事情。第一次从君易谦的口中听到卦师这个存在,却发现卦师是个如此悲哀的存在。
只是,听得君易谦说他的师父活到五十五岁就死,那便意味着,他的师父其实是已经死了。
一想到此,秦长意的心中更是觉得难受。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日是游灯节这样纪念先人的节日,故而谈起逝去的人,心中都难免伤感和难受。
秦长意说:“阿谦,我会一直都陪在你的身边。”
君易谦闻言,低下头看了看她,问道:“在说出这句话之前,你是不是想过要离开我,故而才突然说了这句话?”
这话大有质问的意思。
秦长意闻言,侧头看了他一眼,道:“我是说认真的!”
“我也是说认真的。”
秦长意扁起嘴,很是不悦地看着君易谦,想了想,从袖口中掏出一片雪白的叶子。
“这个给你。”
君易谦接过叶子,只见在雪白的叶子上,画着一个爱心,爱心里写着他们俩的名字。
——君易谦,秦长意。
看到这两个名字写在一起,君易谦心里有些小高兴,只是,那个爱心他看不懂。
“这个图案是什么意思?”
“爱啊!”
秦长意毫不害羞地回答。
君易谦闻言微微一怔,顿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爱啊。
“为何送这物给我?”
默然了会的君易谦反应过来问道。
秦长意道:“你送过我笛子,送过我剑。而我什么都未送过给你,今天与烟儿水榆他们一起找叶子的时候,心想该送你些东西,然后在白首树的叶子上写点东西不是你们湖中城最爱的定情方法吗?我不就跟着学了学。怎样?还喜欢吗?”
“还行。”
“什么叫还行?!还行的话,就将叶子还会给我!”秦长意激动地说道。
为在那叶子上写上两人的名字,还画上爱心,这片叶子她是写了又洗,写了又洗,忙碌了好半会,才终于将两个人的名字还有爱心写在上面的。
虽然说不值钱,可终究是费了不少心思,当然礼轻情意重,最重要还是情意重。
见秦长意要伸手夺回叶子,君易谦将叶子举得高高的。
“送了他人的东西,怎可要回去?不礼貌。”君易谦鄙夷说。
秦长意不服,跳高脚去夺回叶子。
“在你面前,我压根就不用去管,礼貌两字怎么写?你既然嫌弃,就将这叶子还我,我自己留着也比在你手上嫌弃要得好。”
秦长意的身高本就比君易谦矮一个头,即便人跳高起来,也碰不到他居高的叶子。
“嫌弃归嫌弃,可是终究是你送我的,我会好好珍惜的。故而,我已经说我会好好珍惜,你就不要再要回去。”
“我才不信,你嫌弃之物会好好珍惜。”秦长意不悦地说。
君易谦低头看向她,微微一笑。
如被惊雷轰中一般,秦长意站在原地惊愕地看着他,君易谦笑了,居然还笑得如此醉人。
下一秒,一脸微笑的君易谦,低下头来隔着面纱,温暖的唇如蜻蜓点水般地落在她的唇上。
这样的吻——
秦长意更是震得一愣一愣的。
只听,君易谦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缓缓说道:“你一开始的时候,我不也有些小嫌弃,可现在疼入骨髓了。”
这张抹了蜂蜜的嘴!
秦长意听得脸颊顿时一红,看了看两旁,见四下没人,伸手将面纱摘了下来。
因为害羞而如桃花般粉红的脸颊,很是醉人。
秦长意害羞的双眸有些在闪躲君易谦的视线,说:“隔着面纱亲算个屁的好汉,胆子这么小,有本事嘴对嘴的亲啊,我刚吃了大蒜……”
秦长意话还没说完,有唇封住她的唇,将剩下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间。
很是温柔的吻。
温热的舌邀请着她一起起舞,温柔地轻缓地侵袭着她的口腔。
秦长意却不满足于此,往前推了两步将君易谦按在墙上,霸道了起来。
幸得夜色已深,周庄无人,不然这一幕谁看谁羞红了脸。
终于,在快要喘不上气至极,两人终于分开。
秦长意微微地喘着气,问:“怕了没?”
“没有。”君易谦伸出手,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红艳唇的痕迹轻轻滑过,“还挺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