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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报答

雕梁画栋,烟斜雾横的未央宫,依旧像是处于仙境中的天上宫殿。雪色的阶梯,是用白玉堆砌的结果。上面走过却没有感觉到丝丝的寒气,是因为渭水流过这里。也就让这座未央宫变得冬暖夏凉。这座几乎是横空出世的宫殿,是多少奇迹的凝聚,只为了一人而造,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然而时过境迁,断断只有一年的光景,这里就换了主人。只是拥有着它的人,依旧没有变化。

宫变之后,原本在这宫中服侍的人,甚至还有那些帝辛的后妃们,全部已经被释放出宫了。这是武王的仁治。但是唯有她,还留在了这里。从那一日遭遇刺杀之后,便一直昏迷着。不知道是不能醒,还是她不愿意醒来。而这里,未央宫,划为了一处禁地。基本上没有人能随意的进出这里。他用的理由是,此乃前朝纣王榨干了群众的血汗才建成的宫殿。不宜再继续住着,恐内心难以安稳。就这样,除了一些无用的宫殿被拆除,未央宫就被划为了禁地闲置了下来。刚好成为了藏着她的一个绝佳地方。

今日,一介明黄色悄悄的驾临了未央宫。这里唯有的侍女见了他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参加大王,吾王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姬发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这低着头的侍女。她的眉眼清秀,更是带着一股子大家闺秀的气质,交握住的双手如此白嫩修长,哪里像是一个侍女。但偏偏,是她主动请缨要来照顾妲己的。的确,除了她,几乎没有一个更好的人选了。“咳,起来吧。免礼。我进去看看她,她可是醒来了?”姬发稍显的不自在,他还不能游刃有余的去面对某些事情,更不知道如何面对一个已经帮助了很多很多的人。

“回禀大王,她还没有醒。你随奴婢这边来吧。奴婢为您带路。”她故意不去看他任何略带怜悯的目光,僵硬的去克制自己保持着一个侍女的形态,不想逾越半点。就这样,两人无言的走过了一段不长的路。无论姬发怎么想试图的提出一些话来,都会被她一直持续的低头无言而被迫收回。总感觉,内心对她充满了亏欠和愧疚,却无从补偿。“大王,她就在里面了,奴婢就先告退了。”她将姬发带领着穿过了长长的长廊,走过了那长廊之外的十里桃林,片片落花瓣辦灼着繁华。一直穿过了未央宫的内院,走到了苏妲己昔日的寝殿外便退下了。

离去的背影,依旧袅袅,但是却合着那一旁渐渐凋落的桃花,蒙上了一层莫名的落寞,如潮褪去的繁华自然令人唏嘘。只是那心,可会一同黯淡?姬发深深的知道,自己对于她,对于这个一心一意帮助着自己却不求任何回报的女子,自己终究是亏欠的。但是,除了伤怀,姬发不知道自己还能给予她一些什么。就如同妲己于他一般。可惜世间的爱情,永远不是你把我挂记于怀,而我就会将你放在心上,永远都不是……

收回自己的目光,姬发转身走进苏妲己的寝殿。曾经,这里是一位王为了他最心爱的女子建造的,如今,这里依旧住着他最心爱的女子。这样,即便是他死了,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吧!“苏苏,我又来看你了……你还好吗?”掀起落下的帷幕,露出了里面沉睡在温玉床上的美人,一个让世间所有都为之失色的人。但是唯一的美中不足是,她的眼睛闭着,连长长的睫毛都没有抖动过一下。即便是抚上她的发梢,她的额角,还有她渐渐变得冰冷的手,都没有一点点反应。这不是曾经的她。

“苏苏,你能听得到我说话吧?就像是你在做梦那样,也应该能够听得到我在说话的不是吗?我好想你,但是,他们却要让我把你交出去……你说我该怎么办?如果把你交出去,那我做的一切不是都没有任何意义了吗?坐上这个王位的意义,就没有了。所以,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件迫在眉睫的事情的。”他坐上了床榻边,修长而又好看的手指,慢慢的沿着指尖抚上了她的眉头,一直,抚上了她嫣红的唇。只有她在沉睡之中,他才能够这样做不是吗?

换作是在平时,一个稍微靠近一点的动作,都会换来她的抗拒,她的不耐。只有在她还在昏迷的时候才能够这样,为所欲为……不过,他会等,等她自己点头答应的那一天的。他有些眷恋的缓缓摩挲这她的红唇,最后恋恋不舍的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个不带任何情欲的吻。最后,转身离去。如果对这里眷恋太多的话,他怕会再也舍不得离开。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深深扎根的爱恋逐渐生根发芽之后,原来已经再也割舍不去了。“苏苏,你要等我,等我光明正大的来到这里,那时候,谁也不能将我们分离了。”

“我们谈一谈吧。我觉得有些话,有必要先说个清楚。不然,会折磨我一辈子都不得安宁的。”她突然的出现在即将要离去的姬发面前,脸上有着不寻常的痕迹,淡淡的,却依旧很容易被发现,那是泪痕,她哭过了。白皙的脸蛋上挂着两个红通通的眼睛,她方才不是离去了吗?难道是躲着偷偷的在哭吗?“好,谈谈吧。我们来谈谈。是我亏欠你的事情,就应该由我来解决。”姬发同意了。所以,他又留在了这里,只不过是换了一个清净朴素点的宫室,是以前这些宫女们的住所。

一连排的床铺,让他这个帝王有些感到有些局促,她倒是显得很淡然和从容。毕竟,她在这里也呆了一段很长的时间,一直做着宫女,也就有些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坐啊,这里不是挺好的吗?”她淡定的问道,自己随意的选择了一个床铺上坐下,反而客套的想要招待一下无所适从的他。“咳,不用了,有什么话我们这样子谈谈就可以了。子青,你到底想和我谈些什么?”她苦涩一笑,不过也没有太在意他说的。没错,她便是苏子青,一直以来,都是她替代着姬发呆在了苏妲己的身边,但妲己却不知道这一点,只以为苏子青是念及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情谊所以才来陪着她的。

然而不然,事实并非妲己想象的那样。苏子青之所以会突然进宫,全部都是因为她此时此刻眼前的这个男子,全部都是因为姬发。当初,姬发为了一些事情重回有苏,她知晓了,便跑着去见他了。那时候的情景,想起来心头都会为之一痛,因为姬发完全不记得她是何人了。只有她提起了自己与妲己一同的经历,他才堪堪想起了一些画面。好几年前的第一次与君相识,姬发记住了苏妲己,而她则,记住了姬发。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他并不是什么伯邑考,而是姬发。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都是,她终于见到了她想念了那么久却又不知道如何相见的人。只不过,他那时候早就已经心系妲己了。

第二次,他找到她了,突如其来的辛福让她有点忘乎所以,只是他来找她的目的,不是为了别人,还是为了苏妲己。他问自己,愿不愿意入宫,愿不愿意去照顾苏妲己,照顾她儿时一同长大的伙伴,愿不愿意,替他来照顾苏妲己。她想说不愿意,因为她知道一旦入宫,就是万劫不复,水深火热。几年前她有幸能够脱离了那样的困境,为何还要再度将自己陷入那样的地狱之中呢?但是最后她给的答复却是,愿意。因为她深深的意识到,这或许会是他们两个人之间唯一的羁绊了。若是连这个都没有了,他们就如同陌生人一般了。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入宫。

不过,他还是走了,远远的离开了。临行前他之术与自己说了句,等他消息。为此,她苦苦的等了好几个月,茶饭不思,就是要等着他的消息。最后,她没有想预期的那样再一次的见到他,只是收到了一方绣帕,上面是他的亲笔。即便只是这样的一件小东西,她已经觉得很感恩了。甚至是每天都随身都带着,生怕丢了脏了。只因为,那是他给自己寄来的,独一无二的一方锦帕。即便,那或许只是他随意选择的结果。

进了宫之后,他们两个人更是相见无期,后来她才慢慢的从旁人的口中知道。姬发,他要的东西是天下。出乎了她的意料,也让她更加深陷其中。曾经她一直认为,最不该嫁的人,是帝王。但是为了他,即便他是帝王,她也愿意嫁,她也愿意放弃所有的自由把自己锁在一个深宫里,只要是他。但是,事实多么残酷。他对自己,永远的,只有深深的愧疚,却没有给妲己那样的半点温情,那又有何用?“我想,大王要怎么来报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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