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耀庭阴沉着一张脸,没有说话,抱着她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很快,他带着她离开了私人会所,把她放到副驾驶位上,还破天荒地亲自帮她系好了安全带。
叶小鱼已经醉得神志模糊了,一张俊脸近在咫尺,那么亲切,那么动人,她竟然忍不住想在他的脸颊上印一个吻。
苏耀庭动作一顿,坐到驾驶位上再转头去看她的时候,她双眼紧闭,好像已经睡着了。
这些日子,叶小鱼过得实在太压抑了,今天突然一喝醉,苏耀庭又把她从张总那个老男人手里救了下来,她心思一放松,才睡了一会儿,就开始又哭又笑地闹腾,偶尔还会去抓苏耀庭的方向盘。
别说苏耀庭不知道,这也是叶小鱼第一次喝醉,她哪里知道自己是会撒酒疯的。
苏耀庭气得脸色都变了,可是面对一个醉鬼,他能怎么办呢?只能把车速减慢,甚至时不时把车停在路边,低声哄叶小鱼两句。
这么多年,他从不会哄女人,说来说去就只有一句话:“不要闹,一会儿就到家了!”
路上,叶小鱼又莫名其妙地吐了几口血,苏耀庭双眉紧蹙,没有片刻舒展开过。
叶小鱼的意识清醒了一些,她突然孩子似地号啕大哭起来。
苏耀庭握紧方向盘,本来是想回家的,现在看来得先去医院一趟,老吐血是怎么回事啊?
“咱们先去医院!你累了就休息一会儿,节省点儿体力,乖一点儿,别闹了!”
叶小鱼的哭声戛然而止,转过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你一直都这样多好,总是折磨我,欺负我,让我生不如死,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我恨不得去死,你知道吗?”
她说着,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几声闷响传来,她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苏耀庭轻叹一声:“你心里难受,我也又何尝好受呢?可是当初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你你跟我分手,我到现在都走不出来,索性也让你解脱不出来……”
他的声音很低,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叶小鱼精神涣散,根本就没有听清。她眼皮又有些发沉,再次睡着了。
医院到了,苏耀庭抱着已经睡得死死的叶小鱼跑进了急诊室。
医生做了检查以后,忍不住训斥:“急性胃出血!你难道不知道你老婆怀孕了吗?怀孕了还让她喝这么多酒,再严重点儿,两条人命都没有了,知道吗?”
因为医生说话的声音太大,叶小鱼皱眉,意识清醒了一些,不过她一时没有听懂。
怀孕?胃出血?
怎么可能呢?
苏耀庭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不过叶小鱼太累了,实在没有力气撑到医生回答这个问题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叶小鱼睁开眼睛,环视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她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来到医院的,只是隐约记得苏耀庭把她扔到一群男人中间喝酒。
她打算找护士问一下情况,刚下床,门被从外面猛地推开了。
苏耀庭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点儿让人捉摸不透:“多活动一下吧,两个小时以后有手术,我可不希望你虚弱到一个手术就被折腾死!”
叶小鱼皱眉:“手术?什么手术?”
苏耀庭冷冷地说:“流产手术!”
叶小鱼双腿发软,转身坐到病床上,脸色白得像纸一样。
“什么?我……怀孕了吗?”
苏耀庭双手插在裤兜里,转身望向窗外,淡淡地“嗯”了一声。
叶小鱼只感觉脑子里“轰”的一声,不过她几乎立刻就作出了一个决定。
“不,我要留下这个孩子!”
苏耀庭快步走到叶小鱼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淬了冰一般冷冽:“不可能!”
这是命令,不是商量!
叶小鱼死死咬着下唇,都快要咬出血来了。
“你放心,我不会用他来争什么。他是我一个人的孩子,我会带着这个孩子走得远远的,绝不打扰你的生活!”
苏耀庭冷笑:“你一个人的孩子?你一个人怎么生孩子?那是我苏耀庭的!”
可是,叶小鱼想不明白,既然承认是他的孩子,为什么不让她要呢?她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自己会把孩子养大,这个孩子和他无关。
叶小鱼扯住苏耀庭的衣袖,仰起脸来,巴巴地哀求:“求求你,让我生下来!”
苏耀庭猛地甩开她,嘴角扯起一抹嘲讽,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叶小鱼,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生下我的孩子!你忘了吗?所有的女人都可以生下我的孩子,只有你不能!我说的,你明白了吗?”
他低下头,脸几乎要贴在叶小鱼的脸上。
两行清泪从叶小鱼的眼眶里涌出来,划过脸颊。
她全身的力气都被瞬间抽去,整个人瘫在病床上,突然就开始笑了起来,笑得浑身都颤抖起来,像一个疯子。
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怀上苏耀庭的孩子,会和这个男人有这么深的羁绊。前几天她还恨他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他马上放她走,离他远远的,这辈子下辈子都不要再见面。
也许这是天意,她竟然怀上了他的孩子。
一个女人,怀了孩子,真的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她几乎想都没想就决定把孩子生下来,任何人都休想阻拦她。
即使阻拦她的人是苏耀庭,她曾经深爱过的男人。五年前,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以后拥有一个家,有他有她,还有一个孩子,在她的眼里,那就是幸福。
可现实是残酷的,他们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变得像仇人一样。更确切地说,是苏耀庭把叶小鱼当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希望这辈子都让她生不如死。
叶小鱼的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孩子是无辜的,就算苏耀庭对她有再多的怨恨,孩子是无辜的。
苏耀庭的神情和刚才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准备一下,一会儿做手术!”
他甩下这句话,转身离开,背影从未有过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