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子笑着对二狗问道:“两件事?我看是一件事吧!你是不是没吃饱?”
二狗道:“非也非也——一是这狍子,三儿哥什么时候能吃啊?二是,老虎能不能借我用用?有了它我以后可就不愁没好吃的了!”
东子道:“呵,我一猜就是吃的!”
三儿哥道:“我同意还不知人老虎答不答应你那!咱现在最重要的是吃饱了赶路回家!”出来也有两天了,家里人该担心了!
三儿哥这一番话说出来,我心思马上飞回了家中——年迈的奶奶可还好?水心是不是每天都在村口张望盼着我们回去?
我道:“眼看太阳要落山,大家也很累了,咱今天还是在山里歇息一晚,明儿一早赶路怎么样?”
三儿哥说:“我正是这个意思!”
二狗道:“那咱还是换个地儿吧!我这辈子都不想再来这鬼地方了!”
临走的时候我又看了眼蓝湖,这个神秘诡异的地方还是有太多谜团不能解开。随后三儿哥找了个相对平坦的山坡上供我们休息,扎完布蓬后,我站在山坡上向蓝湖望去,夕阳的余晖给它镀上了层层金边,我对一旁的东子道:“东子,你曾说那怪鱼是挡煞所用,现在在高处,你能看得这里有什么煞吗?”
东子看了看蓝湖,又看了看周围的景致道:“是神煞无疑。这里势非凶,湖岸走向非险,自然不是‘水溺煞’;水气充盈,也不会是‘天火煞’……恩,我看只可能是‘雷霆煞’和‘丧吊煞’!”
“雷霆煞和丧吊煞?”
“恩,一个天灾,一个人祸;一个是‘天真雷伤,虎啖天谴’的大凶,一个是五官六死十二病。”
我一头雾水道:“能不能说的明白点?”
“就是一个会被雷劈,一个会遭恶人加害。”
我问道:“咱之前在那山洞遇险,算不算是遭恶人加害?”
东子摇摇头道:“咱遇到的都不是人,但是这地方肯定死过很多很多人!”
我心里咯噔一声:“有多少?”
东子道:“书中有诗云:横关恶煞少人知,月禄凶神又及时;纵有吉星重叠至,不遭刑戮也顷危。也就是说这煞的威力极大,我看即使用这祀旻翁挡了煞,还是会有很大凶险。那祀旻翁和墓蚰都是吃长时间死人变异的主儿,你说得用多少死人才养得活数量这么多的阎王?”
我看着山中的蓝湖,脑后竟生出飒飒寒意。
这时三儿哥也烧了很多野味,飘香扑鼻,我拍拍东子肩膀道:“别想那么多了,咱以后也不会来这里了,东西已经到手,二狗的病也会好,吃完东西睡上一觉,明天咱就回家了!”
东子无奈地笑了笑道:“哥,我以前一直不明白,书中为何把那丧吊煞说的比雷霆煞厉害许多,难道人祸比天灾还可怕?后来听到大爷说的血尸一事,我才有些许理解。有时候人心真的比什么都可怕!”
我耸了耸肩回答道:“呵呵,你忘了张连顺曾说过当初他为什么不在城里生活的原因了吗?张连顺说‘宁可交狗,不要交人’——好了,别想多了,外面的事情咱懂不了,也别瞎琢磨了!”
这会儿三儿哥喊道:“兄弟几个快来,今儿个你们可有口服了,看老虎叼了个什么回来!”
我向后一看,三儿哥手里拿着个“飞龙”,脖子已经被咬掉了。我跑过去摸摸老虎的头说:“哎喔,你行啊!飞龙都逮得住!”
这“飞龙”是山里的俗称,又叫树鸡、榛鸡。据张连顺讲是“古时八大珍”之一,清朝是专门给皇帝进贡的好东西,被皇帝赐名为岁贡鸟。
所谓“天上龙肉,地下驴肉”,龙肉就是指这飞龙的肉,而不是真正的神化中的龙。
天色渐黑,我们几个围坐在火堆旁,三儿哥一人给我们分了几块飞龙肉,大家边吃边赞不绝口。那肉果然是野味中的极品。即使烤的很焦也是雪白嫩滑,味道鲜美非常,再配上蜂蜜一涂一抹,沁人心脾、飘然如坠云端。
东子咂咂嘴道:“这次跟三儿哥来这可算是跟对了!”
三儿哥吐了口骨头道:“哎,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你们这群王八蛋合伙把你三儿哥我骗过来送死,三儿哥还没找你们算账呢!说,是谁出的馊主意?”
二狗看着我道:“哎三儿哥,不是我啊不是我!”
我横了二狗一眼道:“我去你三叔婶儿二大爷的,那还不是为了帮你治病吗!”转过头笑嘻嘻地对三儿哥道:“嘿嘿,三儿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啊!你看要是没有你,就我们几个有几条命都不够送的啊!”说完给东子、七星递个眼神。
两人立刻会意。东子赶忙道:“是啊是啊,我们一想,在这林子里三儿哥就是一霸王啊!有你我们胆子也大了,路都好走了!”
七星连忙点头:“东子说的是!”
二狗道:“是啊是啊,月光都比往常亮了!”
我有些生气道:“死胖子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十五十六的月亮自然比往常亮!”
二狗一撅嘴,接着吃肉。三儿哥笑笑道:“得了,你们也甭拍我马屁了,在这林子里我可不是什么霸王,真正的霸王可是‘刺儿头’,要是遇到它呀,连那黑瞎子都不好使!”
我忙问道:“三儿哥这话怎么讲,那黑瞎子不是土霸吗,怎地还干不过‘刺儿头’?”
我们口中所说的“刺儿头”便是野猪,“黑瞎子”是对东北黑熊的称谓。
三儿哥摆摆手笑着说:“诶,这‘一熊二猪三老虎’说的是对于人而言的危险,黑瞎子危险最大,所以都叫它土霸。其实依我看,最猛的还是刺儿头,我前几年就亲眼见过一头刺儿头把一个黑瞎子拱死了!”
二狗问道:“刺儿头能有这么厉害?三儿哥你给说说是怎么一回事情?”
三儿哥道:“好,正好天色还早,不过我说完这个事大家就麻溜儿睡觉吧,明一早还得赶路!”
我们应允了声,仔细听三儿哥说他遇到的“刺儿头大战黑瞎子”的经历。
我十岁那年就跟着我爹进山打猎了,那会儿进山一呆就是五天,主要打的是狍子和马鹿山鸡,偶尔运气好也能来几只飞龙。一般都是在山里呆四天就往回返,一个是因为野货打的差不多了,太多了拿不了;二是周围的野货因为几天的猎捕下受了惊,都躲起来不出来。
那次我们进山带了四条好猎狗,说起来这些猎狗跟老虎还有亲戚呐!都是和老虎他爸一窝出来的,被我老爹训练得特别灵巧凶猛。那一次进了深山,收获真是不少,第三天上午的时候狍子什么的就已经拿不了了,老爹说,三儿,拿好野货咱回家啦!
刚走了不久,猎狗们突然“汪汪”大叫起来。这是遇到猎物的反应,只不过这次的反应不比寻常,老爹端起了猎枪对我说,三儿,家伙拿好喽,来了个大家伙!
老爹话音刚落,四只猎狗就如猛虎般冲了出去,我和老爹赶忙跟在猎狗后面跑,跑过了一个山头,我累得差点扑倒在山谷。停下来仔细一看,地上全是血迹,不知是什么猎物受了伤,流了那么多血。老爹紧跟在猎狗们后面,我掉了队,这时就听到前面猎狗的嘶吼声,似乎是停住了。
我再迎上前去的时候,老爹正躲在一棵大树干后面,端着猎枪紧紧注视着前方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