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一点不爽快。
许薰在睡梦中再度被叫醒,这次醒来后,她先看看自己穿得整整齐齐,当下松口气。而叫自己的是冬青,是同姓,也没问题,当即坐起身来。
“大小姐,齐侯府的孙小公子找您!”冬青眼睛骨碌碌转着,不安地说道。
许薰下了榻,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从睡眠中彻底清醒过来,紧紧盯向镜中的冬青,嗔问:“成阳侯府孙小公子不是死了吗,怎么又跑出一个?”
“这个不一样!死的那个还是婴儿,这个可大了,足有二十岁呢!”冬青赶紧分辩道。
许薰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原来成阳侯府不止一个小公子。
“奴婢都去打听了,关于成阳侯府,还真是复杂呀!”冬青娓娓道来。
成阳侯府齐老夫人出一嫡长子,其余二子乃是庶出。这惟一嫡长子乃是齐兆荣。但可惜的是齐兆荣与其妻娄氏,多年未有子嗣。内宅纳了妾室满满一院子,无一人怀有身孕。无奈最终过继了二弟的儿子为子嗣,便是今日前来的这位齐嘉炎。
可是齐嘉炎并非惟一过继给齐兆荣的子嗣,其中还附带一个便是齐玉柔。
本来仅过继齐嘉炎即可,但齐玉柔与他乃是龙凤双胞胎,最终一同过继给大房齐兆荣。
这齐兆荣乃是长子又是嫡出,将来是成阳侯位的继承人。而他的儿子齐嘉炎则是会在今后继承他的位置。
但令人想不到的是,本来那齐兆荣注定今生没有子嗣,后来已将满满一院子的妾室给各自遣散,仅留下了正妻娄氏。谁料到那娄氏竟老蚌怀珠,十月怀胎,诞下了成阳侯府最年幼的孙小公子。阖府上下,那叫一个欢庆不已,齐兆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谁料到两岁时,这位宝贝孙小公子竟然走失。
在遍寻无果之后,齐兆荣夫妻也没了念想,谁料到竟在城外发现了儿子尸体。于是在京兆府立案审理。
“看来要会会这个齐嘉炎。”许薰站起身在屋内踱着步伐,敛眉思量不已,“不管怎么说齐嘉炎并非齐兆荣亲生子,只是过继来的,再亲也比不上那宝贝孙小公子。”
这就表示,以后齐兆荣成为成阳侯之后,也不一定把这个位置给齐嘉炎,毕竟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那么现在孙小公子之死,成了最大问题。
“这个齐嘉炎很可疑呐!”
对于成阳侯府的内务,许薰并不太了解。不过冬青今日这番话,算是补充了前面许薰的空白,填上了这个缺口。
冬青支吾着偷偷看过来,“可是大小姐,其实来的还不只是齐嘉炎,孙听轩也来了。”
“正好,一块处理!”
许薰回身取了件蜜粉色撒花织锦挑线裙,让冬青给自己仔细打理之后,再取出面纱,将脸盖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去前厅。
厅室之中,许壆药正与齐嘉炎相谈,得知长女医治齐老夫人,非但没医好,反而似乎症状更严重。他嘴上责备了许薰几句,却暗中命人在院外拦着,不准许薰入内。
只不过许薰焉能如他所愿,绛霜一到,瞬间就把拦路的婆子小厮给掀趴下,许薰大大方方地带着丫鬟走进来。
“许大小姐,好久不见!”孙听轩连忙迎出来,对许薰殷勤倍至,并不停地打量她,“你的脸似乎好很多了,真是大好事啊!”
许薰不想跟个孩子扯事儿,于是用冷冰冰的声音道,“孙公子不再生我气了吗?我还正打算给孙公子道歉去呢,没想到您就突然来了。”
“不,不用道歉。”孙听轩连连摆手,许是听到这话不对,他空灵俊秀的眸隐现尴尬。
许薰步伐略停,看了他一眼,声音略缓:“既然如此,那就进屋喝茶吧。”真是个孩子,只不过被说了两句,就这样无措,纯真啊!
“为父正派人去找你,没想到你这般及时赶来,正好齐老夫人的病重,你是怎么行医的?!”见许薰进门,许壆药连忙出声训斥。
许薰走上前,向许壆药行了一礼,礼罢,这才慢慢抬起脸,用温和的声音回道,“爹爹,这妇人家的病需慢慢调理,还是先让我进一步了解下病情吧!”
“这位便是齐小公子?”许薰说着,扭头朝身侧正坐于椅中的男子看去,并福身施了一礼。
男子小麦色皮肤,气宇不凡,眸光如剑,锐锋凛凛。他行止有度,不紧不慢站起身,拱手还以一礼,“得见许大小姐,乃是嘉炎荣幸!”
见礼之后,双方落座。
许薰问了齐老夫人现在症状,齐嘉炎正欲说,那孙听轩却赶在前头道,“我瞧着这齐老夫人乃是妇人带下於滞之症……”
然而许薰回眸给了孙听轩一记厉视,这孩子后面的话直接没说出来,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呵。”齐嘉炎这时淡淡一笑,面色不显,很是惬适,“祖母的病情倒是不严重,只不过比先前的情况有些多。是以,还要许大小姐再去查看一番才是。”
许壆药不懂“有些多”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齐老夫人都这么老了,还有那方面的问题?当下看向齐嘉炎,结果这位公子却是面上坦坦荡荡,好像说出了全部一样。无奈他只得向许薰看去。
结果许薰根本没给他机会,直接就道,“齐老夫人如今是针炙调理,那便再加上马蜂草这味药煎制,到时候一气下来,便再没有了。你回去将话转告,至于前去成阳侯府,我想会有机会的。”
‘如此,多谢许大小姐了。’齐嘉炎站起身,向许薰拱拱手,再与许壆药道了声告辞,当下扬长而去。
许壆药还是如被蒙在骨里,气呼呼地看着许薰,冷道,“你究竟看的什么病,若是自己不行,莫要护着颜面,还是要问为父才是。”若是把齐老夫人给医死了,御医府就真的完蛋了!
“爹爹放心,这点小事,女儿不会让您背锅的。”许薰微微一笑,她救醒许壆药,便是这个目的。
如今许壆药这般心急火燎的样子,许薰内心很是舒服,虽然这不是真正的父亲为女儿担心,但是这样的感觉,还是令她感到几许暖意,终于不再是一个人苦苦支撑了呢!
孙听轩见许薰要走,忙跟了上去问长问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