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武晟凌的话,周痕心中的火气,忽然就漫了起来,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捏成了拳头,英挺的两道剑眉也不自觉地拧在了一起。
暂且不说,那鹰,是他们弑杀阁用来传递消息的信使,武晟凌就这么随意将他们的鹰,扣下了,不知耽误了多少迫在眉睫的大事。
周痕的亲妹妹,傅千泷如今竟然已经被废掉了武功,沦落到被囚禁的地步。这对于一个,自幼习武且武钢高强的人来说,是一件带来多么毁灭性打击的事。
更何况是,自幼自尊好胜的,周痕的亲妹妹——傅千泷。
周痕想到,自己的妹妹不知现在是何心境,以她那自幼好胜的性子,大概是内心很是痛苦的罢……
周痕想到这里,便顿时觉得心如刀割,那可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于是便再也不敢想下去了。
周痕现在内心无比焦急,又无比心疼,就如同一万只蚂蚁在他的心头爬来爬去,火烧火燎却又无能为力,他只恨娘亲没能生给他一对翅膀,让他能够现在就飞回容周,好看看他心尖儿上的妹妹。
可武晟凌竟然还要求自己,再等他几天,待武晟凌处理完翔龙国的各个事物之后,再一起回容周。
如今妹妹状况不明,正在受着生不如死的煎熬,自己恨不得立马赶到妹妹身边,照顾她,安慰她。
可武晟凌不陪同自己一起回去便罢了,还要求自己陪他等着,这一拖,谁知又要是多久!这个男人,心里想的嘴里说的,只有他自己,这样岂非太过自私了些?
想到这里,周痕内心的火气烧的更旺了。星眸上两道英挺的眉,已经拧得让人生畏,额头上竟也微微显出了,因内心极度生气,却强压下去的,隐隐约约的青筋。
武晟凌仿佛没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周痕觉得这一切都不能够再忍受下去了,于是开口,用一种极为严厉,且极有气势的声音,一字一顿地打破了二人中片刻的安静。
“武晟凌,你这人,未免也太过自私了罢!”
在周痕身旁,一直暗暗感受着周痕隐隐怒气的武晟凌,本想放下身段,安慰安慰自己心爱的人,却不想,被周痕劈头盖脸这样一句,语气不善且难以入耳的话砸过来。
武晟凌一时也认为,周痕对自己也太过刻薄了些,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竟然就这样指责自己,也是在是太让人生气了。
于是武晟凌心中的火气,也忽然就腾腾地升了起来,望着周痕俊朗的眸子,抑制了一下躁动的情绪,开了口。
“哦?你说朕自私?那你倒是说一下,朕自私在哪里?”说罢,武晟凌还不忘对着周痕,轻笑了一声。
周痕本就很是旺盛的怒火,燃烧地更甚了。
既然这人是这样的态度,那自己也没必要再忍着,也没必要再客气了。
于是周痕对着武晟凌的问句,就一字一句,没有温度地,还了回去:“如今我妹妹状况不明,我恨不得借灶王爷爷的神力,现在就飞回她身边照顾她,你竟然还让我等你!”
武晟凌听到周痕这样,仿佛是指着自己鼻子一般的指责自己,内心也是有些委屈,却又很气。
武晟凌并非不能理解周痕的焦急,倘若是他的亲生妹妹发生这样的事,他必定也是同样着急的。
可他不能理解的是,事情发生之后,周痕没有与自己商量半句,也没有问过自己,就这样对自己下了如此的定义。
于是武晟凌也是钻了那个牛角尖,再次望着周痕带着怒气的眸子,开了口:“你既是心疼妹妹,朕并非不能理解。可朕身为一国之君,朕也有如山的政务要处理,要抽身去容周,你必须陪朕再等几天!”
还未待周痕开口,武晟凌又抢过他的话,继续望着周痕,沉下了声线,用一种有些严厉,又有些不确定的语调,继续开口。
“你为何就不能理解理解朕,替朕考虑一下。你是朕的枕边人,怎能只想着你的妹妹,朕难道就不是你心里的人吗?”
周痕正在怒气正盛 的时候,哪里能听出武晟凌话中的不确定,和小小的隐隐约约的情愫,只是接着武晟凌的话,便又还了回去。
“你心里难道不是只有你自己,只有你的翔龙国?你心里难道什么时候,就有我了吗?”
武晟凌听罢,心中如同腊月的寒风吹过,幽幽的心湖上刹那间就结了厚厚的冰块,冒着阴阴的寒气。
周痕的心里,难道就是这样想自己的吗?自己对他说的话,为他做的一切,难道就都不算数了吗?
“对。朕的心里只有朕翔龙国的子民,从来没有旁人。”武晟凌偏开了视线,顿了一下,继续开口,“你既是容周的人,那你便收拾收拾,回你的容周去罢。朕的庙太小,放不下你这尊大佛。”
周痕听罢,满脸的惊愕,都没能想起了望一下,武晟凌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痛苦和不忍。
周痕觉得仿佛被雷公的五道重雷同时击中,自己所倾心的人,居然说她心中从未放下过自己,周痕的内心一时竟然痛苦极了。
既然他这样说了,那自己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了,以后也便不再交集了罢,与他的这场交好,本就是一场意外,大约是到了当断的时候了,断是不能再心软了。
周痕忽然觉得鼻子上,生出了一股酸意。
他也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却是生怕一个不小心,会有什么液体,从自己眼眶中喷薄而出。
周痕连忙微微偏开了头,避免武晟凌忽然转过头来,和他的视线对上,让自己好不容易决定的想法再次打消。
周痕微微低头,从袖口中取出了自己贴身佩戴的,一把短匕首,伸手掀起了自己衣袍下摆的一页,又抬头望了武晟凌一眼,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开口:“今日我周痕,便与你武晟凌,恩断义绝。”
说罢,还未待武晟凌有所反应,周痕便抽出匕首,对着自己提起的衣袍一摆,手起刀落,衣袍一角翩翩落下。
“日后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我,此生不复相见。”
周痕一字一顿地说罢,拂袖而去,走出殿外,提起内力跃上了宫殿的一面墙,又提起内力,一段两段,飞出了武晟凌的视线。
剩武晟凌一个人在殿内,望着落在地上的,周痕的一片衣袍,心如刀割,许久挪地方离开。
周痕,你这便要与我断交了吗?
一晃,太阳便匿到了地平线以下,它将最后一缕柔和的夕阳光辉洒向人间之后,夜幕便铺天盖地地来了。
漆黑的夜幕中挂着一轮圆月,却被薄纱般的乌云,遮住了一半,漫天的繁星也似没有往常那般亮了。
似是整个人间,都笼罩在有些灰暗压抑的气氛之下。
衡雪阁也是不例外,在一片有些沉闷和压抑的气氛之下。
夜,已经深了,一阵有些凛冽的风刮过,吹在有些光秃秃的一个枝丫上,吹的枝丫上下的晃动,惊走了停在枝丫上的一只寒鸦。
那只寒鸦离开枝丫后,绕着衡雪阁上空,转了个一两圈,寻找一处落脚的地方。
当它盘旋在衡雪阁外一个男子头顶上方转了两圈后,准备在那不远处落下脚,并发出了几声刺耳的鸣叫。
那站在衡雪阁外不远处的男子,听到这寒鸦的刺耳叫声,担心蘅雪阁内的人儿被这东西吵醒,便蹙了蹙眉头,提起内力,抬手,朝那寒鸦落下的地方一挥。
一个石子便飞快地打响了寒鸦落脚的附近,惊得寒鸦直接鸣叫一声,飞远了去。
容潋站在衡雪阁外的不远处,看着那刺耳的寒鸦飞远了,飞出了自己的视线外,确定它不会再吵到阁内的人儿了,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容潋在衡雪阁外,看着傅千泷休憩的地方,眉头还是微微蹙着。
不知千泷现如今伤势怎样,不知她现如今心里是怎样想的,不知她如今对自己的感情是怎样的。
容潋站在那里,万千的情绪涌在心头,心中十分担心在那衡雪阁内的傅千泷,却迟迟没有靠近。
夜已经深的凉了起来,又是一阵有些凛冽的寒风刮来,朝着容潋有些单薄的衣襟,就袭了进去,掠夺去了容潋身上有些单薄的温度。
容潋被这突然的一阵凛风吹的,没忍住打了一个微微的抖了一下,却还是望着蘅雪阁的方向,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容潋忽而听到一阵轻微的,故意压下来的,又熟悉的脚步声,然后觉得肩头一沉。
容潋抬手往肩头一摸,摸到了自己熟悉的大衣。
原来是大太监王极见夜深了,也不见自己家主子回去,想也知道自己家主子正在哪里。夜越来越凉,王极担心自己的主子受了风寒,便赶着来给容潋送了件大衣。
“千泷姑娘会好起来的,皇上倒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
容潋点了点头,却依旧没有离开。
与此同时,傅千泷正在衡雪阁内的床榻上,被高烧折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