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宁致远的话一出来,宁爱国就捏着手砸了一下书桌,盯着他的眼睛似是燃烧着熊熊烈火!
“呵,我说的是混账话吗?”
宁致远冷笑一声,“逼着她嫁给程鸾雄不是你的意思?你想用她换取翔云度过危机,你以为这件事,真的每人知道?”
“你……”
宁爱国气得满脸通红,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指着他,说不出话来,书房里,一时只剩下了浓重的喘气声……
楼下,秦桑榆见宁致远上去有一会儿了,也不下来,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宁爱国的性子拗,宁致远的性子也拗,这父子俩凑在一块儿,要是不顺心,只怕会天翻地覆。
想了想,见琼姨还在收拾,宁蕊又逗弄着孩子,独自起身往楼上的书房走去。
只是没想到,听得门内却是在争吵。
无奈的摇摇头,正想推门进去,猛然却是听到了何俊生的名字,硬生生的住了推门的手……
“三十多年前,你投资的项目出现问题,引得翔云出现危机,你想通过和南湘的联姻来度过危机。”
“却没有想到她会和何俊生私定终身,而那时,秦天和何婉也相爱了。这成了一个很好的契机。”
低低浅浅的话想茶楼里的说书先生,听得人心口一跳一跳。
“秦家极力反对秦天和何婉,你却同意了何俊生和她。他们高兴极了,好心的谋划如何帮何婉和秦天私奔。”
“完全没有料到,你和秦家那位会在暗处算计他们!想趁着何俊生带着何婉和秦天逃跑,让程鸾雄对她趁虚而入,将她带回去。”
“你和秦家的人都去追他们,程鸾雄私下也派人去追。”
“路上,何俊生顽劣,拼命抵抗,适时的出现了一场不该有的车祸。又或者……是意料之中的车祸……”
最后的几个字,让宁爱国脸上的血液迅速下涌,白了个彻底……
宁致远笑笑,眼里却没有半点的笑意,“然而不管怎样,而秦天和何婉逃了,留下他一人在车轮下尸骨不全……”
一段话让秦桑榆的心头狠狠地一震,脚下一软,靠在旁边的墙上有点儿使不上力气!
她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的,只是她的脑子嗡嗡作响,心口像压着一块石头一样,喘不过气来。
她看过何婉的日记,清楚何俊生死后,她的悔恨,却从没有想过何俊生会是以这样不堪的方式去世的。
那么宁致远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既是知道她的父母在何俊生临死前将他抛弃,那么他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她的?
他既是知道,那么就该早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他……
她原以为,他们之间只是横亘了一个秦非晚,后来,横亘的是两人心间的嫌隙,再后来,是他们之间的血缘……
从没想过他们之间竟然横亘的是一个太平洋,根本无法跨越……
“她知道后,又悔又恨,想要报复,却什么都不懂得,她更没有料到的是有了孩子!”
看着宁爱国靠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宁致远讥诮的扯了扯嘴角。
“孩子、丈夫、仇恨交织在一起,那时候,她几近疯狂。不!她是真的疯了!”
刚刚杨坤给他的那份资料,正是宁静在仙瑞秘密治疗的精神资料,事情远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
捏了捏手心,声音却是没有重一下。
“你不顾她的精神疾病,将她嫁给程鸾雄,并对她进行秘密治疗,两年,她确实好了很多。”
“于是,她又生了庆林。那时候,她将庆林送到K国,不仅仅是因为我吧?还因为她会对庆林使用暴力,对吗?”
问出来的话却是一点儿询问的语气都没有。
宁静恨着程鸾雄,可又无力抵抗,只能把脾气发泄到年幼的程庆林身上。
那时候,他经常有伤痕,她问过,可他都要么就说是不小心摔的,要么就是跟别人打架打的,让她不要告诉任何人。
她以为真的是那样,没想到他承受的竟是自己的母亲的恨!
一滴泪猝不及防的从眼角滑落,秦桑榆心头滋味难辨。
太多的东西在脑子里聚集,秦桑榆一时有些接受不了,看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匆匆忙忙的下了楼。
现在她需要找一个地方好好地静一静!
书房内,宁爱国听着他的话,皱了皱眉头,看着他有些无力,“你……胡说!”
“胡说?”
宁致远再次笑了笑,笑容里难得的有些狰狞。
“外公,你难道是不喜欢我编的故事吗?不好听?还是不够详细?要不然,你再给我补充一点?”
宁爱国被他的一番话气得不轻,脸色铁青。
“你别以为你翅膀硬了就可以随便猜度人心了!”
宁致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忘了告诉你,那么多年,我一直都在调查这件事情。但其实你还算漏了一个人……”
见宁爱国面露疑惑,他从口中坚定了给了两个字,“秦晴!”
他们没有算到秦晴也爱上了何俊生,因着他的死,恨上了他们所有的人,把两家人一起闹了个天翻地覆!
……
天气阴阴沉沉,像是要下雨。
深秋的花园凉意甚浓,秦桑榆一人坐在露天的藤椅上,呆呆的看着那些凋零了花朵的枝干,心仍是一团迷,直到……
“你怎么在这里?”
宁致远的声音传来,她恍然回过头,他已经大步的走了过来,脸上有些担忧和责备。
“这里这么凉,怎么也坐外面?冷不……”
手在触及到她那双冰凉的手时,眉头一皱,脱了外套传到了她的身上,“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他的手温淡淡的,透过两人的肌肤传到她的心尖上,却没有办法将她像以往那样温暖。
她有些不确定,他对她是不是真的可以心无旁骛,一心一意,只因为她是她?!
秦桑榆没有说出,直到两人上了车,她才幽幽的开口,“等这个案子完结了,我想回一趟K国!”
霎时,整个车厢内的气温明显的降低了好几度,她清楚的看到了他握紧方向盘的手,让她的心也跟着颤动了一下。
想了想,她还是怕他起疑,小声道,“这边耽搁好几个月了,那边的工作也没有安排好,我是该回去的!”
大抵是听出了她突如其来的小心翼翼,宁致远在心底无奈的叹了口气,语气缓和。
“你要是想去,等我把手里的事情完结了,就和你一起……”
“不用了!”
没等他说完,她已经回了话。
意识到回话的速度太快,秦桑榆又赶紧解释道。
“你也忙,我是去处理一下工作,交接什么的,可能会比较久,你可能……不太方便……”
没等她说完,宁致远已经一脚踩了油门,方向盘一转,车猛然停在了路边。
差点儿让秦桑榆撞上挡风玻璃,又被安全带牵了回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回家吃了个饭,他怎么觉得她又变得阴阳怪气了?
“我……”
肩膀被他紧紧地箍着,秦桑榆看着那双熟悉的眼里充斥着疑惑和愤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话。
其一,她去K国是想避开宁致远,把堕胎手术做了。
这孩子的月份越来越大,不能再留了,再留下去,要么就是被发现,要么她生下来就是个畸形儿。
她宁愿不要它,也不想它生下来活活的受罪!
其二,书房里,他和宁爱国的谈话,让她不确定了,他对她到底是如他所说的喜欢、爱,还是借助于报复秦家的……棋子?
时隔六年再次归来,宁致远的态度和以前转变的太多,她根本分不清楚,可她却是没有力气再逃……
要死,也只能独自死在他的怀里,不能带上她的孩子!
秦桑榆知道宁致远的脾气在那一场对峙中还没有收回来。
她克制住内心的颤动,主动地抓住了他的手,柔柔的握在手中,凝着他道。
“你不用担心什么,我答应你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我不走!哪里都不会去的!”
六年前,她以为自己的可以逃脱这个牢笼,所以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此刻,她才明白,她根本就逃不了。
也许从一开始出生的时候,她就已经在这个牢笼里了,注定的!
听得她这番话,宁致远的脸色算是缓和了,可也没有好多少。
看了她一眼,一手握着她,一手握着方向盘,直到回了家,还是没有将她松开,像是生怕她跑了一样。
这天晚上,秦桑榆刚躺下,宁致远就翻身过来了,一句话也不说,直接拉开她的睡裙……
那一瞬,疼得她脸色发白,死死地咬着牙齿,才算是勉强忍住了。
看着他满头大汗使劲的折腾她,想到自己的肚子,还是不免心惊,“轻、你轻点……”
这样下去,这孩子怕是再坚强,也得提前离世了!
她的身形本就瘦削,是以,三个月的身子也看不出!
宁致远这人本就不善于观察女人的种种,又哪里知道她是怀有身孕?
听着她这话,停下动作,看到她脸色苍白,半饷才俯身下来,紧紧地将她拥进怀里,低低的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