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跟陆半城情同手足……”石忆直视着陈哥缓缓说道，“你要看他原本也无可厚非。但是你难道不知道你为何不能去看他？”
“石忆……”陆鸣有点着急。
此前将陈哥派去外地，也是陆鸣念着旧情，又没有确切答案，不忍直接撕破脸。不想石忆今天竟然要将最后一层遮羞布扯下来，把陈哥的事情摆到桌面上来说。
如果陈哥真的有问题……那以后还怎么相见？
这可是陈哥啊。
石忆看了看陆鸣，淡淡地说道：“该解决的问题，总要解决吧。一直藏在心里，只会变成越来越严重的心病。拖得久了，反而没法医治。”
从陆鸣看到陈哥时的欣喜继而纠结，石忆就知道，这个结必须要快刀斩乱麻了。
陈哥默然了一会，低沉着声音说：“我知道的，大哥现在有钱有地位了，迟早是要与我们这些老兄弟分开的……只是，我想见见大哥，要让我走可以，让大哥亲口告诉我。我老陈也是条汉子，绝不会拖泥带水……”
“你扯什么蛋呢！”石忆粗鲁地打断了陈哥自以为悲剧男主角般的话。
陈哥眉毛一跳，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怒火。
房间内一群小娃娃……除了周饕餮，最大的也不过二三十岁，比起陈哥来，都算得上是晚辈。就是这么一群娃娃，居然敢拿着武器对着自己？真当老子当年黑旋风的称号是开玩笑的吗？若不是这里是陆家，若不是为了大哥和小鸣……
陆鸣转身去厨房，取出了专门收藏起来的那一袋粗粮面粉，一言不发地放在陈哥面前。
陈哥打开袋子看了一眼，脸上浮现一丝疑惑：“这是我从老家给大哥带来的粗粮，什么意思？”
石忆指了指袋子：“陆半城就是吃了这个得了骨肉瘤的……”
“你放屁！”没等石忆把话说完，陈哥已经暴怒而起，一把抓住石忆的衣领，单手就将他拎了起来。
龙主受袭，龙仆契约自动发动，所有龙仆全都扑了过来。
就连门外的湖水也无风自动，掀起了一道浪涛。
“停！”石忆在龙仆契约通道中强行下了命令。
今天他们最重要的敌人是白杰。而此时白杰依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站在旁边看热闹，怎能这么快就先打起来？
众龙仆停下脚步，但依然怒视着陈哥。
“放开他！”陆鸣愤怒地说道。
陈哥看着陆鸣，满是委屈地问道：“他……他说的是真的？”
陆鸣点点头：“麦粉里掺了药，吃了会得骨肉瘤”
陈哥手一软，再也抓不住石忆的衣领。
石忆掉了下来，幸亏不高，踉跄了一下便站住了脚步。
“这怎么可能……”陈哥一脸迷茫地喃喃念叨，“这些都是我亲自去乡下收的麦子，亲自去碾坊碾的，从头到尾都没有经过别人手……难道……那边水土被污染了？可是乡下都是吃的这个啊……”
“由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经手？那问题就更大了。”石忆冷冷说道。
有些话陆鸣不方便说，只能由石忆出来质疑。
陈哥怒视了石忆一眼，却没有再冲动。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我……我要拿这个去化验，不可能的，一定不可能的……”陈哥说着，伸手便去提面袋。
石忆抢先一步拿了面袋，反手交给身后的麦包。这可是十分重要的证据，怎么能让人拿走？
“给我！”陈哥怒吼道。
石忆寸步不让。
反正陈哥只是个普通人，他背后还有那么多援手，怎么可能认怂嘛。
陈哥双手颤抖着，看样子又要出手。
麦包将面袋扔给了周饕餮，自己拎着巨型扳手站到了石忆身旁。
龙仆众第一打手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的，关键时刻就是靠得住。
“请等一下，我有点问题想请教一下各位。”
一直冷眼旁观的白杰突然说话。
石忆和陈哥都愣了一愣。
白杰指着被传到周饕餮手中的面袋问道：“你们确认陆老板是食用了那袋里的面粉，才得的骨肉瘤？”
石忆和陆鸣一起点点头。
白杰又问道：“可是……如果没有食用那种面粉，有没有可能也得上骨肉瘤？”
陈哥以为白杰是在帮自己开脱，脸上不由得浮现一丝喜色。
石忆直接反问道：“你是问你自身的骨肉瘤吗？”
白杰神色一凛，刚才半梦半醒的状态一扫而空，厉声喝道：“你怎么知道？”
石忆耸耸肩：“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伤了人。”
“我没有……”白杰忙叫道，“不是我……那……那人不是我……”
他的脸色变得煞白。
石忆盯着白杰看了一会，才说道：“你的事我们等会再来聊，先让我们解决了这边的问题再说。”
白杰呼吸有几分急促，脚下一软，坐在了一张椅子上。
跟着来打酱油的白科比，连忙悄悄地坐在堂哥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先解决陈哥的问题，当然是对的。
可是，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这种麦子，你是怎么弄来的？”石忆问道。
他已经有几分相信，陈哥并非故意加害陆定，或许只是受了蒙骗，但却不得不问个清楚。
陈哥看着石忆这个小毛孩，居然对自己指手画脚，气就不打一处来，但他再看看陆鸣，还是强忍下去，满心不爽地回答起来。
“这种麦子叫雀不吃，全国也就我们老家那里有人种，麦粒小，产量低，口感粗，但是有专家说富含多种什么元素，有抗癌效果，现在卖得死贵。不过我们小时候，雀不吃是野麦子，根本没人种。”陈哥慢慢说着，似乎沉浸到了自己的回忆中。
“我小时候是个孤儿，跟大哥一个村子，大哥家里也不宽裕，但却一直在周济我。有几年天旱，粮食不够吃，大哥就带着我漫山遍野地去摘雀不吃，靠那个我们才熬了下来……我是这辈子都不想再吃这破玩意。但大哥不忘本，老是说要忆苦思甜，所以每年都让我回去弄这么一袋子回来。小鸣以前吃了一口，就再也不肯吃。所以这都是大哥一个人吃的。”
“这袋麦子……是我亲自去人家田里收割的，从收下来到送去碾，再到拿回来，全是我一个人经手，别人连碰都没碰过……”陈哥说着，用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眉眼皱在一起，全是痛苦的神色。
石忆算是明白，为啥陈哥对陆定那么忠心耿耿，原来是从小被陆定家养大的啊。这样的人，怎么会下毒害陆定？
“你收麦子那家人……知道这麦子是给谁吃的吗？”一直静静听着的楚楚突然问道。
陈哥愣了一愣，点了点头：“知道，我是专门找个农场，花了十倍的高价给大哥定的，求了好久人家每年才给种那么一小片。要不是给的钱够多，人家都不爱种。”
“那家人姓什么？”楚楚追问道。
陈哥想了一下，确认道：“姓卫……叫卫星义。”
这个名字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卫星义……要是跟SSO南洄分部经理卫星仁没有关系，石忆敢把自己名字倒过来写。
石忆瞪大了眼睛，扭头看着楚楚。
楚楚点点头：“果然如此，那就不奇怪了。”
“可恶……”陆鸣双手握拳，身体激动得在微微发抖。
陈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呆呆地看着众人。
“不用问了，就是这个叫卫星义的人，卫星仁一定是利用他下的药。”陆鸣咬着牙说道。
陈哥如被重锤砸中心口，身体摇了一摇：“你是说……我找的这家农场……老板下的药？”
“不是老板，就是老板他哥，或者是他亲戚，总之跟他脱不了干系。”石忆说道。
“证据呢？这种事总得讲证据吧？”陈哥挣扎着说道，尽管他心里已经信了七八成，但还是本能地做着自我保护的抵抗。
石忆忍不住笑了：“证据？你当我们是警察蜀黍查案呢？”
陈哥当然不知道，在座的除了他和白科比，有一个算一个，连一直对他作势欲扑的那只肥猫算上，全是不正常人类。不正常人类办事，怎么可能跟普通人一样？
再说了，你一个前混黑道的说要证据，丢人不丢人？
陆鸣看着陈哥叹了口气，虽然不说话，但是失望的意思，连聋子都能听出来。
陈哥最后脆弱的一点防御被陆鸣的叹声击破，蹲在地上，抱着头哭了出来：“我……是我害了大哥……我该死……我该死啊……”
陆定患病过程，陈哥全程陪伴，甚至比陆鸣还清楚。看到大哥痛苦的时候，陈哥甚至恨不得以身替代。没想到，到头来却原来是自己亲手把毒药送到了大哥嘴里……
“那么大的汉子，哭个屁。”一把略带虚弱，但十分霸气的声音从楼上响起。
陆定扶着楼梯站着，冷冷扫视着下方，像是君王巡视自己领地一般。
陈哥听到陆定的声音，身体一抖，抬头向上看去，顿时泪流满面。
“上来陪我说话。”陆定依然是冷冷地说道。
但陈哥却像是冬夜遇到火炉般大喜，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连跑带跳奔上楼去，活像个七八岁的小孩子。
陈哥搀着陆定回了房，自有他们兄弟要说的话。
“要不要……”陆鸣看向石忆，心中还是有点担心父亲的安全。
石忆想了想陆定那堪比金刚狼的骨骼，摇了摇头。
虽然现在陆定还很虚弱，但陈哥要真是个想害人的，那就是自寻死路。
陈哥的问题算是暂时解决，石忆转过身看着白杰。
“现在轮到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