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被拿走一个杯子,就能将石忆陷入困境,那他还怎么成为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
石忆微微一笑,手指轻轻一碾,桌面上的一支圆珠笔翻了个身。
这支圆珠笔是在校园内的小卖部买的,棒槌主任的远房表弟小老板所卖,普普通通,丝毫无奇,就算棒槌主任再挑剔,也没法从中挑出一点毛病来。
但石忆选择这支笔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这支圆珠笔的笔挂,是一片细长光洁的金属片,亮得可以当镜子用。既然能当镜子用,自然也能完美反射声波。虽然面积小了点,但用来反弹扫描一行字左右的空间也还是足够的。
石忆刚刚准备调整圆珠笔的位置,棒槌主任一伸手,就将这支圆珠笔也拿了起来,左看右看。看起来,他认定了石忆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在准备作弊。即便不是,只要他说是,就一定会是。
正面有这么一个准备在鸡蛋里挑骨头的仇敌,背后还有一个随时想捅刀子的数学老师,石忆腹背受敌,就算想安安稳稳答题恐怕也难以做到。
石忆看了看自己桌面,干干净净的,只剩下了2B铅笔、橡皮,想再找点什么光滑的表面都无处可觅。
棒槌主任看了又看手中的圆珠笔,想了想,塞到了自己上衣口袋里:“你这支笔不符合规格,没收!”
石忆低声说道:“那是你表弟卖的。”
棒槌主任脸一黑:“我说不符合规格就不符合规格!”
石忆说道:“那请问我要拿什么做题?”
棒槌主任想了想,粗胖的手指将圆珠笔拆开,只将笔芯摔在了石忆桌子上,然后用老子就是要刁难你的表情嘲讽地看着石忆。
石忆心想等下让你再放一次屁,看你还有脸在这里作威作福?他的眼光随意往棒槌主任的肚皮扫去,突然眼前一亮。
棒槌主任肥粗的腰上扎着一条宽大的皮带,皮带扣有差不多一巴掌大,擦得锃亮,隔着一米多远,石忆几乎能从倒影中看清自己的头发。这可是比石忆之前准备的水杯和圆珠笔强十倍的反射平面啊!
看到石忆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肚皮,棒槌主任立刻联想到了前几天的噩梦经历。自从周一在初三二班教室非常不雅地放了连环屁崩烂裤裆后,他肠胃不适了好几天,一直放屁不断,到今天才算勉强止住。这种人生经历,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棒槌主任本能地向后缩了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脊背用力向后靠去,更加将硕大的肚皮凸显了出来。
就在此时,正式开考的铃声响起,众考生齐齐抓起笔飞快地作答起来。
石忆刚才已经飞快地瞄过一次卷子,题目已经了然在胸,此时也不需多等,立刻可以开始填写答卷。
语文除了作文,大部分题目都是背诵即可。可惜他的作文水平略差,自己的创造力太差,只能生套范文,勉强混个及格线,严重拖了后腿,导致语文成绩只能算是中上。
本来这一科,石忆也没打算靠作弊来拉分,只要他发挥出正常水平,一百二十分满分,拿个九十来分还是不成问题的。不过在他原本计划中,就是要用这么没有压力的一科,来测试自己的龙语作弊术在实际考场上的运用的。
石忆飞快地填写着试卷上考验记忆力的题目。
看到石忆运笔如飞丝毫不见停顿,棒槌主任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自己这么近距离施压,这个臭小子居然一点不受影响?那自己刚才这一番动作不是全都白费了?
十几分钟后,石忆已经将卷子上大部分的空都填满了,检查都不用检查,就知道必对无疑。剩下的部分,就是检验他龙语作弊术的时候了。
石忆张开口,喉咙轻轻一震,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已经直接超越了人类听力的范围,发出了超声波。
这就是他这些天来苦练的最大成果,终于可以不必再先发出掩盖的声音再逐渐提高频率直至无声。这样一来,他的龙语隐蔽性大大增加,再也不必担心被人发现异常了。
无声的超声波凝成一束,在棒槌主任闪亮的皮带扣上一弹,折射向了石忆右后方的位置。
石忆微微扭动着脖子,小心翼翼地调节着声波反射后探索的范围,将之稳稳当当地限制在了陆鸣的答卷上。
经过折射后的扫描范围,比皮带扣还要小一圈,也就是能“看”到几平方厘米的卷面。幸亏石忆最近苦练了好几天,通过反馈回的信息,已经可以很快分辨出对方的字迹。而陆鸣的字体又非常干净整洁,十分的赏心悦目,辨识度非常高。
石忆没有笨到完全照抄陆鸣的答案,而是用自己的词语重新组合一下。到后来,他的答案甚至比陆鸣的原版答案更加精炼清晰。
所有题目答完后,就剩下了作文,这可是没法抄袭的。不过石忆此前已经苦读了数百篇各类范文,要凑一篇及格水准以上的也没什么难度。
今天的作文题目,是从一篇心灵鸡汤文般的短文,提炼中心思想,写一篇关于亲情的作文。这种题目中规中矩,既不算简单,也不算难,石忆脑子里就有不少可以参考的范文。
作文这种题目,抄范文可以,最多是分数不高而已,但如果抄别人的,等于直接告诉老师我在作弊,快来抓我。那就不是能力问题,而是智商问题了。剩下作文,石忆就只能依靠自己的能力,再不能抄陆鸣的了。
不过他还是顺手扫了一眼陆鸣的作文,不禁“咦”了一身,身体抖了一抖。
石忆抖的这一下,喉咙里的龙语声波略失控了一下,一直在椅子上挺着肚皮的棒槌主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妥,刷地一下坐直了身体,双手抚摸着肚皮,眼睛狐疑地扫视着周围。
有人看到棒槌主任的动作,想起了他前几天的故事,本能地把手捂到了鼻子上。
棒槌主任看到那人的动作,又气又羞,竟然真地长长放了一个屁出来。这一下全教室都哄地笑了起来。棒槌主任的脸立刻涨成了猪肝色。
“注意秩序!”数学老师只得站出来吼了一声。
在石忆背后站了半天,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数学老师早就不耐烦了,但一直找不到离开的借口。此时趁着棒槌主任一屁之威,数学老师立刻背着双手假作巡视,远远地躲到教室角落去了。
“这次可不能怪我……”石忆暗暗嘀咕了一句。
石忆刚才在陆鸣的卷子上扫过一眼。她刚刚开始写作文,只写了开头一段,但内容还是让石忆“虎躯”一震。
简单将命题材料叙述了之后,陆鸣便开始写自己父亲的故事,只是短短一百来字,就已经将一个少女面对父亲身患绝症却又突然好转的心路历程描写得栩栩如生。
作为陆鸣的父亲陆定陆半城骨肉瘤的亲手治疗者,石忆当然也是感触良深。
发了一阵呆,石忆才摇了摇头,低下头看自己的试卷,却不禁“卧槽”地低骂了一声。
若不是此时棒槌主任自顾不暇,数学老师又躲得远远,说不得他们二人就会趁机发作。
石忆试卷的作文格子里,赫然写下了《我的父亲》这几个字,与陆鸣作文标题一模一样,显然是在他刚才想入非非的时候随手写的。
“这……”石忆皱了皱眉,难道真的要写自己老爹?问题是,哪怕现在已经十四岁,石忆对老爹的印象,都只有一些不连贯的碎片。这些年来,似乎没有跟老爹在一起超过一个星期的,这让他怎么写才好?
石忆叹了口气,喉咙里本能地发出了龙语的低吟:“BA……”
声音低微,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
不知怎地,父亲的身影突然在石忆脑海之中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高大。从自己刚出生一睁眼看到那个满脸胡渣的男人起,每一次见面,每一句对话,都一一清晰无比地在脑海中飞快滚动。
石忆提起笔,在作文标题后又加了几个字,变成了《我的父亲是个兵》。
按照材料作文的标准写法,石忆将作文题目的素材整理浓缩了一下,用一两句话概括后,笔锋一转,转到了自己父亲身上。
“我对父亲的印象,只有一些模糊的影子……”石忆这样写道。
他停了一停,就开始写自己对父亲最初的记忆。随后从自己一年年长大,每年与父亲短暂的交集之中,挑选出一两点比较有代表性的事情,写了下来。
父亲的军装,父亲的忙碌,父亲看着自己愧疚的眼神,父亲答应了自己却从来都做不到的诺言……
一件件小事,飞快地从石忆笔下流淌出来,顺畅得像是山中泉水叮咚而下。
石忆只觉得自己此时得状态,有点像是初次坐过山车般,大脑兴奋得不行,以往觉得是苦差的作文,此时竟然下笔如有神助,一个个汉字有了生命,自己从他笔尖之下跳了出来。
笔尖与纸面接触,发出沙沙的声音,听起来节奏感十足,像是一曲韵味十足的歌。
不知过了多久,石忆掷下手中只有笔芯的笔,才觉得手指又酸又疼,但心中却是无比畅快。他看着面前的作文,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出自自己的手笔。
石忆所不知道的是,龙语之中的天元音、地元音,本就是刚刚出生的黄金雏龙与父母沟通之用,用到极致之处,更可与父母心灵相通。要不然,与他同调那小光团,如何能在龙岛之上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