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周围的黒木栅栏渐渐的建成,看起来这个营地要住很长时间了。
随着日出时间的增长,寒冰小盆地外面的冰原开始慢慢融化,露出了平整如镜的碧波。浮冰断裂、撞击的巨响不断的传来,有时蓝柠会在睡梦中惊醒,惊惶的坐起来,以为身下的寒冰大地也裂开了。
这时蓝斯总会翻过身来,用胳膊将她搂进怀里,像哄小孩一样抱着,还低声嘀咕着拍拍她,继续安然入睡。
回到部落内的蓝斯放松的不再像冰原上那头警觉的小兽。
依然身处陌生环境的蓝柠,却始终不能放下身体内紧绷的弦。
白天,蓝斯和部落里的男人去狩猎的时候,她便和留守在部落内的妇女们一起,将男人们已经剖好的野兽切成条,放在岩石上晾晒,兽骨堆在一边,兽牙和鱼骨单独检出来做衣扣或者长弓的材料。
整张的大兽皮摊在部落中间的平整圆石上晾晒,部落里的孩子被分派在这里照看。
留下一些人把守营地之后,蓝柠会和多数妇女带上兽皮口袋,翻过雪坡,到雪峰山腰处的树林内捡拾坚果,并割一种紫树的嫩枝,那种树枝可以吃,味道像吃生番薯。
只可惜要采到需要先爬上怀抱粗的近十米高的大树。蓝柠爬树的技巧很一般,她常常负责站在树下捡拾上面的人扔下来的嫩枝。
有时候运气好的话,在有些长坚果的树上,腐烂的枝干里能掏到鸟窝,窝里一般都会有鸟蛋,玛蒂一般会把蛋抢先掏出来问一问掂一掂,才会判断要不要拿走。蓝柠发现她们都不会动快孵化的蛋。
男人们带回来的猎物开始丰富起来,各种鱼类,鲸类,看的蓝柠目不暇接,倒是陆地上的动物打得少了,玛蒂告诉她,地上的动物要留着冬天吃,现在吃好捉的鱼类。
蓝柠发现男人们狩猎时是带着一种银白色的大网进行的,也用鱼叉,看得出他们是在岸上狩猎,最多有人会跳进冰水里游泳拉网。想想这寒冷的天气,进水想必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在一次看到蓝斯湿漉漉着头发拎着鱼走进营地后,蓝柠决定教蓝斯做船。
她在地上又画又说,又用手比划的和蓝斯说明自己的意图,蓝斯到底没见过“船”为何物,依然一脸的迷茫。
蓝柠很泄气,她打算自己先造一个竹排先,说不定就开发了摩萨部落的人,让他们从此捕鱼省了力气。
怀着这样的想法,再出去采坚果的时候,蓝柠便留意选择木料——木料要轻,还要结实。最好是竹子的,但是这里没有竹子……
好在她发现了一种类似于竹子的木料,与竹子不同的是,这种木头是扁形的,中心也是空的,类似于梧桐木,但比梧桐木结实。蓝柠如获至宝,拜托玛蒂,每次采坚果时都要砍两根扛回来。
这次不凑巧,蓝柠和玛蒂恰被分到和多萝几个一起去采坚果。
由于上次在温泉里多萝对她表现出的明显的敌意,平时在营地里蓝柠总是尽量躲着多萝——她不想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但这次多萝似乎更过分了,在走路的时候几次有意的用肩膀撞蓝柠,摘果子的时候,又故意碰翻了蓝柠的兽皮口袋,让她的半口袋果子都滚下了雪坡。
蓝柠也是有脾气的,忍不住就想喝住她问个清楚。又想到蓝斯和多萝似乎感情很好,她曾经几次看见他们在一起说笑,不管是多萝暗恋蓝斯还是什么,她都想看在蓝斯的面上,这次先不和她计较吧。
但人的善良和忍让换来的通常是挑衅者更嚣张的侮辱。
就在蓝柠装作没看见,将坚果捡完了扎好口袋,和玛蒂一起去砍那种空心树的时候,多萝又一次找了来,这次多萝脸上的恶意更加明显,她手里拿着一块薄石片,一脸冷漠的靠近蓝柠,蓝柠真在埋头砍树干。倒是玛蒂先发现了。
玛蒂尖叫了一声,跳起来推开蓝柠,又走到多萝面前,看起来很气愤又很鄙视的挥舞着手臂说着什么,玛蒂语速很快,蓝柠一句也听不懂,只听见里面不断的出现图鲁的名字。大概是威胁她要告诉首领。
蓝柠看了看多萝以及她身后的那几个年轻健壮女子的架势,估摸着今天是要打一架了,暗暗的捏紧了手中的锋利石片,同时抓了跟手臂粗的树枝当武器。
果然,多萝先还和玛蒂争执,继而就不耐烦起来,伸手一推,将玛蒂推倒在雪地上(玛蒂比多萝瘦小很多),蓝柠赶紧跳到玛蒂身前护住她,喝了声:“多萝!住手!”
多萝对她的突然挺身反抗略略的有点吃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眯了起来,打量她的眼神已经露出了恶毒的意思。
她磨了磨拳头,对着蓝柠的下巴就是一拳,蓝柠早有防备一闪身子躲了过去,不过也被脚下的树根拌的一趔趄。蓝柠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她觉得自己已经是忍无可忍了,举起手中的木棒劈头盖脸的就开始打多萝。
多萝比她高,也比她结实,轻轻松松的就攥住了她的武器,扔到了树林之外,又打重了她的小腹几下,她也在对方下巴上留下了几道指甲印子。
这时玛蒂又爬了起来,一边叫着一边冲过来帮蓝柠,多萝身后的女人也开始动手,五六个女人很快就在树林里打成一团,声音很快惊动了树林外正在休息的其他女人(都是人高马大的妈妈级女人)。
大家哄然跑过来,将她们拉开了,玛蒂和多萝嘴里依旧不干不净的对骂着。
蓝柠的脸上肿了一块,手背被不知谁的指甲划伤了,挨了几下,浑身的肉都疼,她看到多萝和玛蒂的衣服都歪了,脸上也都有伤,各自在大喘着气。心想这到底是为了啥?到底也给自己个理由啊。
一个较年长的女人开始训斥多萝和玛蒂,蓝柠听不懂她说话。多萝似乎一脸的不服。玛蒂小声的辩解着什么,然后所有的女人都向蓝柠望过来,那眼神,仿佛蓝柠是个异星生物,又仿佛听说她得了可怕的不治之症。
蓝柠擦擦嘴角的血,不解的回看着众人,心想这到底又是怎么了……觉得蒙在鼓中语言不通的自己简直像个傻子。
后来年长的女人先带着多萝等人下山了。蓝柠和玛蒂以及几个妇女落后。尽管刚刚打了一架遍体鳞伤,蓝柠还是不忘砍了一棵小树扛着,和玛蒂落在最后面走着。
玛蒂一路走着少有的沉默,蓝柠看了看她脸上的伤已经结疤了,深感愧疚,很抱歉的望着她小声说:“晚上来吃鱼”
玛蒂肿着嘴,想了想打着手势说:“你来我家吧……”
蓝柠觉得玛蒂应该是有话要跟自己说,关于今天下午的这一场架。于是答应下来。
进了营地,把坚果倒进储存的大坑。蓝柠拿了几个回帐篷里吃。一边琢磨着给玛蒂带点什么吃的去。
蓝斯还没回来,今晚他们大概要晚些回,蓝斯说图鲁要带他们去查看熊洞。
蓝柠便用破衬衫继续缝自己的手工护垫,查看了火种之后,又将蓝斯爱吃的烤鱼给他藏在帐篷顶的小兽皮袋子里(怕部落里的孩子拿光),这才出来,到挡风的大石背后,查看自己造竹排的材料还缺多少——
木料是不多,但造个两人乘的小竹排是足够了,蓝柠用石片削了削树干上的旁支,又将它们摆成竹排样,在需要绑绳索的地方做上记号。又回去熬动物油脂,准备用它们来涂抹木筏表面。
因为木料还没有彻底干透,她觉得自己的竹排大业还有些时日才能造好,心里简直有些等不及,尤其看到蓝斯和部落里的男人经常湿着头发回来之后。
蓝柠觉得自己不能白吃不干活,至少也得为部落做点贡献。
收拾了一会儿外面有了夜幕的颜色了,蓝柠才掖好帐篷的帘子,拿着送玛蒂吃的熟肉,向玛蒂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