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一路抓着我的手,喋喋不休的在我耳旁说什么,似乎想让我为她作证,我沉默着,白谛亦充耳不闻,头儿也不用正眼看小月。
我们三个人都知道小月就是害死周阳的凶手。
可我的心里乱糟糟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此时已经有人死去了,如果再有将小月告到法庭上,这个是我想看到的场面吗?
因为有外人在场,我们还是叫来了湖山的保卫人员,将周阳的尸体从山涧拖上来。
事故鉴定为意外,我浑浑噩噩的走下山,白谛紧紧握住我的手,温热的感觉从指尖传到大脑,让我没有那么遍体生寒。
刚刚亲眼目睹一个年轻的生命从眼前逝去,而我们却无能为力。
是不是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在逼迫着那个年轻的男孩,间接造成他死亡呢?
我有些后悔我对小月的逼迫,会不会是我造成了周阳心里的内疚与恐惧,在他的心里是不是会以为,刚刚我掉下悬崖之后回来的每一句话,都在责备他的袖手旁观和闭口不言呢?
恐怕真的与我有着莫大的关系。
其实说不难过是假的,我的一颗心就像是推翻了五味瓶,怎么也抬不起头来。
警方已经通知了周阳的家属,他们的父母很快就赶了过来。
周阳的父母看上去年纪不大,身后还跟着管家模样的人在后面侍奉着,看起来身份地位不一般。
这样的母亲神色震惊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周阳,华贵大气的脸庞出现一道泪痕,就像教堂雕像完美的五官,那样悲伤的神情不应该属于这样华丽到无懈可击的妇人,就像不朽的碑石不会出现裂痕。
周阳的脸部浮肿,头顶与面部上有着诸多的血洞,曾经清秀的男孩已经躺在铁床上,再也不会说一句话,也不会露出灿烂的微笑了。
此时距离事件发生还没有多久,他已经冰冷的尸身上那些将凝未凝的血液,就像是一块块斑驳的青苔,狰狞的印在一个每一个人的眼里。
这周阳的母亲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紧紧抓住周阳的一只手臂,那毫无知觉任人摆布的手臂就像是一道道水槽,悲伤的缠绕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周阳父亲脸上的悲伤浓稠得化不开,眸中痛苦就像是一汪死水,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死气沉沉。
我不忍看着这一幕,靠在了白谛的背后。
周阳的父亲和管家和警方了解完情况之后,久久沉默。
周阳的母亲一直处在崩溃的状态之中,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冰冷的儿子,仍在不停地嚎啕大哭,
周阳的父亲呆立在一边,双眼有些空洞,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
这周阳母亲的声音持续了半晌,忽然站起身来,赤红着双眼怒瞪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里面不断有怒火向外喷射出来,她歇斯底里地吼道,”是谁伤了我的儿子?是谁!?”
她就像一只失去了幼崽的猎豹,对在场的每一个人疯狂的嘶吼着,那可怖的模样让现场更加寂静。
周母的悲恨声音将周父从悲伤之中拉了回来,他呆立了半刻,缓缓动了动眼珠,紧接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便闪着悲痛而愤恨的目光。
他那更加沉痛而颤抖的声音在四空响起,”谁是周阳的女朋友?谁!?”
在周阳的父母来之前,警方已经让我们做过了记录,得知在周阳死前的最后一刻,是和小月做了对话,虽然小月抵死不承认她与周阳说了些什么不应该说的话,但最大的嫌疑还是在小月的身上,这是她无法逃脱的宿命。
小月战战兢兢的躲在角落里。在听到周阳父亲的问话之后,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最里面的小月。
小雪惨白着脸颊,似乎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些什么。
周阳的父亲注意到我最里面的小月,沉重的拖沓着脚步,向她走过去。
周阳的母亲熬的哀嚎一声,抢在了周父的面前,扑到了小月的身边,一把拎住了小月的头发,紧紧的抓在手里。
“你这个贱人,是不是你妖言惑众?让我的儿子跳下了悬崖,都是你,一定是你!”
周阳母亲大声的哭喊道,”我的儿子那么听话乖巧,考上名牌大学,这几个月就会进自家的公司上班,却偏偏跟你这样的女人厮混在一起,连家都不回,你这样的女人,就是红颜祸水,应该去死。!”
她愤怒地吼着,而小月也不断地在凄厉的叫喊着。
“阿姨,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并没有碰她,是他自己跳下去的,与我没有关系啊!”
小月拼命的抓住周阳母亲的手,恳切地对她说道,”不信你去问他们,他们都可以给我作证!”
顺着小月手指的方向,我只感觉头皮都麻了起来,如果这样的母亲真的来问我,我能怎么说?我可以昧着良心说小月与周阳的死没有任何关系吗?这是不可能的。
可从亲情的角度出发,难道我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小月受到欺负,或者吃官司,从此在监狱里度过自己的一生,浪费了大把的青春吗?我简直不敢想象。
我的目光纠结起来,而站在我前面的白谛和头儿身体也有些僵硬。
恐怕这件事也让他们很为难,到底应该如何,评判这件事呢。
这样的母亲一步步的走向我们,那沉重的步伐和悲痛的脚步,让我们的心里很难过,我们的父母也是这般年纪,看着他们悲伤的样子,我们感同身受,若是换了我们,恐怕父母更会死去活来。
头儿的身形微微一动,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会让我和白谛出面,他会负责解决这件事情的。
“阿姨,您先别激动,我……”
门外忽然出现一个高挑靓丽的身影,带着满身怒气与悲伤,进屋,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搀扶着周阳母亲的头儿,喊了一句,”岳灵!”
顺着声音的来源,我们看到了门外的那个女人,竟然是周子潇!
一瞬间,身体所有的血液都在脑子里乱闯,这关系太复杂了吧?好巧不巧竟然撞到头儿女朋友的身上?
周子潇的目光沉痛,双眼红肿不堪,显然经历了这样的风波,对她来说很难接受。
“我堂弟他………”
周子潇说着就忍不住呜呜悲切,与周阳的母亲抱在一块儿痛哭起来。
不过她很快就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倔强的站起来走了几步,将目光放在在一旁柔柔弱弱,像一朵小花儿的小月身上。
“你就是周阳的女朋友?”
她一步步紧逼过去,看着小月脸上还有着刚刚被周阳母亲挠出来的红痕,青红交加,狼狈又落魄。
“我弟弟,到底是怎么死的!?”
周子潇走到小雨面前,咬牙切齿,悲伤至极不等小月说话,不由分说就给小月甩了两个耳光。
随后而来的两名jing察赶忙将她拦下来,他们似乎很是忌惮周家在这里的实力,并不敢说什么话。
小月吓得哇哇大叫,像躲避瘟神一样躲开了周子潇的身体,逃窜着跑到了我这边。
“表姐救我!”
小月紧紧抓住我的手臂,哀嚎着向我求助。
我被她摇的心烦意乱,又想到这件事情全都因小月而起。
如果不是她,恐怕周阳摔下去的那一刻也没那么容易立刻掉到了下面的山崖上,不会那么轻易的死去,不至于让白谛连出手相救的时间都没有。
可他却依然在这里,甚至连一丝悲伤的神情都没有,只有出于对自身安全的恐惧与担忧。
我忽然觉得全身无力,强忍着身体的虚弱,镇定地对小月开口说道,“小月,告诉大家当时你都和周阳说了些什么,你就实话说出来,如果真的与你没有关系,我们会相信的。”
“表姐……”
小月怔怔的喃喃道,看着我有些不可置信,”我真的没有他说什么,我已经给你说了好多遍,你怎么还是不信!?”
小乐眼中的惊慌十分明显,谁都看得出来,她现在总是在说谎,可是下一刻他的眼中就变了另一种情绪,带了些复杂的意味,”表姐,之前我受伤的时候,和姐夫走在前面,你和周阳在后面呆了好一会儿,说了些什么?”
她咬了咬嘴唇,”之前周阳一直是正常的,可是在与你单独说完话之后就变得有些古怪,如果问今天有什么事情最让我感到不可思议,那就是,我不知道周阳为什么会和单独和你在一起说话。”
对于小月除了无语和难过,我此时已经没了别的想法。
我看着小月,心里苦涩极了,面对小月这番明显的耍无赖与泼脏水,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小月见我不吭声,对我的抹黑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表姐你都是说说,你和周阳说些什么?为什么与他说话之后变得那样的反常?”
眼前的小月让我十分陌生,也许先前的她在喜欢白谛的时候是有些疯狂,做的事情让人无法理解,那么现在她就完全就是一个蛇蝎心肠的狠毒女人了。